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潛天的寒芒轉濃,危戾的狠意狂暴而出,他抓起木劍往外走。
袁淇垮下雙肩,她無言的流淚,愛一個人為什麼要愛得這麼無可奈何,這麼的痛?最悲哀的是她的情敵無形無體,而她完全沒有贏的機會。
皇又何嘗不是愛得絕望?
桀森著急的向各堂主請命,「尊幫的少主快要過來了,但是皇還拿著木劍劈砍霍霍,現場成了戰場似的慘不忍睹。」
「皇為什麼拿著木劍發洩怒火?因為生氣即將簽定的航權讓渡?」
「皇是大開大闊的教宗,不會掛意區區一個北歐的航權。」
桀森忙得跳來跳去,「兩位堂主,請想想辦法勸皇下樓,那個聖少主就快……」
丹尼喊聲,「尊幫的聖,到!」
「哇咧!」桀森連連詛咒,他可不想去招待那個討厭的聖。
但是身為十二鷹幫兄弟只有遵從的份,何況皇目前像個殺人魔似的狂性大發,他沒膽子去請求皇下樓見客。
這個聖真的以為他很厲害嗎?哼,皇是一時疏忽,否則哪能會被他刺一個口子!
「你是皇的貼身部屬,桀森?」而他對她存有敵意?
「哼哼,原來尊幫的情報網還可以嘛。」
珀茨無可無不可的聳聳肩,她問:「皇呢?該不是反悔了吧!」
桀森揮拳,「不准抵毀大幫主!他是大人物,難道隨傳隨到?」
珀茨的隨扈立即拱手,拐肘,預防桀森的魯莽。
「桀森,退下。」
「皇?!」主子來了,他終於鬆下一口氣。
手持木劍的越潛天汗水淋漓,他甩甩濕發,斥喝旁觀的堂主們和護衛。
珀茨暗暗握拳,藉以平覆起伏不定的心緒,近在咫尺,然而他卻離她好遠。
越潛天坐下,瀟灑的在契約書上簽下他的英文名字,「只要你簽了字,北歐航權便是尊幫所有。」
「完全不會捨不得嗎?一年千億的金母雞。」
越潛天的視線落在對面的白牆上,不由自主的歎道:「沒有什麼是我捨不得的,珀珀已經……」
珀茨一震,早已碎裂的心似乎又震動了。
「珀珀是你的什麼人?妹妹?或是……」
「我的妻。」
不!她的內心在吶喊!她恨他,恨他呀,他怎麼可以在她對他愛恨交加的煎熬下再說這種話。
他好殘忍!
「皇真幽默。」隨扈之一忙不迭開口,「道上的人都知道皇已經結婚,新娘姓袁,是華裔。」
「我的愛只有珀珀。」
珀茨倏地站起,低嚷,「別再說了!」她不要聽,她怕她支撐不住。
拉回視線,越潛天懷疑的質詢,「少主好大的脾氣,為什麼這麼激動?」
「我沒有激動!我只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她忍耐下奪門而出的衝動。
身旁的隨扈不能不打岔,「聖少主是為簽約而來,並不是為了傾聽皇的隱私,交淺言深似乎不妥。」
「是嗎?」他若有所思的也站起身,忖度著。
「你、你在想什麼?」她心一慌,深恐洩漏出什麼。
他盯住眼前這個依然戴著面罩的年輕少主,一絲異樣的感覺漸漸成形。只是因為他的眼睛極似珀珀,所以他不能自制的牽扯情緒嗎?但聖根本是個男人。
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珀珀在他心中的地位。
「告訴我,你為什麼戴著面罩?」
「我、我我……」上帝,他的灰紫色亮芒像張情網般,似乎要掠奪她的呼吸。
他逼近幾步,壓迫的強悍氣息令人窒息。
聖在發抖?這個發現使他狐疑,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害怕他這個大魔頭,但是聖畢竟也是一幫領袖,何必怕成這模樣?
況且這小子既然膽敢主動向他挑戰,不該是這小老鼠的怯怯樣。
莫名的,他有一種想拿掉聖的面罩的想法,立即的,他的右手極速探向前,聖的左右隨扈亦早有提防的以弓形拳法抵擋。
如果他想要一探她的面貌,幾十個隨扈也阻止不了,她急中生智的大叫,「我的臉是被火炸傷的!你想要拿我的缺陷取笑?」
越潛天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他倒抽一口冷氣,「被火炸傷?」他的珀珀臨死前也受火焚吻。「痛嗎?難以忍受的劇痛對不對?」
「當、當然。」她退後一步,心跳狂狂,總算制止他的舉動。
但是他的眼神為什麼這樣沉痛,彷彿遭受生命中至大打擊?
危險!她不能再面對他。吩咐隨扈將契約書帶著,她逃難似的快速離開。
跳上金色勞斯萊斯,珀茨的淚水泉湧狂飆。她不懂她為什麼要哭?
丹尼和另外三個隨扈對看一眼,愛莫能助的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聖的真實身份是秘密,尊幫的人若是嚼舌多話,均以最嚴厲的幫規處置。
淚眼模糊,珀茨一把卸掉密貼的面罩,捧頰痛哭,努力的想宣洩心中難受的情緒。
遠遠的廊柱下,白蟻放下特製的紅外線透視鏡。他想,他應該佩服段夜涯的科技天分,如果沒有手中的器材,他如何得知聖少主的真實身份?
令他納悶的是她為什麼搖身一變為尊幫的領袖?那一場爆炸她如何逃出生天?為何不和潛天相認?
易裝對劍又是為什麼?單單只是北歐航權?
身為白二幫主的他是不是應該幫幫大幫主?
男女情愛的確是煩惱啊,他又要傷腦筋嘍!
第八章
十二鷹幫廣發紅貼子,在他們所投資的酒店中辦Party.
黑道各幫詫異,上流金融的大亨人士則是欣喜若狂,這可是和皇建立交情的大好時機。
珀茨不得不參加,即使她抗拒,凌海瑛的固執讓她必須遵行。
對於白蟻的擅作主張,越潛天並未動氣,反正他無意出席,身為幫主,交際應酬他一律撇給二幫主。
但是該死的白蟻,他居然讓桀森私帶袁淇以女主人的身份與會列席,所以他在眾人等候久久的時候出現了,一身落拓西裝的他自有霸狂的殘酷氣息。
珀茨暗自鎮定,她拚命的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經別戀,已經遺棄她了。白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嗨!多年不見。」
她斂眉,壓下心底的微駭,「白二幫主,今天是敝人第一次和你見面。」
「喔哦,是這個樣子的啊。」他搭上她的肩,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音,「可是我怎麼覺得我們似曾相識?」
「你開玩笑的吧,我戴著面罩……」
「可是你的眼睛和一個人挺相像。」
珀茨聞言,心下一驚。「咦!聖少主,你的身體好像在冒汗?很緊張?唉,告訴你也無妨,皇之所以娶袁淇是因為她為了他受到傷害,她的耳朵一邊被割除了,腳筋也被弄斷,道義上皇必須負責,是不?」
她澀然一笑,「用婚姻負責?」那麼當初差點被炸死的珀珀又算什麼?死得其所?
「唉,唉,這另有內幕啦,因為袁淇的眼睛挺像你的啦。」
「像、像我?!」
「正確的說法是她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非常的神似『某人』,而那個某人是皇的最愛。」
「你說的某人是誰?」
「聖,你認為呢?」
她撇轉頭,白蟻的笑謔她無法招架,「我怎麼知道!」
「祝珀茨。這個名字你熟悉嗎?」她咬唇,幾乎咬出血絲,十八歲以前的她是,可是十八歲以後的她已不再是祝珀茨,她是尊幫的聖。
祝珀茨柔弱無依,而聖既強且悍,祝珀茨天真無邪,而聖卻是歷經生死劫難,夾擠在愛恨中。
白蟻笑得邪惡,「皇愛慘了珀珀了,他時常盯著袁淇的眼睛思念他心中永恆的愛。喂,聖少主,你感不感動、想不想哭啊?」
他的言外之意使她驚慌,然而越潛天朝著這方向走來更叫她驚心動魄,只想逃開,但白蟻依然搭著她的肩膀,令她完全動彈不得,只有以小鹿斑比似的眼神迎接越潛天。
白蟻興風作浪的歪嘴咧笑,「老大!你想念這個唯一打敗你的小子啊!」
越潛天惡聲惡氣,「白蟻,你很喜歡找我的麻煩?」
「這個酒會嗎?喔喔,不是麻煩,屬下是為老大你製造和聖少主聯絡感情的機會。」用心良苦,值得讚揚。
「算了!」好像自討沒趣,白蟻放下手,「你們兩人聊聊吧,我很忙,恕不奉陪。」珀茨真的想逃!她不知道要如何和越潛天眉目相對,尤其是當白蟻說了那一番話之後。
越潛天沒有任何表情的淡道:「鄭重的向你致歉,關於上回簽約時候的無禮。」
「哦,沒關……系……」他並不習慣道歉是不?她不安極了。
「你又在顫抖?為什麼?我有這麼可怕?」
「不、不是,大概是你的大名鼎鼎加上六尺多的身高頗有壓迫感。」
撫撫落腮鬍,他微微一笑,「既然掌管尊幫,你應該勇敢些,畢竟你是男人,更是身負大任的未來梟雄。」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可笑的是她是女人,永遠當不了梟雄。
況且她已經很強,十個柔道高手她也無畏無懼,他居然說她不勇敢?那是因為她面對的是深深愛著、恨著的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