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是你說過需要個特別助理來幫你料理瑣事,要我幫忙留意……」
「我是說過這種話,但不是說我需要那個蠢女人!」宋君澈狂嘯。「我要的是能幫我做事的人──而且是能幹的男人,不是拿我的錢、糟蹋我的蠢女人。」誰都知道,他宋君澈的助理、秘書清一色都是男人,他從不任用靠不住的女人。
唐顥頹然地坐倒在沙發椅上。
其實他早就知道看輕女人智商、對彤亞第一印象極差的宋君澈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僱請彤亞當朝夕相見的特別助理?他要是真點頭允了才教他驚訝。
但是,彤亞對此事竟是如此執拗,他不能不理會。
唐顥不知道一貫柔順的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次與宋君澈鬧得不愉快之後,他無意中提起宋君澈在徵求特別助理,彤亞竟當場表現出高度的興趣,還硬拗他當說客,堅持得令他無法推拒。唐顥還記得之前彤亞與他的對話──□
「顥,我想毛遂自薦,當宋君澈的特別助理。」彤亞淺笑如故地說著。
「嗄,你?」唐顥剛聽到這話時,還以為他溫柔的小堂妹學會開玩笑了。可是當他的眼神接觸到她的,才知道她認真無比,唐顥立即頭皮發麻。「彤亞,你上回不是跟宋君澈鬧得不愉快嗎?」他希望自己能打消她的念頭。
「他愉不愉快,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還滿愉快的。」儘管堅持,彤亞的嗓音依然悅耳動聽,態度也柔柔似水。
「他『非常』不愉快。」唐顥歎息。「你應該看得出他『非常』討厭女人吧?」
「『討壓』只是他對女人複雜感覺中的一部分,其實他對女士真正的態度是『歧視』。」所以他才會動不動就叫她蠢女人。哦,這件事想到就氣!彤亞天生柔和的瓜子臉上有堅定的光輝。「我對他的感覺才是如假包換的討厭。」
彤亞的意思是說,宋君澈有一點點討厭她,而她非常非常討厭他嘍?
什麼嘛!女人的心思若是如此難解,那他不瞭解遠在加拿大的俏皮甜心因何故而不理會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嘍。「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求以為他工作為」
「這你就不知道了。」彤亞端莊坐著,捧著一杯熱紅茶,娓娓道來。「討厭一個人呢,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在他身邊,讓他常常看得到你、讓他雖然不喜歡你,可還是要倚重你、拜託你,那才是最甜美、最成功的報復。」
唐顥啞然。好吧,他老實承認,他聽不懂這套邏輯也看不穿彤亞的思緒,但他倒是從她的杏形美眸中看出一點端倪:她堅持這麼做。
那時,他就料見一場狂風驟雨即將發生了……「唐顥,你他媽的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宋君澈怒極的一聲暴吼,將唐顥扯回現實。「你有唐門企業,難道你那間大廟還容不下那個小和尚嗎?」
「……」唐顥突然覺得好疲憊。他根本不清楚這兩人的暗潮洶湧,又怎能當調停的中間人?「算了,別對我吼,彤亞在門外,我教她自己來跟你說。」
「什麼?她也來了?」原來有妖怪在側,怪不得他情緒如此煩躁!
唐顥忙不?地遁走。說真的,宋君澈一震怒,連他這個好哥兒們都不想理他。
門一開一合,彤亞的亭亭身姿出現在宋君澈女賓止步的辦公室內。「嗨!」嘴角輕揚,她微笑,柔得像鄰鄰波光。
宋君澈有一剎那的失神。
一直到看到這個蠢女人,他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他想過她。
自從在健身俱樂部初遇之後,他常常感到心緒紊亂,腦子裡都是這個女人的楚楚笑謔與纖細身段,他尤其記得她婉轉如鶯啼的聲調與悅耳如鈴響的輕笑,柔柔的,像一江春水,在他的腦海中婉蜒曲折。
他對這種現象感到怫然不悅。他的腦子是用來思索的,絕非任她在其中佔地?王,可是他愈是憤怒,她的影像就愈是清晰,彷彿在嘲弄他的笑聲也愈是透亮,簡直把耐性貧瘠的他氣得噴火,他只想把她從腦子裡揪出來,對她破口大罵。
現在她人在眼前,開罵很方便。宋君澈沒好氣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五斗米折腰而已。」彤亞笑盈盈地說出來意。
「何必拆腰?難道唐顥養不起你?」
他和唐顥最大的不同在於對待女人的態度。他對女人是又□NB57B□又做,唐顥則是翩翩風采、優雅多情,身邊永遠不乏女友;再加上最近有關他們的桃色傳聞甚囂塵上,彤亞的身份更不難猜出,她當然是唐顥的女人,宋君澈暗忖。
以前他也見過唐顥的其他女人,不過用如此惡劣的態度對待的,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並非他有意找碴,而是她不如別的女人識相,一見到他就忙著遁走。
「唐顥不會希望他的女人殺他面子,你乖乖在家等著吃喝享受就行了。」反正對女人來說,有得溫飽大概就滿足她們一生所求了,宋君澈理所當然地想著。
彤亞很清楚他誤會她與唐顥的關係,卻無意澄清。「我認為女子當自強。」
「很好,要自強請自便。」難得有女人會這樣想,宋君澈有絲驚訝,但隨即又冷哼。「不過不要『自強』到我這裡來。」
「你不歡迎?」彤亞微微地挑起眉,柔聲問。
「我歡迎個屁。你不要給我裝得柔柔弱弱,要犯我就直接衝著來。」她當然是來意不善,宋君澈不至於連一個女人的單純心思都看不透。
這個女人很特別。她呀,看似婉約如仙,實則不然;宋君澈經過幾次的頂撞與回嘴之後,終於相信她那溫柔美麗的皮相只是掩飾,掩飾她不安分的靈魂,其實她骨子裡還是個故意氣他個蹦蹦跳的蠢女人。
有點特別、有點耐人尋味,但都只是一點點而已。宋君澈才不會承認這女人有什麼好的,反正女人不都是那個樣嗎?
「好吧。」彤亞客隨主便,既然他要她直接衝著來,她就照辦。「我要當你的特別助理,如果你不是怕證明女人不蠢的道理,那你就錄用我吧。」
「不必用激將法,我不會笨得上當。」宋君澈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望著彤亞眉宇間篤定的線條,他看出這女人有多難纏,也許他該換個方式,不再虛言恫嚇,來點實質威脅。「要是你堅持的話,最好有犧牲的心理準備,我會對你……m他大刺刺的眼神溜過她的嬌軀,凹凸起壑都不放過,暗示著他會占何便宜。
彤亞巧巧一笑。「看來你也不是全然討厭女人,女人在你心中,多少還有點可取之處。」她雲淡風清地說著,似乎一點都不怕他的威脅。
她的愚勇,讓宋君澈覺得自己不認真嚇嚇她是不行了。他走近彤亞,將她逼到牆邊,困在他的鐵臂之間,惡很狠地道:「你不怕我非禮你?」
「你可以試試看,不過,我可能不是那麼好惹的哦。」彤亞柔柔地說道。
她在挑戰他?這蠢女人有膽出招,他自然有膽接招!
奮起應戰的宋君澈猛然欺近她,打算吻她作懲罰。沒想到他掀天蓋地地俯來,想肆虐她的飽滿紅唇,可懷裡卻突地空了,他往前一滑,俊臉竟直接碰著了牆壁。
「唔──該死的!」他撲了個空,捂著朗鼻,痛得說不出話來。
「看吧。」一溜煙鑽出鉗制的彤亞站在一邊,同情地瞅著與牆壁接吻的宋君澈。「不聽『女子』言,吃虧在眼前。我剛說過嘛,我可能不是那麼好惹,你偏不信她同情的口吻令他惱怒,而她滑溜如蛇地從他懷裡掙脫,卻讓他覺得有意思。
「如果你有本事,歡迎你下次再親芳澤。」彤亞從宋君澈怒視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不服輸的興致。「當然,先決條件是我必須待在你身邊,你才能常常有反敗?勝的機會,對不對?」換句話說,他最好錄用她當特別助理。
彤亞嫣然一笑,語氣輕宛,剎那間迷得宋君澈忘了「反敗?
勝」的真主乖──不管未來有多少次機會,總之這一回,他是敗在她手上了!
「你幹?一定要拗到這個職位?」宋君澈開始認真地考慮她的自薦。親她芳澤……這倒是個不壞的甜頭。
「沒有為什麼,只想改掉你對女人的歧見而已。」彤亞老實坦誠,笑容完全無害,還帶著些許天真,不明就裡的人一定會認為她在癡人說夢。她微嗔。「不知道為什麼,你對女人講話的輕蔑口氣,還有那『蠢女人』的稱呼,聽了真讓人不舒服。」
她想改變他的看法?哼,難哦!「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狂妄嗎?」
「會嗎?認識我的人,沒有不說我謙恭有禮的耶。」彤亞水光盈盈的眼眸無辜地對上他。「你可以試試看嘛,反正白花力氣的是我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