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救了!寶貝!我們得救了!」傑斯抱起還沒回過神采的達妮,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並且不停地大笑。「我們得救了!」
達妮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衝突撕裂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傑斯。傑斯把它看成是新生,而她則把它看成是她的世界末日。
科羅拉多,丹佛 6月2日, 下午2:30
」喂,夥計們,小聲點兒,」托尼二邊在無線電上插上轉接頭,一邊示意安靜,「再說一遍,彼特。」
「我說我們已經找到了佛通和那個姑娘。」彼特的聲音異常興奮,響亮而清晰地傳了過來。「兩人都還活著,而且情勢挺好。大概兩小時後我們就可進入ETA。」
彼特的話音剛落,馬上是一片令人驚奇的死寂,繼而又是混亂一片。這些疲憊不堪的觀察員才意識到他們這麼長時間的熬夜加班已經結束了。
托尼興奮地大叫起來,將耳機拋向空中,
格蘭就近倒在椅子中;鮑勃鬆了一口氣,熱誠地直嚷嚷:「謝天謝地:」
大家陸續安頓下來,緊接著平靜的理性代替了瘋狂的喜說。托尼拆下無線電;他的同伴則開始清理其餘雜亂無章的東西。格蘭已經計劃在先,他抓過話筒,發出指令。傑斯已經找到了,也就得開始進行業務了。
* * *
丹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蹧雜?達妮在他們駛往旅館的路上想著。即使是經過他們租來的轎車那緊閉的車窗的過濾,那種軋耳的城市噪聲比起她所熟悉的荒野的靜寂來好像要響幾百倍。
她靠在座椅上,柔軟的絲絨座墊舒適無比,空調開得恰到好處,溫暖如春。如果他們想消遺還可以隨意聽所錄音磁帶。達妮有點驚歎這種奢華了。
傑斯俯身向前,喋喋不休地和坐在前排座上駕駛員身邊的托尼交談著什麼。達妮可不知道他們所談笑的人物和事件。他們一邊談著,還不時地爆出一陣大笑,有時互相擠眉弄眼,說著他們自己的笑話。
達妮沒法加進他們的談話之中,並不是因為他們太粗魯,而是因為她並不是他們記憶中的一分子。她看著城市一閃而過,心裡想,這也許是未來的一種預兆。
她非常清楚地認識到,她永不可能再擁有傑斯的全部時間;總之他會非常忙碌。自從上直升機以後直到從機場出發的二十分鐘開車時間裡,她都在真正懷疑;傑斯是否能留一丁點兒時間給她。
「我們在丹佛設立一個臨時指揮部。在當局停止搜尋以前;我們可是有一大軍團的搜尋入員呢!」托尼說道,「你知道格蘭,他從不相信誰能把事情幹好,除非他自己去控制局面,所以他只好什麼事都自己幹。」「達妮還常說鮑勃肯定會找她,哪怕地球凍成個大冰坨子呢!」傑斯說道;「我知道你和格蘭肯定會在那兒找來找去。」
「格蘭和鮑勃怎麼也不放棄。哪怕是當局方面已經收兵了,也要幹下去。」她聽到托尼說道,「格蘭毅然決然。可是史蒂芬斯,噢;天哪!」他簡直是發瘋了。他甚至拒絕承認,再也找不到你們了!」
托尼叮著窗外看了;會兒然後轉向傑斯,「飛行員出什麼事兒了?」「在失事中喪生了,」傑斯說道,「我埋了他。」
「上帝呀,」托尼倒吸了一口氣,這麼糟?」
「糟透了。」傑斯的回答很直率。
「我們得通知警方,你也得作個口供——你們倆——發生了什麼,還有輿論方面……」
「……又是個重大事件,我知道。」傑斯氣惱地說。
「史蒂夫·簡寧斯怎麼樣?」達妮插話。
「對,那小傢伙怎麼樣?」傑斯響應達妮的提問。
「你能相信吧,他好多了?」托尼反問。
「他倒不錯。還要安排我到愛爾博塔去,是嗎?」傑斯問道。
「現在?」托尼嚇了一跳,「出了這事兒,你怎麼面對公眾?怎麼向他們交待?好了,沒有安全保障,你可不能隨便出去,更別提到加爾加利去了。能不能去個長途電話?」
「另外,」托尼繼續說道,「你也沒什麼時間。格蘭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他在編排計劃, 把住最近的一段時間把失去的日子奪回來,還要召開新聞發佈會……我不知道他給沒給你留點喘息的時間呢?」
托尼所說倒是有些預見性的。他們一走進曾經作為搜尋傑斯臨時指揮部的那問旅館套房,傑斯就給圍得水洩不通。都是一夥好心人——都是他手下曾經配合搜尋或一刻不停監聽無線電的那些人。他們把達妮冷落到一邊。他們就想看看傑斯,和他握握手,或是拍拍他的背。達妮想去鮑勃那邊,但無論如何也未能穿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於是只好作罷,她只能讓他到她這兒來。
「你還好嗎,親愛的?」鮑勃問道,將她拉進他那像熊—樣的懷中。
「先別問我,你怎麼樣?我知道你焦灼得暈頭轉向。你的血壓怎麼樣?」
「我?我挺好的。我可沒墜機並且在荒野中呆幾個星期呀!」鮑勃將她推開,上下打量她,他坦然地抹去眼中的淚水,又將她擁進懷中。「你看起來好像沒受什麼傷害,也沒有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相信吧,」達妮笑道,「你根本用不著去自由市場就能買到吃的呢?」
「不用,真的?」鮑勃又抱住她,「非常高興 你回來,親愛的。」
「我也是。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格蘭把這整個的行動計劃得像是一次戰投似的。我什麼都不敢做,恐怕擾亂了他的計劃。」
晚上剩下的時間開了一個戰略性的會議。達妮觀察了格蘭的行為,承認格蘭·米歇爾確是業務中的行家裡手並能贏得良好的信譽。他幾個星期以前就擬定了成功回家的計劃,剩下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去完成它們了。傑斯被捲進了會海之中,達妮自然不屬於他們之列。達妮先前所預感的種種輕微的焦慮現在則變成了對末來的—種潛在的不祥預兆。
幾個鐘點之後,傑斯抬起頭來,環視室內問道,「達妮去哪了?」
「達妮?」格蘭聳聳肩,「我不知道。好了,傑斯,我想……」
「誰知道達妮在哪兒?」傑斯問道。
「我想她出去了。」托尼手下的人答道。
「一個人?你就站在那兒讓她出去了?」傑斯問道。他簡直不敢相信。
「沒什麼理由不讓她出去。沒人告訴我們要看著她。」
「哼2」傑斯抓起夾克。
「你去哪兒?給我坐下,我們還沒完呢。」 格蘭說道,「我們還得決定……」
「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幹吧!」傑斯抬腳朝門口走去。
「等等,傑斯。」托尼拉住他,」讓我……」
「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還有,托尼,」 傑斯轉向他的表弟,記住,她對我非常重要。」
他盯著托尼,直到在他的目光中看到理解的表示。
「那我和你一塊兒去;」托尼說道。他承認了傑斯應該關心照顧達妮的權利。
他們一起找遍了大廳、餐廳、酒吧及地下室,最後他們才看到她站在院子裡的一堵矮牆邊。托尼後退了幾步。」傑斯鬆了一口氣,向她走去。
達妮抬頭向傑斯微笑著,」嗨!」她溫柔地問道。他把她樓進懷中,她在他的懷中扭動著。
「你在這兒幹嗎?」傑斯上下不停地撫摸著她的胳膊和她的肩膀,讓自己相信她真的就在身邊,他真的在擁著她;他無法描述他抬頭看到她不在時的那種焦急心情。
「你太忙了。」達妮聳聳肩,」你注意過嗎,城市多糟雜?」她低聲說道。「今天下午我從機場回來時就注意到了。我猜想那種噪音永遠不會消失,它……」
「怎麼了,寶貝?」傑斯聽到她壓抑著的抽泣聲。他用雙手捧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把她按到肩膀上。現在他完全理解了她並且意識到她勇敢而直率的外表下面埋著一顆受傷的心。
他怎麼了?他對他杯中的女人感到一種至高無上的柔情,一種強烈的慾望湧向心頭。他要嚥下她所有的傷害與恐懼——讓它們都消失無遺。
「我怕極了!一切都變化這麼快。一分鐘前我們還在山谷中,又一分鐘我們乘飛機回來。的確是我們所希望的……我所希望的……但太令人不可思議,並且……」
「太亂了?」傑斯椰楊道,輕輕吻著她的頭髮。
達妮雙臂環著他的脖頸。「對,太亂了,況且這麼臭!」
「被攪亂的可憐的城裡妞!」傑斯低聲說道。
他們相互依偎,各自都因對方的出現而頓覺暢快。
「達妮……」
「傑斯……」托尼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聯邦警察局長到這兒來,要關於飛行員的供述。」
第十章
德克薩斯,休斯敦
6月3日,下午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