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不小心踩到狗屎,他想要去查案實在不妥,所以趁四下無人的時候溜到公園旁的小池塘洗洗腳、去去味,省得失禮。
千算萬算沒算到一對舉刀相向的夫妻忽然衝出來,他為了避免一樁兇殺案的發生上前阻止,誰知起身過快沒發覺腳下那長滿青苔的石子。
結果他還真做了件善事,呆住的夫妻不吵架了,手牽手坐在池塘邊哈哈大笑,居然沒人想到要拉他一把,讓他在半人高的池中載浮載沉,不好意思喊救命說他不會狗爬式。
反正他就是旱鴨子嘛,後來的事更慘,一隻主人沒拉好的大獒犬突然衝來追著他跑,一追好幾條街不知累,害他為了要逃生衝進未完工的建築工地,鞋子上裹了一層泥。
該辦的事沒辦,笑話倒是鬧了一籮筐,回到老巢還被人妖奚落,他這警察真是幹得窩囊。
「不要把話題扯到不相關的人身上,你知道我問的是誰。」茱莉亞臉龐一沉,浮現晦暗的殺氣。
葛士揚愣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哪會算命,誰曉得妳說的是誰……嗯,等等,我知道他在哪裡。」
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意往上揚,他眼底流露出一抹算計,有仇不報非君子,君子不留隔夜仇,就這麼一筆勾消吧!當是他霉運走到底的回報。
火痞子呀!火痞子!該換你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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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啾!」
咦!奇怪,天氣挺好的怎會打噴嚏?鼻頭發癢老是有種不好的感覺,好像他不想見到的事情即將發生,而且風雲變色難以收拾,嚴重的影響到他好不容易才有一點點進展的感情路。
希望是他神經質敏感誤判,讓他的直覺偶爾也出點小錯,別百發百中沒有例外,不快的事就隨風而去,留下美好的回憶細細咀嚼。
不過小心一點準沒錯,預防勝於治療,人生若沒有意外就太單調,一盤好菜多多少少加些調味料,少了酸甜苦辣反而失味,算不上是一道令人口齒留香的佳餚。
「別把病菌帶進花坊,這裡有病人。」
那位病人未開口的指指自己,然後做個挖心的手勢,抿唇偷笑怕某人瞧見。
「好狠心的小澄澄,妳都不關心我有沒有感冒,喉嚨會不會痛,有沒有發燒腹瀉,需不需要送醫掛急診,那本奇怪的書有我好看嗎?」一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居然嫉妒一本書,傳出去準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小……小澄澄?
雙肩抖動的五十嵐秋子笑得胸口好痛,一手按著心臟的位置,一手搗著嘴巴以防嘴裡的笑聲不小心流洩,忍得十分辛苦的憋得兩腮圓鼓鼓,活似死不瞑目的河豚鼓著身子不讓可惡的人類吃牠一口肉。
「如果真病得那麼嚴重早掛了,沒機會讓你開口說一堆廢話。」言不及義。
喝!還是不看他,他已經到了面目可憎的地步嗎?「內傷是瞧不出端倪,日積月累慢慢的侵蝕身體,妳看我紅光滿面十分健康的樣子,其實我的五臟六腑大概爛得差不多了,病入膏肓。」
也就是快死了,看她心疼不。
「出殯前我會去上香,你多吃兩口飯上路別當餓死鬼。」她不想將來還被個鬼糾纏不清。
眼神專注在書上,其實心思已難集中的蔚海澄勾起一抹淺笑,故意不理會老在耳邊聒噪的火東雲,免得他得寸進尺的連她的床都想上,賴著不走當自己的家。
不知該怎麼形容他,時而精明時而無賴,有時嘻皮笑臉有時嚴肅冷靜,不正經的時間多過難得的認真,表面輕浮其實卻是不讓人看清他的內在是何模樣,是個擅於掩飾自己的人。
奇怪的是她逐漸能看透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需要費太多心力去揣測,答案自然而然的浮現。
一開始她以為是巧合,直覺加上觀察他的肢體語言,她自認猜得八九不離十。
其實不然。
他有些看似無奇的小動作暗藏玄機,偶然做些出奇下意的事讓人措手不及,一個不留神被他所得逞。
唇畔還留有他的味道,是香甜的橘子口味,因為他偷喝了她的果汁。
火東雲做出快暈倒的表情大叫。「天呀!我的心碎了,我心愛的女人居然叫我去死,我活著還有何樂趣。」
「一張嘴別盡吐屎尿,我幾時成了你心愛的女人?」惱怒的抬起眼,蔚海澄的視線終於離開乏味的書本。
「妳嘍!妳不是開口說了個我字。」他一副逮到妳的神情,嘴角揚高不勝得意。
「無賴。」她被騙了,這個心機深沉的男人。
無奈又有點愉悅,她笑了。
「是無法自主的賴定妳,我被妳無窮盡的魔力所吸引,窮其一生當妳笑容下的俘虜。」唉!他竟然心甘情願無怨言,真是太沒出息了。
裝出一張意亂情迷的癡情樣,笑得好詐的火東雲卑鄙的將和他翠寵的書往天花板夾層一扔,手腕靈巧沒費什麼力氣,輕而易舉的將卡在梁木與夾板之間,看得到書皮卻拿不到書。
然後,他又若無其事的在她面前搬搬花、挪挪盆栽,姿態悠閒的將手輕放她肩頭,若有似無的輕撫柔亮髮絲,等她發覺不太對勁時,他已經成功的和她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並坐寬度不大的情人椅。
「原來無賴也能做此解釋,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看來她還有繼續深造的空間。
「秋子,妳的牙縫裡有菜屑。」她靠得太近了,偷聽也要有技巧。
「真的嗎?我明明有刷牙……呃,這盆花開得太茂密了,我來幫它修一修。」咦,花剪怎麼不見了,剛剛還拿在手上?
「妳在找這個嗎?」蔚海澄手一揚,掌心躺著她遍尋不著之物。
「哎呀!你這頑皮的小東西怎麼到處亂跑,萬一被人拐走了我到哪裡救你?」她說得好不寵溺,好像它真會回答她似。
「秋子,要聽就光明正大的聽,用不著做賊似的鬼鬼祟祟,我不會槍一掏指著妳腦門,直接給妳一顆子彈。」她沒那天分,實在不適合裝模做樣。
打一開始她便發現她像會移動的佈景慢慢靠近,一次一步前進緩慢,如同烏龜散步邁不開腳步,東躲西藏自以為沒人發覺,暗自竊喜的踢倒三次裝水的盆子,兩次差點絆倒,五次拿花遮面。
諸如此類的蠢行叫人非常感慨,五十嵐雄夫沒選五十嵐秋子當繼承人是正確的,不是因她的身體因素而有所選擇,而是她的技巧太拙劣,恐怕還沒學會用槍,已經先把自己的腳轟出個大洞。
她只適合用腦不適宜身體力行,她的功力比剛入門的實習生還糟糕。
「咳咳!我是警察而妳們不是,所以請不要動不動在我面前提起槍或子彈之類的敏感話題,我很容易緊張。」好歹尊重一下他的職業。
雖然薪資不高又屬於高危險行業,但起碼能溫飽,養一個老婆不成問題,只要她放下屠刀立地成「某仔」,他會高高興興的娶她過門。
當然啦!他入贅也成,男子漢能屈能伸,如能抱得美人歸,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麼。
「看不出來你會緊張耶!你的手好像放錯位置了。」糟了,她會不會因此長眼疾?
可惜她已經過了兒童不宜的年齡,不能再拿這借口當無知,否則人家會笑她做作。
一臉坦然的火東雲大方的揚起一笑。「不要羨慕我的小澄澄,趕快找個男人來愛,不然我們要拋棄妳,讓妳躲在角落裡哭泣。」
聽他得意非凡的自我吹捧,不以為意的五十嵐秋子很想給他一刀。「澄,妳怎麼能忍受他的自大狂妄?」
肉麻有餘,誠意不足。
「妳看到一棵樹會無緣無故踹它一腳嗎?」似蝶翅的羽睫輕輕一掃,蔚海澄嘲諷的瞅了他一眼。
「不會。」這是什麼比喻,有點深度。
見五十嵐秋子滿臉不解的充滿困惑,一旁好笑的火東雲可不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為她解答。
「既然不會幹麼為難妳天才的大腦,當他是一棵樹不就得了。」只是樹越來越造次,到了為所欲為的地步。
斜睨胸前多出的那隻手,她懷疑他還能胡鬧到什程度。
不理會、不喝叱,視若無睹,她真的只當他是一棵樹看待。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他非常頑強,放著工作不做好表示他的一片真心不虛假,百分百純金禁得起考驗,連她的身份都刻意不提,有意無意將焦點模糊掉。
「可是這棵樹會動耶!而且很愛吃豆腐。」欸!她的心臟會受不了,太刺激了。
也許她也該找個人來愛,心口突然澀澀的,五十嵐秋子望著臉上微帶薄笑的蔚海澄,那種心脈被剝了一瓣的感覺很酸,好像她即將失去一塊心頭的肉,短期內很難不心痛。
失落的心情很奇怪,但她會努力調適。
厚!誰在笑,沒瞧見清純美女在感傷嗎?把她好不容易培養的情緒全給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