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寬闊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沁人鼻端的是屬於她的氣味;她身上有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紮著馬尾的長髮,在追球時,散發出迷人的芳香。
他並不討厭這樣氣味,相反的,他竟會不自覺追逐這股香味……
就好比花與蝶的一場撲朔迷離的捉迷藏,他如蝶,她如花,花會迎合蝶的到訪,蝶則自然的眷戀這份特殊的花香味。
該死的!他怎會有這樣的聯想?
奮力的,他擊出這一球,企圖想將注意力集中在擊球點上。
這一球結實,如雷射般的彈道,落點完美。
龔安曦現學現賣,想接彈回的第二球,她往後跨出一步,右手往後一拉——
「砰——」
球是打出去了,可龔安曦用力之猛,卻跌得人仰馬翻。
所幸,後面還有個金剛肉身幫她墊底。
「快閃開!」眼看她打出夠勁、夠猛的球就要折回來,樊帷岡於是快速以手臂和背部傾前保護她。龔安曦則面朝下,蜷曲在他與地之間。
「砰——」
樊帷岡被球結結實實的擊中背部。
「你這一球,真是打得漂亮,」他咬牙忍著痛楚,全身仍一動不動的將她壓在身下。
「對不起。」
「沒關係!」樊帷岡問聲回應她。
「對不起!」
「我說了,沒關係!」
「我是說……你應該讓我起來了吧!」龔安曦被他壓得喘不過氣,然一顆心卻不規則的跳著,俏臉上的嫣紅,持續加深。
樊帷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一仰頭,兩人才發現,一雙雙飽含興味和曖昧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因為龔安曦的臀正坐在樊帷岡腿上,上身趴在地面,樊帷岡則圈住她,兩人誇張的動作,彷如躲一場爆炸性極強的炸彈般。
樊帷岡快速的起身,再拉起龔安曦。
她拍拍胸前的灰塵,理了理衣服,一臉尷尬的看向樊帷岡。
「沒事了!」樊帷岡向眾人解釋,請他們離開現場。
「老伴,今晚,我們要不要試試小伙子那種姿勢……」突然,一位婦人輕聲的對另一半說著。
「這恐怕比較容易受傷。」另一半則笑著回應。
「祝你們有個美麗的夜晚。」樊帷岡一抿唇,難得大方的說。
「你們也是!!」婦人報以微笑。
龔安曦的臉腮紅通通的,內心泛起甜美的滿足感,不知該回他們什麼話。
樊帷岡難得心情如此暢快,臉上的剛硬線條,也不自覺的跟著放鬆緩和。
而邵彥成優閒的躲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吃吃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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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在俱樂部裡汗流浹背的龔安曦,可以說像耗足兩個禮拜的體力般,又累又喘,可她心裡卻洋溢著幸福的充實感,感覺今天是她上台北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回到家,用完晚餐後,龔安曦和樊帷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樊帷岡按著電視遙控器,當他搜尋著電視頻道時,螢幕上的畫面不斷轉換。
突然,一陣嘈雜的搖滾樂聲掠過,「那台,那台……快回剛才那台!」一旁的龔安曦,鬼叫一聲。
樊帷岡以為有什麼重要新聞,大拇指聽話的按回。
龔安曦疾呼:「對,就是這裡了。」
隨即,螢幕跳回搖滾歌手聲嘶力竭的歌唱畫面。「無敵無敵鐵金剛——無敵無敵鐵金剛——無敵鐵金剛……」
「鐵金剛、鐵金剛、無敵鐵金剛——」龔安曦跟著樂團主唱一起唱,表情又High又激動,氣勢完全不輸給主唱人。
噢,***!真不知自己的手怎會聽她的話,按回這種吵死人的頻道?
樊帷岡看著她又叫又跳的動作,想起了那夜在悠遊和她初遇的畫面,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
她看起來,永遠像旭日朝陽般,活力充沛,即使一整天在烈陽下,她汗水涔涔的苦練球技中,到了晚上,卻還是像裝了金頂電池般,精神飽滿,活蹦亂跳的。
直到一曲唱畢,龔安曦收束激昂的歌唱情緒,笑咪咪的朝樊帷岡說:「對不起,我剛才佔用了你看電視的時間。」
「算了!」他現在必須學著不被他人控制情緒。
樊帷岡將頻道切換到新聞台,龔安曦跌入回憶裡,分享了她的兒時舊事,「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聽這首歌嗎?」
老實說,他沒有興趣知道。
「因為我們家都是女孩,所以奶奶一直把我當男孩養。小時候的我,最喜歡和男孩子玩在一起,我喜歡玩一些男生玩的玩具,譬如無敵鐵金剛啦、戰車、飛機之類的玩具。」
樊帷岡的眼睛直盯著新聞台,表情毫無波動,然耳根子沒法清靜,只好心不在焉的聽著。
見他沒反對,龔安曦繼續說著:「就是因為這樣,奶奶答應送我一個無敵鐵金剛,無敵鐵金剛一交到我手裡,我寶貝的要命,把他當成自己的守護神般,每天寸步不離。
可是有一天晚上,妹妹們捉弄我,趁我洗澡時,把無敵鐵金剛穿上芭比娃娃的衣服,我看見後,急著搶回來,然後我們吵成一團,正好被喝得爛醉的老爸撞見……」
她從未說過自己的家庭背景,見她此刻異於平常的落寞,樊帷岡不得不好奇的多瞧她一眼。
龔安曦也不管他是不是有興趣聽,逕自說著:「喝醉酒的老爸時常和老媽起衝突,那天,也沒有例外。他生氣的將我們姊妹手中的無敵鐵金剛搶走,然後破口大罵:『女孩家玩什麼無敵鐵金剛?』說完,無敵鐵金剛也被踩成稀巴爛……」話到語尾,龔安曦的聲音緊澀的說不出後面的結論。
那是很遙遠的童年舊事了,不過她依舊清晰記得,最心愛的守護神就這樣被莫名的毀了。
注意到她聲音的變化,樊帷岡一偏頭,視線在看到她的黯然神情時,已經無法再調回新聞台。
全神貫注的瞅緊她,胸口繃得緊緊的,有一種不可扼抑的難受!
彷如心上被壓著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難以紓解的他,竟發出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的撫慰話語:「你父親這樣做,也許對當時幼小的你而言,是殘酷了一點,不過,如果你往好處想,他不也把你身上不該有的男孩子氣給踩掉了。他踩醒了你一直當男孩的夢,還你一個真實的女兒身,動機是對的。」
龔安曦怔了一怔,定定的望著他,難以相信一向頑固剛強的他,竟懂得安撫她。
最震撼的是,這段一直耿耿於懷的童年往事,經他這麼一說,竟如打開二十年的心結般,令她豁然開朗。
須臾,她吸吸鼻子,破涕為笑,「是啊!我老爸酒品不好,酒後的動作是粗魯了些,而且他一覺醒來,就會忘了他曾做了什麼事!不過,他不喝酒時,還蠻好相處的。」
看她回復以往的輕鬆笑容,樊帷岡瞼上的剛硬線條瞬間轉柔,嘴角也不自覺微微一揚。
「既然是女孩子,就要有女孩樣。搞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麼話?」老實說,她要真成男孩,就可惜了!
龔安曦的水眸閃現晶光,登時想到,「對呀!就像我不小心淹死你心愛的鬱金香、丟了你的皮夾、又摔破你的花瓶一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樊帷岡眉頭一擰,放鬆的五官,再次緊繃。
他怎會跟她閒扯淡,讓她有機會提起這檔事?瞬間,他快速將視線調回新聞台,阻止溫柔蔓延。
龔安曦滿足的笑著,夜風輕拂,讓她的眼皮懶洋洋的幾乎闔上。
她的身體很自然成一字型,靠在椅背上,漸呈恍惚的眼神,描繪著他的側臉、濃濃的眉毛、堅毅的下巴和笑起來都顯倔強的酷樣,都嵌進了她的腦中、夢裡……
一陣均勻的鼾聲,引得樊帷岡回頭,他這才發現一張清秀的瞼龐,嘴角輕牽的進入夢鄉。
他搖搖頭,看她一會兒說說唱唱,一會兒哭哭笑笑,現在又如孩子般,迅速闔眼躺平。
沒有搖醒她,等她沉睡後,樊帷岡才仔細的瞅著她看。
細緻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一開口就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小嘴,不說話時,勉強還構得上秀氣靈雅;一說起話,什麼秀氣、靈雅、溫柔……早被她嚇跑了。
視線再往下移……奇怪!她就只有這套家居服嗎?老是一套卡通裝搭平口褲,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女孩!
尤其是那件平口褲,太短、太薄,睡在這裡,萬一著涼怎麼辦?不多想,樊帷岡一把將她抱起。
一摟緊她,他的視線便很自然的落在她隆起的雙峰……
他的大掌支著她瑩白勻稱的大腿,那嫩柔的觸感,騷得他心口一陣炙熱。
轉進她的臥房,心口的炙熱,如烈焰燒灼般快速擴散,瞬間撩動了他剛硬冷靜的神經!
感覺身體起變化,樊帷岡迅速的放下她。
一定是他太久沒碰女人的關係!他肯定的告訴自己。
登時,他快步離開她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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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網球場發生「躲避球」事件後,她發現他對她的態度有了些微的改變,至少,他不會對她大呼小叫,即使不耐煩,也不會呈現青筋暴凸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