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山妖?」他用「你神經錯亂」的眼神看她。
「你還好意思問我!山妖把我捉來這裡要吃我的肉、啃我的骨!」幸好她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
他低笑不止。「你會在這裡根本不是山妖把你捉來,而是有人把馬車駕走,你才會輾轉到江南。」
「可是明明就是有山妖。」她堅持她所見到的。
「那你把他叫出來,我看了就信。」他講求的是證據。
「雖然我差點一命歸西,但是我命韌還活著,所以我沒有那個本領,恐怕你是沒眼福了!」他真是討厭!
「還是你遇到了什麼事?」她有性命之憂?由她的話,他拼拼湊湊地得出這些。
「跟你講也是白白浪費我的口水,你安排一輛馬車,我要回宮去見我的皇阿瑪!」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鬼地方!
「辦不到!」他一口拒絕。
明宸氣得頭又開始暈了,她氣憤地下了床榻!
「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你害我淪落到這兒,一條命險被老天收回就罷了,我還被誤認成是乞丐,在貧民區看到你,叫你也不應,在府前還被那兩名侍衛嘲笑……你……有沒有良心啊!」
「你似乎吃了不少苦頭!」他理出頭緒。
「我講的那麼詳細,你還感受不出來,我也只能大歎老天無眼了。」這麼一氣,她整個人都熱起來了,坐了下來,倒杯茶,咕嚕咕嚕地喝下。
這水真是甘甜!
祖先保佑,她回來了!
「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擅自出宮,什麼也不會發生。」他就事論事。
「現在都是我的錯就對了?」他的口才倒是厲害,連她也說不過他。
「你自己承認就好了。」
明宸負氣地背過身不看他。「我跟你話不投機,我要回宮內!你再不送我回去,我就在皇阿瑪面前參你十本,把你分配到邊疆去管土番!」
「皇上若是不明事理,天下早大亂了。」
「一句話,你送不送我回去?」不是她強詞奪理,而是他若是將心比心,現在就不是責怪她而是安慰她了!
試想,有誰可以經歷被山妖驚嚇,淪為乞丐,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集中區,還被有眼不識泰山的侍衛欺負……要她怎麼心平氣和!
「不行!」他果然是一句話。
「你、你、你……」她氣得語無倫次了。
想較之下,起柘顯得慢條斯理。「其實皇上要我下江南,除了視察民情之外,第二個因素就是要我調查白蓮教活動的情況,要把你送回去很簡單,但是你可能還沒回到京城就先去見閻王了!」
「不送我回去就不送我回去,幹嗎找那麼多理由!」
「你不信是不是?那好,我派人備轎,但在比較偏僻的小路上,白蓮教會持刀打劫,見到你這麼漂亮,被捉回去練男女合功,我也救不回你!」
「什麼是男女合功?」她提出疑問。
「簡單來說就是陰陽相通,用身體練功!你將會被所有白蓮教的男子輪番佔有,這還不算嚴重,嚴重的是,白蓮教的男子重元氣,你的精神氣體都會被吸光,到最後會枯竭而死。」他事不關己,涼涼地道。
要是發生這種事,她也別想回紫禁城了,在她的訃文上會怎麼寫?「英年早逝」?「紅顏薄命」?「為國捐軀」?
她越想,心臟越無力!
「那我要回京城不就遙遙無期?」
「也不,等我查完一切,我就會護送你平安回京。」實際上是他自己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來護送。
「那要等多久?」她的口氣不大願意。
「不然你現在馬上起程。」他故作威脅。
「我不要!」她的膽子都沒了,禁不起一嚇再嚇。「我留下來!」傻子都會選擇留下來。
他逮到她的弱點,他要好好利用!
「那麼,咱們就先來約法三章。」
她簡直不敢相信!「我留下來已經很委曲求全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想想看這不是宮中,這是我的地盤。」他的嘴角有奸笑,她看到了。
「你要怎麼樣,大男人欺負小女子不怕被笑厚顏無恥嗎?我雖然不會武功,書讀的沒你高深,但我知道你擺明仗勢欺人!」她先發制人。
「我沒有要欺負你,我只是要你學乖!這次是你栽在我手上,我還手下留情、從輕考量,要是換成是皇上,他的手段就會用得更重了!倘若你好好配合我,回到宮內,說不定我會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不然你等著屁股開花,你額娘也會因為你的不受教而受到連累。你消失的這段期間,惠妃不斷的造謠、誹謗你額娘,你額娘也因思女心切而天天以淚洗面。」
明宸難過了起來,都是她不好!
「我皇阿瑪是不是氣炸了?我額娘還好嗎?」她好想他們。
「沒氣炸,皇宮快掀了而已;你額娘則是憔悴。」見到她這樣,他有些不忍。
她好想哭,卻拚命忍住。「你快說你要怎樣!」
「沒我的允許不准離開府內半步;天亮一睜開眼、梳洗好,就到書房當我的奴婢,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有天理嗎?」她抗議。
「你有意見?那你回去好了!!」他手上有王牌,不怕她不服。
「我沒有意見!」她飛快地說。
「暫時就是這樣,以後有要補充的再說。」此刻他惟我獨尊,她是惟命是從。
「那……」她欲言又止。
「京城那邊我會飛鴿傳書回去跟皇上報平安,皇上並沒有苛責你額娘,反而還時時刻刻安慰你額娘。」
起柘起身要走,她拉拉他的衣角。
「你的人很壞、性子也不好,但還是謝謝你。」
「總之我沒有什麼好,這也不是幫你,是可憐焦急的父母心。」他酷酷地說完就走。
明宸學他的口氣講了遍。「他就不能和我和平相處嗎?還是他在不好意思?」
她想不通,男人的心真是難捉摸。
明宸匆匆忙忙地小跑步進入書房,還來不及說話就直直地摔了一跤。
「真是痛!」她揉揉膝蓋低吟。
起柘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盯著她。「大小姐,你遲了半個時辰了。」
「對不起,我……」她可以解釋的。
「沒有什麼好說的,遲到就是遲到!」他指指牆壁。「你去面壁思過半個鐘頭。」這就是她令他憂慮半天的懲罰,為了她,他還暗中跑去看她是不是出了意外。直到她跑來的前一刻,他才打開了書,假裝氣定神閒地等她。
明宸心不甘情不願地和牆壁互看兩相厭,空氣中只有他的翻書聲,窗外涼風吹過湖上泛起陣陣的漣漪聲、花草迎風而舞的沙沙聲!
這兒的天氣跟北方是截然不同,北方已經進入寒冽的冬天了,南方還日陽高照!
北方不知下雪了沒?皇阿瑪、額娘是不是都好?
「過來替我倒茶!」他出聲命令。
「是。」她極度忍著睥氣,寄人籬下凡事都要忍耐。
「明天以後要是再遲到,你就到外面去吹冷風罰站。」他不饒她,他這樣小小的要求她若做不到,會不會到時又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知道了!」她暗中咬牙切齒。
「現在告訴我遲到的理由。」他又翻了一頁書,耳朵還可以聽她講話,一心兩用。
「我都已經罰站了,告訴你也沒用!」她自怨自艾。
「還是要句句屬實地稟告。」他的鐵命如山,她不得反抗。
她鼓起粉紅的雙頰。「昨晚風一直拍打我的窗欞,吵得我睡不著,到了五更才進入夢鄉。然而在夢鄉卻不得安寧,因為我夢到山妖一直陰魂不散地要來捉我。嚇醒之後,全身都濕透了,我當然得沐浴、換衣服,就遲到了。」他竟不問原由的就罰她。
「我說過沒有山妖。」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處,我真的是很驚駭!」她沒有半句加油添醋,她說的全是真的。
「那山妖在哪裡?」仔細地看她,她臉上沒有騙人的神情。
「在山上。」根本沒有結論。
「這麼聽來,你明天、大後天,以後,還是會遲到。」他指出重點。
「要是我噩夢連連,山妖陰魂不散,我就會遲到。」都是山妖惹的禍。
「今天起你睡西廂房,我就住你隔壁。西廂房的門上有八卦,山妖很怕八卦,他進不了你的房間,你不用怕了!」他根本什麼都不信,但他要讓她心安。
她吁了口氣。「我有救了!」這招果然見效。
「倒茶!動作別慢吞吞!」他可不讓她混水摸魚。
他不提她倒忘了,快快地倒好端給他喝。但他一端起茶杯,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我哪裡做錯了?」她緊張兮兮。
他握住她的手指。「你的手流血了!」
她這時才感到痛痛的。「可能是剛才跌倒時,磨破了皮!」有好幾隻手指都還沾著血。
他抓住她的語病。「這些傷早就有了。」
「山妖追我時,我摔在地上受傷的。」
又是山妖!
他盡量不去提山妖,幫她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