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妳有本事捉我嗎?」蔚海澄清柔的冷音說得很輕,暗含著對她的蔑視和不屑。
茱莉亞緣瞳一陰冷笑在一記。「這樣說妳是承認自己的罪行嘍!不用我們警方大肆搜集妳犯案的證據。」
自行認罪就不好玩了,缺乏挑戰與樂趣。
冷冽的殺意一閃而過,消失在揚起的笑聲裡。
「問死人吧!也許他們會為你指點迷津。」蔚海澄才不充當解惑人。
是敵是友大家都有數,虛情假意的問候就免了,他們都很明白彼此的底線在哪裡,徘徊邊緣地帶探索,不進也不退的製造勝券在握的假象。
表面上兩個女人的戰爭並不激烈,清清淡淡的聲音似在閒話家常,但潛藏的字裡玄機聽得五十嵐秋子和火東雲心驚膽眺,生怕她們一言不合起衝突,當下槍一掏拚個你死我活,直到有一人倒下為止。
火東雲率先出聲,「夠了,無聊的話給我湊一桌,一個是FBI,一個是台灣良民,不要隨媒體炒作而胡亂放話,這裡沒有是非。」別玩了,誰都討不到好處。
五十嵐秋子跟著開口,「對唄!我們是開花店的,理應保持優雅的氣度心平氣和,勿與冶艷的薔薇一般見識。」人家沒家教嘛!幹麼跟著起哄。
民不與官鬥,不管哪個國家都相同,何況她們是國際通緝在案的殺手,行為舉止多少要收斂些,不要過於張狂。
嗯哼!這在玩家家酒嗎?火尚未點燃先跳出兩名消防員滅火。「你們想袒護罪嫌嗎?」
掩護罪行視同共犯。
「嫌在哪裡?這裡不是美國,不要用你的美式作風侵擾我國人民,沒有任何證據隨意指稱別人有罪是一種誣告,藍尼警官的法律常識不用我教吧!曾經你還是我的指導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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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查到了,我查到妳要的東西了。」
興奮莫名的五十嵐秋子情緒激昂的拉開沉厚窗簾,點點金粉潤紅了一室溫暖,趕走黑夜的夢魘帶來曉明的訊息,成群的鳥雀在屋簷下飛舞,好似慶賀一天的到來。
一夜末睡的她未見疲態反而紅光滿面看來精神不錯,臉上的笑花一朵朵盛開,如同阿爾卑斯山脈早開的鈴蘭,給人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宛如置身微漾春光的百花裡。
但她的快樂並未感染似睡非睡的蔚海澄,早在她足音由遠而近的來到門前時,比平常更靈敏的警覺心先一步發出警訊,她倏地睜開瑩靈雙眸觀察四周,確定無任何殺氣逼近才安然再闔上眼。
不是她大驚小怪的草木皆兵,自從名為茱莉亞出現後,那種被當成獵物盯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彷彿一把上了膛的狙擊槍正瞄準她的腦門,隨時都可扣下扳機要了她的命。
她不喜歡生命遭受威脅,在她好不容易獲得安寧後,她不允許有人破壞。
「懶惰鬼還不起床,信不信我用硫酸潑妳,讓妳由絕色大美女變成世紀大醜女。」沒瞧見她高興得快飄起來嗎?不找人分享喜悅她會受不了。
腳好輕,五十嵐秋子幾乎以為自己飛天了。
「我建議妳用王水,毀屍滅跡比較快。」美醜對他來說不重要,她從不認為自己這臉能帶給她多大的便利。
只有無止境的麻煩。
喝!嚇人呀!五十嵐秋子摸摸心臟還在不在。「妳吃多了火頭夫的口水是不是,怎麼和他一樣愛整人。」
幸好心口還怦怦的跳著,不然看她怎對得起捐心給她的無名氏先生。
「火頭夫?」她又替誰取綽號?
「就是妳那個男人嘛!他姓火又老愛來我們家做飯,叫他火頭夫剛剛好。」她們索性也不開伙了,直接等火東雲來煮食。
不過那個艷得過火的美國人不跟著來就更好了,每次她一出現澄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古怪,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她不住的擔心會不會出什麼無法挽回的憾事,吃得食不知味是常有的事。
而這幾天沒見她出現,澄的行為反而更令人昏頭轉向,好像瞞著她不曉得在策劃什麼,神秘兮兮的。
算了算了,她的腦容量有限,裝不了太多的東西,還是來宣佈她發現的大秘密比較有成就感。
「他不是我的男人,妳別學著他發瘋。」目前的處境最好不要連累太多人,他們沒理由替她受過。
「我看妳才是瘋了,明明把人藏在心裡嘴上卻硬得很,老給人家吃閉門羹愛裝聖女,小心三十年後妳真成了剩下來的女人沒人要。」現在她的標準降低很多,只要對她真心,長得不像鐘樓怪人都成。
嘴角一勾,她不得下佩服她的豐富想像力。「妳不懂。」
「什麼叫我不懂,請別低估我的智能,你們一個郎有情、一個妹有意,幹麼僵幹麼著沒進展,我不信他要有難妳會不救他。」能讓蔚海澄毫無代價出手的人並下多,她是少數的一個。
殺手殺人是有價碼的,絕不平白浪費子彈。
「妳忘了我們是幹哪一行的嗎?」愛情不能當飯吃,她需要多方面顧慮。
啊!對喔!她們並非普通人。「他不是已經知曉妳的另一個身份,應該不會出大問題。」五十嵐秋子天真的想著。
「問題才剛要開始。」
一起身,蔚海澄雪嫩身軀無一絲遮蔽的展露美麗,即使是看慣她裸身的秋子也忍不住吞吞口水,感慨不已。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個個美得不像話,反觀她像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努力掙扎讓自己不自卑。
「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們有什麼理由不能在一起,他下的感情比妳重。」意思是蔚海澄較冷血,感情說放就放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她倒替她不忍。
「他是警察。」她一言以蔽之。
這點的確很麻煩,她無話可說。「哎呀!差點忘了我有事要告訴妳,妳要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五十嵐秋子獻寶似的取出複印的數據,大約有十來張,編碼成冊方便蔚海澄閱讀,不致漏看重要訊息誤瞭解惑時機。
「我有說過不能熬夜嗎?」冷然的清眸一睨,蔚海澄並未接過手的轉身著衣。
肩一縮,五十嵐秋子自知理虧。「妳不要嗎?我找得很辛苦耶!」手酸得快斷掉。
「我暫時有別的事要做,妳先擱著吧!」
她冷淡的反應,令她頗為失望的微蹙起眉。
「什麼事?」
蔚海澄穿衣的手頓了頓,停留大約三秒鐘又開始動作,沒有一絲聲響的整理儀容,梳直微亂的烏絲,眼神淡漠的讀不出情緒,一如她殺人前準備淨空心靈,回到無我的境界。
有些事秋子不知情也好,省得她為她的安危擔心,鎮日惶恐不安的加重心中負擔,使得舊疾復發就不好了。
「櫻花祭快到了,妳回去賞櫻吧!」等事情一了結她會去接她。這句話蔚海澄放在心裡未說出口。
「好呀、好呀!我很久沒看櫻花,挺想念的……等等,妳好像少說了一個字,應該是『我們』一起回日本。」是她聽錯了還是澄講錯了?澄比她更熱愛落櫻繽紛的季節。
「沒錯,妳回日本,我留在台灣。」她不能確定對方的實力是強是弱,所以秋子得離開。
既然是衝著她而來,自然不該讓其它人受到傷害,由她一人迎戰即可。
五十嵐秋子的嘴一抿微露怒意。「妳到底瞞了我什麼?妳當我真是無情無義,自家人有事卻夾著尾巴溜走。」
她可真看得起她呀!原來她只能共享樂卻無法共患難。
「妳想多了,我只是認為這件事和妳扯不上關係,不好破壞妳賞櫻的好心情。」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要送走她。
「少用好聽話敷衍我,若是妳一定應付得了的事不需要我避開,除非危及到我的安全。」她就是這麼下懂得愛惜自己,一心只為她在乎的人著想。
十二年了,她整整照顧了她十二年,夠了吧!該放手讓她成長了。
就算有荊棘、有挫折,有不如意的事發生,但這終歸是她的人生,沒人可以代替她過完一生。
「妳……」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蔚海澄淡然的臉上微帶愁意。「記得義父訓練來牽制我的影子殺手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多桑不是說影子的訓練並不如意。」她早忘了這件事。
蔚海澄好笑的一揚唇。「妳相信一隻多疑的狐狸?」
她是不信。
「可是事過多年,照理來說你們應該沒有利益衝突才是。」早就各立門戶,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有人出錢請他來殺我呢?」她能感覺得到同行的殺氣。
「誰會想殺妳,妳從不留名號……」倏地,五十嵐秋子略顯狹小的雙瞳突然放大。「黑手黨大老?」
理察?龐德曼。
第九章
「喂!你到底在趕什麼?馬路不是你家的,請小心駕駛。」他還沒娶老婆哩!不想太早死。
哇!快破表了,火東雲真把馬路當賽車場呀!絕起實來像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趕著去救火也不用這麼拚命,好歹留一口氣看最後的星空,臨死前裝裝風雅也不錯,起碼社會版新聞會寫上「此人死於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