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朋友喝杯酒,文瑞喜歡下班後去喝酒。
晚餐一定回來吃。文瑞沒有回來吃餐飯,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若夢坐在大廳裡等,一直等到大天亮。
她拖著腳步走進琪莉的房間,打開衣櫃,文瑞的西裝沒有了,她連忙去找那支白箱子,文瑞來時帶一個公信箱和一支小白皮箱,裡面放著他的用品。現在不僅公文箱不見了,連白箱也沒有蹤影。
她跌倒在琪莉的床上,文瑞走了,她再也沒有機會套住他。
若夢打電話到文瑞辦公室,對方一聽姓沈的,馬上說孔文瑞不在。
等一下,她換了一個姓,文瑞的聲音傳來了,她好高興,叫一聲文瑞,文瑞聽出是她的聲音,忙把電話掛上。
「文瑞,文瑞……」任她怎樣叫,怎樣哭,文瑞聽不到。
沒有希望,想不到文瑞如此絕情。
她愛文瑞,她需要文瑞,她……
這天,她縮在小偏廳一角,傭人來請她聽電話。
「孔少爺的?」她雙眼發亮。
「長途電話。」
「噢!琪莉吧。」她每次出門,必給她電話。
「喂」果然是琪莉。
「若夢!你怎樣了?」她心虛地面紅,「還是和平時一樣?」
「文瑞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已搬回家,他怎麼搞的,我罵了他一頓!」
「因為他一連兩晚失眠,不習慣新床。」
「哪有這樣的事?他常出門,外面的酒店的床全是他搬去的?還是都是新床,從未聽過他鬧失眠,我回來跟他算帳,若夢,你暫時叫亞珍設在你睡房門口,陪陪你!」
「也好,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後天,啊!我要出門了,又要應酬,回來見,我買了幾雙鞋子、靴子給你……喂!叫亞珍陪你!」
亞珍?現在請一隊兵守住她的睡房,她也睡不著。
另一天,若夢仍縮在小偏廳裡,花謝了,她也無心更換,她在等,仍在等。
「沈小姐,聽電話!」
「啊!」拖起了腳步,走出去,拿起電話筒,沒神沒氣的,「喂!」
「明天琪莉回來了,你今天必須離開這裡。」
「啊!文瑞,文瑞!」若夢驚喜若狂,「我想見見你,談談……」
「可以。」
「那我們去……」
「不!就在琪莉家,琪莉家的大客廳,我五點到。」文瑞叮囑,聲音沒有半點溫情,「你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別找借口再回卓家……」
「文瑞……」
「……!」他已掛斷了線,唉!無望了,絕望了!
她回到房間,看看自己,頭髮蓬鬆,雙目塌陷,面青唇白,衣服都鬆了。
她梳好頭髮,換件裙子,化化妝,噴點香水,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抓緊它。
她不敢不聽文瑞的話,拿了個旅行袋,把證件和必需品放進去,還有文瑞送她的別針。
在房間裡逗留了好一會兒,醒時五十分,她拿了旅行袋到客廳等文瑞。
文瑞準時到,她站起來,文瑞說:「坐吧!」
「文瑞,我……」
「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你決定要多少補償費?」
「我連想都沒有想過。」
「好吧!」文瑞把一打沒有填上銀碼的支票遞到她手上,「你喜歡填多少就多少,你以後要生活得好,要房子要汽車,有傭人,別替我省。」
她接過支票,又向文瑞借了筆。
她填上銀碼,文瑞一看:「一塊錢?一塊錢有什麼用,連買磅麵包都不夠。」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錢,如果你認為我親近你,是想敲詐你一筆錢,那,我為什麼不嫁給郭耀宗、費烈或金志超?我嫁給他們一樣可以做闊少奶,住別墅,坐勞斯萊斯享福。」
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我親近你,是因為我愛你,愛你,文瑞,求你讓我跟著你,我願意搬出去,」她求著,楚楚可憐,「你把我帶到哪兒,就去那兒,不用房子、汽車,一個小房間也可以。」
「不能,若是我這樣做太對不起琪莉。」他看了看旅行袋,「你就只帶一支小袋?」
「我來的時候,根本也是孑然一身,文瑞……」
文瑞另外開了一張支票給若夢:「你一人在外,要用錢的,收下吧!」
「一百萬美金,我值這麼多嗎?」
「因為你曾是琪莉的姐姐,而且,我們總算有一夕緣,我希望你生活過得好。」
傭人進來,外面有一部電召計程車,說是沈小姐叫的。
若夢愕然。
文瑞點一下頭:「叫他在外面等一下。」
傭人出去,文瑞把支票塞在她手中:「看在琪莉對你一片真情份上,求你不要再回來。」
若夢滿眶凝淚,無言拿起旅行袋,走了幾步,她哽咽問,「可以送我一程,跟我道別嗎?」
心腸再硬,也覺心酸,若夢從無到有,從有到無,她孤身而來,孤身而去,以後的日子,即使有錢,也不會快樂。
文瑞跟上去,替她接過旅行袋,兩人一直默默無言地走到門口,文瑞為她開了車門,若夢上車後,文瑞交給她旅行袋,並替她關上車門。
她從車窗伸出了手,泣不成聲:「再見了,文瑞!」
文瑞和她握手,她握住文瑞的手好一會兒,才把手抽出來,對司機說:「請快開車!」
計程車一拐彎就不見了。
若夢這樣表明態度,令文瑞很難過。男人不怕吵,不怕鬧,最怕女人對自己太好,文瑞相信若夢是真心愛他的。
她付出了愛,獻出身體,結果她得到什麼?
她以後的生活怎樣解決?
若她肯要錢,起碼事皆了,她什麼都不要,靜靜地離去,文瑞覺得很對不起她,太絕情了,他內心負疚。
但,無論如何,他不能留住她,因為縱使文瑞負了她,內心有愧,但,他愛的是琪莉,沒理由因為若夢失去琪莉。若夢對他有恩(一夜恩情),但他對若夢完全沒有愛。
琪莉踏腳進屋,手袋一扔,到處張望:「若夢,喂!若夢大姐,你在何方?」
文瑞把所有的旅行箱全搬進來。
「跟我捉迷藏?她向來不喜歡玩這種遊戲。」琪莉捉住了文瑞的手,「妙啊!若夢失蹤了?」
「可能去買東西,你坐著休息一下。」文瑞給她遞上杯熱朱古力,「坐飛機不疲倦嗎?」
「她從來不獨自出去,何況在晚上?」
「琪莉,你來。」文瑞拖起她的手,上樓梯,邊走邊說,「我有話跟你說。」
「先把若夢找回來,我給她買了許多東西。」
進房後,文瑞馬上關上門,急不可待地吻她。
小別勝新婚,琪莉和文瑞在床上纏了一會,琪莉輕輕推開他:「還有二十天我們就結婚,忍耐一下,婚前做愛的醜事,不可再有,不來了。」
「我沒有這個存心,」文瑞把她擁進懷裡,她躺在文瑞的大腿上,文瑞用手指撫摸她的鼻樑,「其實我只不過想疼你。」
「那才對啊,男女之間,情第一,欲第二,那才是長久!」琪莉好舒服地吐口氣。
「你這一次出差,給我一個最痛苦的考驗,我天天想你就要發癡,以後,我不讓你離開我。」文瑞捏捏她的臉。
「婚後,我把『綵衣』也交給你,雲飛昇任公司的副總經理,第三分廠我決定聘請新人。要年輕,幹勁足的。」
「你婚後真的不上班了?」
「一、兩年內,我也沒有什麼時間上班。」琪莉數手指,「度蜜月,全世界繞個圈,三、四個月總要吧。嘿!那天你媽帶我去選首飾,已經向我提條件了。她說她年紀老了,活不了多少年,所以,她希望我一結婚就懷孕,她喜歡男孩子,女孩子她沒興趣,好吧!算我幸運第一胎養個男的。渡蜜月、生孩子、休養……最保守估計,兩年內我不能復出。要是不爭氣一年半載才懷孕,還要拖久些。」
「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懷孕了!」
「才只不過一次!那有這麼巧,荒謬!哈!如果肚子不爭氣,生個女的,還要生下去,可能拖三、五年,唉!結婚有什麼好?」
「要是一連生四個女兒?」
「作死!」琪莉輕打他一個巴掌:「你和雲飛想謀我的『綵衣』?啊!要是連生四個都是女兒,我不生了,叫你媽替你討個妾待生兩打!」
文瑞垂下頭,突然想到若夢,「你真的不介意討妾侍?」
「你敢?」琪莉捏一下他的鼻子,「我把你和那女人一起殺了。我什麼都無所謂。我的東西,人家喜歡,隨便拿去。獨是丈夫,人家碰一下都不可以,我寧願自己生兩打孩子。」
「琪莉。」文瑞突然抱起她嗚嗚咽咽。
「你怎麼了?為了二打個孩子感動?我是打個譬如,兩打孩子怎樣生?豬麼?」
「琪莉,我愛你,我愛你!」文瑞抱得她很緊。
「我窒息啦!」琪莉搔他,「你今天怎樣樣?由機場到回家沒說一句話,回家後又多愁善感,不是因為想我想癡了吧!」
「你愛我嗎?」文瑞貼著她的臉。
「傻瓜!我不愛你怎會答應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