"大哥,怎麼辦?怎麼辦呢?"彎彎只記掛著他的傷。
"先把刺拔掉再說吧!"白姬冰臉色慘白,然後,就與獨孤無畏一起將梅步樵先安置到先前那個破土地廟。
一個時辰還未過,梅步樵就已經全身發黑,眼看著毒血就要攻入心肺去了。
"怎麼會、怎麼會呢?你們家的珍珠膏不是能解毒嗎?怎麼一點都沒有效呢?"白姬冰全身冰冷,不斷地來回踱著。
"或許,我該命喪於此,"梅步樵轉過頭,望著一旁流淚不語的彎彎,他還真是萬般的難捨,他問:"我爹呢?"
"你放心,我先讓他們乘船離開了,我還要家丁們先帶爹上蝴蝶谷找莫青,他們會保護爹的,你放心。"彎彎邊說邊拭著淚滴。
"傻瓜!你該跟他們一起走的……"他虛弱地說著。
"不!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天涯海角,彎彎都陪著你走。"她伏在他的胸口,讓淚浸濕了他的衣襟。
"丫頭,嫁給我,委屈你了,其實我……"他想告訴她,其實他早已不知不覺地將她放進心裡頭。只不過話還卡在喉嚨,梅步樵便悶哼,暈厥過去了。
"大哥,你一定要撐下去,我一定會救你,彎彎不會讓你死的……"彎彎雖是哭得很傷心,但是,她的內心卻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堅毅,她決定要上紫玉廬取解藥,雖然她還不知該如何取,雖然,她知道梅步樵剛剛想說的話是,"其實我愛的始終不是你。"……
月黑風高!柳彎彎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紫玉廬的寨地。
"我該怎麼進去呢?"她望著圍得極高的圍籬,一臉的憂心。
"用調虎離山計吧!"突然,無畏出現在她的身後,還有姬冰。
"是白姊姊?你們……"彎彎不想他們涉險境。
"你不是他們的對手,這裡有我跟無畏,你先回去照顧梅大哥,不過,你先替我們放一把火,引開他們,我們會乘機闖進去的。"
於是,依著白姬冰的指示,彎彎在放了火之後,立刻奔回破廟,等候消息。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才一進裡,便發現於桑德正脫下身上最後的一件衣服。
"你在幹什麼?"彎彎被她的行為嚇了一跳。
"快!快幫我把他的衣服也脫了。"於桑德臉色慘白,顯然是劍傷未好。
"啥?"彎彎不明所以。
"他中的是紫惑情慾毒,非得要有處女相陪,並服以解藥才能得救,我想,你應該不是了吧?"彎彎是他的妻,她理所當然地認為。
而彎彎這一聽,自然是猛搖頭。
"哼!果然是風流種子,還不快幫我脫下他的衣服!"於桑德雖然也是萬分羞澀,但是,她向來是敢愛敢恨的女子,只要她決定的事,就不會後悔。於是,她先喂一顆黑色的藥丸子,再替他點了身上的幾個穴道,一切準備就緒。
"你……能不能迴避一會兒?"於桑德紅著臉對彎說著。
"喔、喔!我到外頭守著,你慢慢替他療傷吧!"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彎彎還是只能強自鎮定,坐在外頭的石階上心急如焚。
聽著裡頭的動靜,彎彎腦海裡忍不住幻想著,此刻於桑德是怎麼樣與她的梅大哥纏綿。她拍著自己的頭,不許自己再想些什麼,她明明知道於桑德是為了救人,才會出此下策,但,她的心還是非常的難受,像掉進了一鍋滾燙的熱水中,卻不能出聲喊痛……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於桑德出來了,她衣衫不整的。"他本來醒了,不過,又被我嚇暈了。藥大約要經過一天一夜才會有明顯的效果。在這段時間,你最好小心點,我會安排船隻助你們逃走,對了,我在他的身邊發現封信,是給你的。"
"啥?我的信?梅大哥怎麼會有信給我?"她想,他明知道她識字不多,於是,她連忙拆著信,左看右看的,問道:"那你呢?你已經是梅大哥的人了,難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樣笨啊?明知這男人不愛你,卻還要跟他耗上一輩子,怎地?你不識嗎?拿來,我替你瞧瞧!"說著說著,於桑德就拿過了彎彎手中的信低頭看著。
"可是,你為了救他而犧牲自己,也算不上聰明啊!我大哥要跟我交代什麼?"她發現於桑德臉色一暗,讓她的心不覺也沉著。
"彎彎,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突然,她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啥?"
"這是……是一封休書。"她實在難以啟齒,"他說,沒有愛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他要你成全他與白姬冰……梅步樵你這個渾蛋!"她不禁破口大罵。
"他……要休了我?"彎彎心口一震,腳一軟就跌倒了地上。雖然,她本來就打算成全他與白姬冰,但是,一聽"休"字從他的心底發出,她仍禁不住地頻頻顫抖,-顆心全碎了,眼眶濕濕地,碎成千萬片,風一吹,什麼都沒有!
"你保重,我……"由於無話可以安慰她,也由於自己也是感同身受,於桑德只能黯然地把信遞還給她,然後再落寞地走向廟門口。
"大哥,你就這樣把彎彎給休了?"她轉過頭,凝望著尚在沉睡中的他,不禁淚眼婆娑。那封教她肝腸寸斷的信,她還緊緊地握在手裡,但是,信裡的恩斷義絕,卻早已深入她的血脈、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
當日,梅步樵說要疼她一世、照顧她一輩子的話,她還清晰地貼在心坎中,原來,那不過是他哄她的,在經歷了生命交關之後,他終於為愛了一輩子的白姬冰,留下了一條康莊大道。
那她呢?她今後該何去何從?梅步樵是她的天、她的地,而天地盡毀的那一刻,何處才是她容身的歸所?
"啪!"一聲清脆的耳刮子,突然在黑夜中響起。
彎彎猛然一抬頭,文學界發現了於桑德讓人打倒在地,而甩她耳光的,就是她的父親於邦富。
"可惡!你敢吃裡扒外?枉費我一心把你扶植成紫玉廬的掌門。現在,你卻為了這個臭小子來背叛我?"於邦富完全不留情面。
"爹,求您老人家放了他們,女兒跟您保證,銀燦夜光珠真的不在他們手上,那黑衣人連山莊都燒了,也偷走了珠子!這是女兒親眼所見,絕無欺瞞哪!"於桑德跪下來哀求著。
"就算真是如此,你堂堂紫玉廬掌門,竟然做出這種等醜事!你……枉費我二十幾年來的心血啊!我乾脆一劍殺了你,免得我被苗疆那些長老們吐的痰給淹死……呀!"說畢,於邦富便舉起劍,打算對於桑德一劍刺去。
"住手!"突然,一堆火光亮起,將這土地廟圍在中心。
一位身穿白色衣裳、披著紫色斗篷的中年女子,領著身後的幾個老頭,還有數不清的侍從,就這麼神情威嚴地走到於邦富的面前。
"紫衫聖婦?"於邦富臉色一白,立刻跪了下去。"不知聖女駕臨,屬下有失遠迎,望聖女恕罪!"他的聲音還顫巍巍的。
"夠了!於邦富,你不必再假惺惺了!"那位被喚為紫衫聖女的人看起來地位相當高,她瞄了一旁的于氏父女,然後沉重地搖著頭歎著氣說道:"當日,我之所以力排眾議,聽你的話推舉你女兒於桑德出任掌門,無非是相信你於邦富在中原早已奠下基礎,可以助我們紫玉廬早日統一武林,但是,唉!幾個月下來,你不但一點成績都交不出來,還搞得江湖上人人臭罵,我是要你正正派派地收服人心,並非讓你胡作非為,還使我們損兵折將,元氣大傷……"
"是我領導無方,身為掌門,卻無力完成聖女交代之事,於桑德請聖女處罰,但,請放過我爹,他已經受了傷……·"她為於邦富求著情。
"住嘴!你還有臉替你爹說話?身為紫玉廬的掌?,自當終身信守貞節的處女之身,而你,竟然如此隨便地槽蹋自己,於桑德,你簡直有辱紫玉廬的顏面與聲譽。來人哪!將於桑德腰上的掌門令取下,將于氏父女押回船上,等回到總壇再依規論處。"
"於姑娘。"彎彎一直躲在門內,偷聽著剛剛進行的這一幕。而她無力攔阻,又不敢出聲抗議,怕再讓她的大哥陷入險境。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於桑德被解了掌門之職,再被押得消失在暗夜裡。想到於桑德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做了如此徹底的犧牲,彎彎無法言喻的感觸,讓她連淚都流不出了。
"大哥,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啊!這是於姑娘用生命換給你的。但是,你卻不知情,你一點都不知情啊!"彎彎握著梅步樵的手,就這麼喃喃自語看,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