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彎彎又把她的"何必珍珠喂雞寮"拿出來同白姬冰討論。
白姬冰聽完後,自然是笑得不像話。等她笑累了,她索性將這首詞的內容與典故仔細解釋給彎彎知道。"這是唐朝梅妃江采蘋的\'斛珠\',是唐玄宗移情楊貴妃後,僅送她珍珠來表達他對她仍未忘情……只是,冷宮孤寂,又豈是一串珍珠就能安慰寂寥呢?"
"喔!原來不是雞寮,是寂寥。哇,好可憐的江采蘋。"彎彎終於明白了。
"對了,你是吃了什麼神仙妙藥?可以逃得過劇毒攻心?"白姬冰一直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我爹以前常叫我亂吃一些藥草吧!"她只記得,每次她養父從山裡拔了些奇檉的藥草,就拿給她吞服,藉此找出有用的藥方來。而她總認為這是造成她百毒不侵的因素吧!只不過,她背上有一道掌痕,她卻始終想不起究竟是怎樣來的?但那又怎樣,她連心上的傷痕都無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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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日子終於來了!彎彎從來沒想到,自己是在一場大雪紛飛中,把自已的一生托付給他了。是的,今日一過,就是一生一世了,儘管這是她心底的認定,她不會讓梅步樵知道的。
"吱。"門開了。
彎彎雖然蒙著頭巾、坐在床上,但是,她知道是梅步樵進來了。他的身上總有一股溫柔的味道,而她都能很嗅了出來,那是她一切美麗記憶的開端,他讓她的本能變得細膩如針。
"彎彎,辛苦你了。"梅步樵笑著走向她,拿起了揭棒,緩緩地揭下了彎彎頭上的紅巾,露出了一張清朗秀麗的容顏,兩頰泛著紅暈;兩眼迷濛地像清晨的白霧;而那一雙唇瓣,紅透飽滿地微微張著,那神情似天真、似無邪,更多了搔人心肺的性感嫵媚……看著、看著,梅步樵心醉神迷了,他情不自禁地邛著她的臉,輕柔地好似她是個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會碎掉。
"大哥,你喝酒了?"彎彎多想閉上眼,享受他多情溫柔的愛撫。只是她害怕,怕他會因為如此,從此將她當個責任來扛。沒有愛的責任,彎彎捨不得讓他扛得如此為難。
"喔!對、對!他們灌了我好多酒啊!"梅步樵突然驚醒起來,連忙縮了手,笑得好尷尬。不過,他後來想起一件事來,趕忙拿來化解困窘。"對了!剛剛蝴蝶谷的莫青要我告訴你,他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不方便親自向你辭行,他說謝謝你把彎刀完整地交到他手裡,日後要是你有任何事情,只要說一聲,他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有這麼厲害的大哥罩我,我哪會有什麼事情?"彎彎笑得含蓄。
"傻丫頭,"梅步樵又恢復了幽默的天性,他摸摸彎彎的頭,還擰擰她的腮幫子,接著,他從腰間拿出一串珍珠,遞上了彎彎的手心處。"丫頭,這是我們家自己的珍珠,雖然比不上銀燦月光珠的神奇,但是,這可娘留給我的遺物,她希望能交到兒媳婦的手裡。"
"不!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彎彎一聽,連忙又將珍珠塞回他手裡,接著又說:"我們不過是演戲,你要娶的人是白姑娘,這珍珠該送給她才是。"
"我就說你傻嘛!今晚跟我成親的人是你,要是你不戴上這珠子,我爹一定會起疑心的。來,我幫你戴上去。"說著,梅步樵逕自來到了彎彎的身後,伸出雙手,珍珠輕柔地戴上她的脖子。
"好吧!那我就先戴著,以後再還給好你了。"彎彎老覺得頸後有陣陣熱氣吹上來,搔搔癢癢的,感覺挺怪異的。
"這珍珠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不許再還我了。"不知怎地,他就如此脫口而出了。
"大哥,大哥,你在幹嘛?"彎彎覺得梅步樵的一雙手已經游移上她的胸前。
不過,此刻的梅步樵卻完全聽不到,因為,他所有的情慾都讓彎彎那粉頸給挑了起來,就像是隱忍已久的一股力量,瞬間被引燃一般,"轟"地一聲,他心底的城堡頹然傾家蕩產倒,那是他為白姬冰特地築起的一道牆,而今,卻輕易地在彎彎的甜美中豎起白旗。
梅步樵忘形地吻著她的頸,再順著她的耳垂,吻上了她如櫻桃般鮮嫩的唇,他用他一貫的熱情,愈來愈放肆地,將彎彎吻得透不過氣……
最後,他索性一把抱起彎彎,雙雙滾上了床去。他閉起眼,恣意地聞著彎彎身上的麝香氣息,淡淡的、柔柔的,像她的個性、她善良的心。梅步樵已經無法自已,他微顫著手,輕輕地解開了彎彎胸前的衣襟,而他的手輕柔地探進去,多麼自然的行徑,像是他也曾經如此對她溫存呵護……
"嗯、嗯,不要……"彎彎一聲聲的呻吟,讓她的拒絕更隱了形,梅步樵的狂熱激情,不但重新挑逗著她天真的心,也讓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恩愛相許。不!他的相許,是給白姬冰的,她不過是她的影子,而這影子,當過一次就夠了,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於是,彎彎一下子清醒了,她用力一推,把梅步樵推到了床的另一邊去。她喘著氣、紅著臉,捂著胸前的衣襟說:"大哥,不要!你喝醉了。"。
"啥?這……"梅步樵讓她這麼一推,立刻也清醒了,他心中百般納悶著,自己為何會突然越了界線,失了兄長的分寸?
"大哥,你一定是喝多了。"彎彎替他找台階下。
"對、對,一定是的………"他只好這麼說。
"是嘛!否則,你不會又把我當成是白姑娘的。"柳彎彎備覺尷尬,卻不知如何是好。
梅步樵也是同樣的失措,於是,為了避掉眼前的困窘,梅步樵索性告訴她,"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吧!我出去走走。"
彎彎想問他,新婚之夜他要上哪兒去?不過,她沒問出口,只是安靜地替他開了門,送他出門口。
"對了!我曾經把你當成是她嗎?"梅步樵聽到方纔的話,覺得怪怪的。
"啥?沒……沒有,我哪裡有白姑娘漂亮,能讓你把我錯認為她呢!"
"喔,那就好……丫頭……"梅步樵欲語還休。
"嗯?"
"沒……沒事,你睡吧!別等我了。"梅步樵本想告訴她,剛才,他吻的是彎彎,他根本沒把她當成是白姬冰啊!是啊!他怎麼會突然糊塗了?竟然忘了他對白姬冰的愛?竟然會對彎彎有非分之想?
不知是為了震壓他內心升起的道德感,抑或是要提醒自己對白姬冰的愛?梅步樵在洞房花燭夜的這一晚,懷著矛盾與自責的心,進了白姬冰那孤單的房間。
昏暗的燭光,在梅步樵進了房的片刻後,終於滅掉了。
彎彎一身紅色的新嫁衣,在黑夜寒風中,顯得格外悲滄淒涼。
她就坐在白姬冰對面的那座涼亭內,眼睜睜地看著剛拜過堂的丈夫,進了另一個女人的房、滅了她房燈、上了她的床……
就在此刻,她想起來那一首江采蘋的"斛珠"。原來,冷宮的滋味就是這樣?她拿下了那串掛在她脖子卻依然不屬於她的珍珠,看得發起傻來。
"桂葉雙眉久不描……何必珍珠慰寂寥……"不知不覺的,她哼起這首小調,輕輕緩緩的,像是在抽盡她心底的悲涼,愈抽,愈像抽不完……
原本停了的雪,又開始下了。飄呀飄的,配合著她唱的曲,多像是一場仙境飄渺的舞蹈。突然,她不顧冰冷的雪花,逕自在空無一人的花園裡跳起舞來,甩著那刺眼的紅袖金線衫,迎著漫天白如飛絮的雪花……她跳著、轉著,好個柳彎彎的洞房花燭夜啊!陪她的,卻只有的寒月與雪花飛揚。
這樣也不算太壞嘛!至少,她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替自己的大婚慶祝。她決定要這樣一直不斷地跳著舞,她要一直跳著、跳著、跳著……直到,淚流乾的那一刻。
不過,上天像是故意作弄她似的,這些淚流不盡,卻冰成了兩條冰柱,掛上了她的臉,成了她永遠也無法抹滅痛楚……
第六章
天剛亮。偌大的銀燦山莊,依然沉睡在銀色世界的天地。
而梅步樵卻早就醒了,他醒在一種交錯複雜的情緒裡。他坐在床沿,安靜地凝視著白姬冰正熟睡的臉。這一切是怎樣開始的?他竟然在洞房花燭夜,跟另一個女人纏綿!
不!姬冰不是另一個女人,她本來就屬於他的,而昨晚,也不是他們的第一夜,早在蝶戀樓的某一夜,她就將她的身子完整地交給了他。對了,一切就從這兒開始的,他想起來那一夜她背上的掌痕,遂關心地問了起來,但是,她卻笑說他是酒喝多了,胡言亂語。而她落寞的笑,本就讓他心疼,然後……她竟然掉淚了,一向堅強的她,就這樣撲進他的懷裡,嚶嚶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