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克力眼中出現一絲希望。「那你的意思是?」沒辦法,為了公司,就算犧牲蜻柔,他也在所不惜,方才說的那些話,全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
「我願意出席。」她知道,自己再也無路可退了。
蜻柔發現,打從她一進會場,嚴銷唇角的笑紋就沒有消失過。是在取笑她最終還是得臣服在他的權威下嗎?
冗長的時間裡,各家公司都在角逐競爭,想贏得和嚴氏集團合作的機會,現場氣氛十分緊張。
嚴銷總是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投向她,她無處可躲,只能佯裝不知道,卻仍敵不過他的緊迫逼人,幾個小時下來,她疲倦地感到頭疼。
她該不為所動才是,但是,每次無意間與他的眼神對上時,她的心就會悸動一下。
他帶給她的壓力,遠遠超出了她所能負荷的範圍。
正當輪到辛克力介紹自家公司產品時,嚴銷忽然開口了。
「辛先生,你傳真了幾十張企劃案到嚴氏,看樣子似乎很有把握,我有個主意,不如由各家競爭公司向你提問,你覺得如何?」遊戲要如何進行,由他決定。
「哦,當然沒問題。」辛克力看來十分緊張,在溫度適中的空調下,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
他是故意的!
那他們就更不能被打倒!
蜻柔拍拍辛克力的手,表達支持。
嚴銷瞧見她親暱的動作,狠厲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
「這是本公司最新研發的新產品,希望能和嚴氏集團合作,推廣到全世界。」
嚴銷的手交握在一起。「你的介紹就這樣?真是簡單扼要,可見你應該沒寫過論文。」他故意糗辛克力。
會議廳內一陣哄堂大笑。
「這……」辛克力一時說不出話來。
「有沒有人有問題想問?」嚴銷視線掃向眾人。
「我有!」
「說吧。」
蜻柔簡直快看不下去了,嚴銷叫她來,分明是存心要讓她看克力是如何被笑話!
看她未來的丈夫是個多麼軟弱的人,在這弱肉強食的現實社會中,根本沒有保護她的力量!
「我看過辛元公司的產品,不過是換了幾條線路,實際上品質並沒有改善,根本是欺騙大眾!」看來A廠商是有備而來。
「你有什麼話要說?」嚴銷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
辛克力像個小學生似的站著,慌亂地找著手邊的資料。
「沒有話可以反駁嗎?」嚴銷揚起冷笑,交代身邊的秘書:「把這點記起來,等會再議。」
「嚴銷先生,我也有話要說。」強勁對手B經理也有意見。「辛元公司的產品在市場上表現平平,並
不出色,嚴氏集團實在沒必要跟這種不入流的公司談任何合作計劃。」
C公司的課長接著說:「而且辛元公司的股價已跌到谷底,我懷疑他來談合作,是想利用嚴氏集團使辛元公司起死回生!」
「太過分了!」蜻柔忍不住站了起來。
「這本來就是在商場上會出現的情況,如果你們捱不住,那就只有倒下來的命運。」嚴銷陳述的是事實。「辛克力,你怎麼連吭也不吭一聲呢?靠一個女人來幫你講話,你算什麼男子漢?」
「我……我知道了,嚴總裁。」為了爭取這次合作機會,辛克力忍氣吞聲。
「克力!」蜻柔十分不忍,明知他受了委屈,卻還是要承受。
「不要再說了,柔柔。」他臉色漲得通紅。
「她倒是比你有膽識多了。」嚴銷冷眼旁觀。
「是你太咄咄逼人!」蜻柔恨恨地瞪他,所有人無不倒抽一口氣。
「哈,是嗎?」見她如此維護辛克力,他十分惱火,而後果就是她得付出更大的代價。「辛先生,我想看看你的專利註冊證明。」
「有有有!」辛克力翻著那厚厚一大疊資料。
「證明呢?」嚴銷好整以暇,目光銳利地掃過他。
「嚴總裁,我……忘了帶。」他吞吞吐吐的。
嚴銷站了起來。「那麼,我想我們之間合作是無望了。至於其他的廠商,下次我們再開會。」
將手插入口袋,他冷漠的掉頭就走。
這無疑是判了辛克力死刑。
辛克力將臉埋在方向盤中,十分沮喪。
「克力,不要那麼頹喪,嚴銷不跟我們合作,我們可以找別人啊!」蜻柔勸他。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次合作的機會,現在全毀了!」辛克力心裡不免有些埋怨蜻柔。
「都是我害了你!」這全是她的錯。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為時已晚了!」辛克力怨天尤人,他的公司注定要破產,一切都完了!
「可是,我那時真的是看不過去,他們全部的人都在欺負你!」她當然要義正辭嚴的幫他說話。
「我可以忍,當成那是一種磨練!」都是她害的!辛克力自私的想。
「為了一紙合約,就可以忍氣吞聲,降低人格?」原來他竟是這麼想的?
「那紙合約可以挽救我的一切,你根本不懂!」辛克力提高音量。
他的一切?那她算什麼?!
這還是他頭一次對她這麼凶,也是她頭一次窺見他的自私!
好像只要能讓公司生存下去,他要犧牲誰都可以。
包括她在內!
失去公司的打擊,讓他原形畢露,也讓她看見了他醜陋的一面!
「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挽救你的公司?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她不信邪的問。
「只有嚴氏集團能救我了,其他公司根本幫助不了。」
最終還是需要嚴銷的幫忙!
蜻柔心中有了譜。
「柔柔,你能幫我嗎?」他宛如一隻小狗般搖尾乞憐著。
他的要求,等於是將她推入火坑哪!
她感到心灰意冷,但既然這禍是她闖出來的,她有義務負責。
「我試試看。」見到他低聲下氣的模樣,她竟沒有任何心痛的感覺,只替他感到悲哀。
「柔柔,謝謝你……對不起,我剛剛太心急了,不該對你那麼凶的……你不會跟我計較吧?」他的態度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畢竟,蜻柔將是他的救星!
絞弄著雙手,蜻柔克服了不少心理障礙,才有勇氣前來找嚴銷。坐在總裁辦公室外的沙發上,眼前那扇冰冷的紅檜木門使她望之卻步。
秘書已經進去通報了。她明白自己進了那扇門後,她和嚴銷之間將更糾纏不清。
他會怎麼樣對她呢?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將以報復她為樂!
她很怕他,他不好親近,身上總是帶有冰冰冷冷的氣息,在Pub內的那個他,根本不是記憶中的他。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指責她玩弄了他的感情。
但她是無辜的啊!
那時的事早已隨時間淡去,後來念大學時,她父親中風,情況一度危急,她在那時遇見了辛克力,他義無反顧的幫助她。
相處的日子久了,兩人就順其自然的湊成一對。
一直到現在要論及婚嫁了,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她可以欺騙別人,卻無法自欺,她不愛辛克力。
歎了一口氣,她抬頭望向那扇門。
秘書進去已有一陣子了,卻無消無息。
終於,秘書踩著曼妙的腳步出來。
「關小姐,總裁說你沒有預約,沒空見你。」總裁拒絕女人的無情,她這個當秘書的早已司空見慣了。「可是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他不想見她?!
「很抱歉,總裁已經說了。」秘書冷冷睨她一眼。「你想見總裁,就得先預約。」
蜻柔像被打了一巴掌,感覺自尊正被嚴銷踩在腳底下踐踏。
她很想甩頭就走,但她不會中他的計!
「麻煩你再幫我通報一次。」
「總裁不喜歡別人打擾,他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秘書斷然拒絕。
「我不會花他太多時間的!」
「你想見總裁想瘋了嗎?你回去吧,我不會替你通報的!」秘書尖銳的說,她討厭不識相的女人。
「你不說,那我自己進去!」不等她反應,蜻柔衝向那扇門。
「小姐、小姐!」秘書穿著細跟高跟鞋,自是追不上蜻柔,她已闖進了總裁辦公室。
吵鬧聲讓正在審閱文件的嚴銷抬起頭,輕別闖進來的蜻柔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處理公事。
他忙是事實,不想見她,更是千真萬確。
「黃秘書,我不是說我不想見任何人?」
「總裁,是這位小姐自己闖進來,我這就把她趕走!」黃秘書拉著蜻柔,粗魯的力道使她的手臂都紅了。「你給我出去,要不然我叫警衛了!」
「嚴銷,我求你見我!」她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而這全是因為他。
求?嚴銷丟下手中的筆。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深深刻印在他腦海,他深知她是為辛克力而來,這讓他心煩意亂。
「對不起,總裁,我這就把她趕出去!」
黃秘書比蜻柔高大許多,蜻柔被拉扯得連衣服都亂了,手臂上也出現不規則的紅腫。
他忽然氣急敗壞的吼道:「放開她!」
瞬間,辦公室內鴉雀無聲,連針掉落地面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