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赫郎仰首狂笑,他將望遠鏡丟過去,故意讓他受到凌遲的劇痛,「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這是你最後一次看見你的女人,好好把握吧。」
抓緊望遠鏡,越潛天連心都顫抖起來,他從鏡片裡看見他心愛的女人,他最想廝守一生的小傢伙。
該死的!他們竟然把她全身上下全捆綁上炸藥,被困制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那一雙幽眸盛滿驚慌,她一定被嚇壞了,而他竟然保護不了他唯一的愛!珀珀一定很想看見他,很想衝入他的懷抱。
他撕心裂肺,幾欲毀滅整個世界!
「放開她!否則你和你所帶來的一千個手下全下地獄去!」
「哈哈哈!皇,即使你活著,你也是待在地獄裡萬劫不復,因為你的女人即將成為……」是焦屍或是粉末呢?哈!
他拿出手機撥上訊號,丟咂過去,「其實我也很好心,喏,給你們小倆口話別三十秒鐘,往後你這黑道教宗就抱著她的遺言過活吧,煎熬唷。」
越潛天低啞著聲,「珀珀……」他從望遠鏡裡看見她的嘴唇發抖得好厲害。
耳邊是她微泣的咽語,「潛天!救我!我好怕!好怕!」
他的心完完全全的碎了,這一刻他多想殺死自己,他怎麼能夠讓他的珀珀承受這種生死交關的折騰。
怎麼能夠!
「珀珀,別怕,我一定會救你。」害怕的滋味他終於嘗到了,卻可能使他魂魄俱裂。
珀珀身邊的男人把手機搶過,粗嘎著聲,「再過幾分鐘就爆炸了!」
然後訊號斷了,他從望遠鏡裡瞧見看守珀珀的人全迅速撤離,只剩下她蒼白著臉兒,似乎嚇暈了。
手上的望遠鏡被一枚子彈射飛幾尺遠,破碎了。
他瘋狂的怒吼,「立刻把定時器解除!」
「來不及了!那個定時爆炸器的設定沒有半途而廢的裝置!皇啊,我的處心積慮只因為你是皇,稍有疏忽,豈不是讓你英雄救美?哈哈哈哈,這幾分鐘你就耐心等候,也算是享受啊。」
魔性已起,越潛天的灰紫色瞳眸充溢著詭奇血絲。
「你的女人就要到天堂去陪諾麗亞了,誰教她愛了一個她不該愛的男人!」最不該的是皇竟然愛她,捨棄可憐的諾麗亞!
越潛天的四肢百骸全都僵凝住,他感覺體內翻湧洶洶的血氣正以千軍萬馬之勢胡亂流竄,他不能忍受珀珀即將被炸死的苦折,他寧願先她一步到黃泉底下……
「轟轟轟轟!」
前面那一棟大屋內竄出一道強光,不及半晌,火舌已經吞沒整棟大屋,熊熊火花炸死的不只是他的珀珀,還有他的心。
珀珀就在他面前距離幾百公尺的大屋內啊!
他一跌,顫抖的痛哭失聲。上帝,劈下閃電,劈死他吧!他無聲的吶喊。
爆炸前的那一秒鐘,珀珀是昏暈的或是清醒過來的面對她耳邊所聽見的滴答定時響聲?
他的珀珀……死了!死了!
神智狂亂的他不顧一切的衝向前,他搶過一把衝鋒鎗往自己的左胸連連發射數枚子彈。
一千個拿著槍警戒著的日本人全部傻眼,他們嚇軟了手,衝鋒鎗全部落了地。
水野赫郎歪著嘴咧笑著,哈哈,他報仇雪恨了!「諾麗亞!皇的女人死了,他也自裁了!哥哥總算……呃!」他的身後忽地被抵住一把尖刀。
白蟻瞇緊危險的冷芒,「如果皇回天乏術,你就用你和你手下們的屍體當他墳上的肥料吧。」
「你你……」這人是憑空現身的啊?是人?是鬼?
一千個手下竟然個個定住不動,然後在六秒鐘之內全昏倒了,不戰而降?!
他猛回頭,抽一寒氣,這張臉……這是連恐怖犯罪組織都要膽怯幾分的白蟻啊!
右邊是俊美無儔的絕好容顏,左邊傷臉卻是惡醜得使人吐胃酸,這人是白蟻!
「日本鬼子,瞧瞧我手中的東西。」白蟻亮一亮銀色小袋子,鎖扣已打開,那裡面是小型核子彈!
水野赫郎翻翻白眼,腦溢血的往後倒下。
白蟻立即衝向越潛天,曾經是外科權威的他隨身攜帶著手術刀,原本是拿它當作殺人的武器,這一次卻是真的用來救命。
「癡情的男人。」唉,他千想萬想也絕不可能料到皇竟然以狠絕的手法……
他以手術刀利落的劃開越潛天的左胸膛,但願那幾枚子彈射偏了半寸,但願在沒有止傷藥和消毒劑的情況下,越潛天還有存活的機會。
即使是億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向死神冥王挑戰!
水野赫郎死了,他所屬的一千個社員手下也一併伴主人去投胎了,那是一千零一個人捆成連環粽子似的被白蟻的強大火藥給活活炸死。
下死令的不是白蟻,而是險險活過來的越潛天。
距離那一天的驚心動魄已經一個月,也就是他失去所愛的一個月,他的珀珀被炸死,連屍首都無法拼湊齊全,只有焦爛的骨碎粉末。
越潛天的心已死,感情的溫度降至冰點,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使他眷戀或是在乎的了。
他痛苦的活著,比行屍走肉還不如!
每個夜裡侵蝕他的都是同一個惡夢——火舌四竄,轟轟隆隆的把那一棟大屋給炸毀,也把他的人生炸得粉碎!
「潛天,救我,我好怕!好怕!」
這是珀珀的最後遺言,珀珀的魂魄已斷,他恨自己竟然無能的讓生命中的摯愛慘遭無辜殺害。
一想到柔弱纖幼的她被火燒,他真的瀕臨崩潰邊緣,那是毀天滅地也不能稍減的狂痛。
十二鷹幫的皇再也不懂得快樂,生存的意義僅僅是想念珀茨那一雙鑲著黑鑽寶石的璀璨水眸。
軟軟厚厚的觸感十分的舒適,好像是層層疊疊的白雲,這就是天堂嗎!
珀茨嚶嚀著,她的手腳好酸疼,她的心臟微微刺著,死了也會感覺到疼痛嗎?有點奇怪。
「小姐。」
有人叫喚她?她睜開眼瞼,愕怔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女僕。
「你們……」她們不是天使,可她不是死了嗎?
女僕彎腰敬禮,其中一個退出去通報,另一個則是微笑的扶起她,讓她半躺在床上。
「我是安妮,負責照顧小姐。」
「我沒有死?」怎麼會?!
「是的。」
「這兒是……」
「尊幫。」
「嗯?」不是十二鷹幫?!
安妮恭敬的頷首,「這裡是尊幫位於洛杉磯的總部。」
那麼她由東岸來到西岸,安然無恙?「請問,是誰救了我?」
「是太……」
兩聲咳嗽傳來,安妮連忙轉身,彎腰行上大禮,「太母。」
「下去。」
「是。」
好威嚴、好尊貴的老婆婆哦!珀茨問:「您就是尊幫的太母!是您救了我?」
老婆婆將龍頭枴杖拄了拄地,扶著她的女僕連忙退出,並且輕輕關上房門。
「是我救了你。」不過若不是皇所發出的賞金令和格殺密令震撼全美的黑幫,她也不知道這娃兒被挾持。
「謝謝。」一想到被一千個日本武士團團圍住,並且綁上定時炸藥,她依然打起寒顫。
死裡逃生的驚悚令她全身虛軟乏力。
「可是您怎麼救得了我?水野赫郎說過綁在我身上的炸藥無法卸除,定時器也不能停止。」
「我是凌海瑛,五十年前轟動以阿的火藥設計專家,世界上沒有一種是我無能為力的定時炸藥。小娃,你是我這幾十年來第一次親自出馬的人。」
「謝謝您的再造大恩。」否則她早已成為灰燼。「那麼爆炸並沒有發生?」
「發生了,整棟屋子全毀,濃煙密佈之下救出你這娃兒,千鈞一髮之際啊!」
珀茨微抖,「希望不要波及任何人。」
「死了一個人,你的替身。」
「呀?」
凌海瑛低低啞笑,「別難受,那個替身是犯罪組織裡的死囚,他很高興代你一死,因為他的子女親人從此能夠過富裕的生活。」
可是畢竟是一條命呵,珀茨為之黯然。
「太母,您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救我呢?我們並無關係,也不認識。」
凌海瑛挑眉,她的龍頭枴杖拄了下,房門立刻被推開,女僕捧著一件粉紅色的毛短大衣走進來。
珀茨低呼,「那是我的衣服!」
凌海瑛笑了,她難得的慈祥笑容使得一旁的女僕暗暗吃驚。太母可是尊幫的神哩。
然而珀茨仍是難以相信,「太母您就是上個月我在雪地裡遇到的老婆婆?可是那老婆婆一身髒臭,又餓又窮,而且還是孤獨無依的……」
「那是我胡謅的,不過事實上我的確是孤獨老人啊,我的兒子和媳婦都為了壯大尊幫而壯烈成仁。」
珀茨不語,太母這一身天生的貴氣仍是叫她太意外了。
凌海瑛揮揮手,女僕立刻離開。
她的老眼皮垂下,遮住那算計的光芒,「珀茨,我們之間是沒有關係,但是沒關係可以找關係啊。」
「關係?救命恩情的關係嗎?」
「哎哎,我凌海瑛最不喜歡恩啊情的,那是煩人的事,我要的關係嘛,是你和我永遠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