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靜華手搭著吸塵管,若有所思地看著沙發上美如一幅絕美圖畫的男人,很猶豫該不該跟他問起陳太太的事。這一星期也過去太久了吧!滿月酒也都暍了吧?
可是他現在睡眠不足,起床氣都還在,會不會不高興?
「靜華,妳來一下。」大手懶懶對苦惱中的人兒招一招。
她放下吸塵管,碎步來到沙發旁蹲下,並且小鳥依人地趴在他胸口。
天知道她有多喜歡他的胸膛,依偎在上面,不管有多麼心慌意亂,就是會因這份結實觸感,而大感踏實。
「妳昨晚不是說要看電影,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來?」
「你答應陪我看?」她詫然高聲詢問。
一直以為,這種平凡人的樂趣,大老闆他沒那美國時間去認識。昨晚只不過突然被搞瘋了,惹得她在逃開前,亂七八糟丟了一些條件給衝動的他去遵守,卻不知,他都認真聽進去了?!
「這都是妳昨晚離開前對我開的條件,妳說,二天內,我陪妳看電影、吃飯、拍拍照,妳就任由我了,是不?」區克軒唇角掛著一抹傲人的自信,一等上揚起來,又變化成詭異般的邪魅。
「是是是。」她還真便宜,三個普通條件就賣掉自己。但是,她卻快愛死自己昨晚的隨堂機智,對於一般人,這些事是簡而易之,換作他這位大老闆,可就是難事了。
據關立威透露,區皇最近一個月為了新商場的案子特別地忙,他抽得出兩三個小時,陪她去看電影嗎?這裡頭還有可能要花更多時間排隊買熱門電影票。
而他又有可能花幾個鐘頭,或者一整天,陪她去知名勝地拍拍照嗎?
現在就只有吃飯他做得到了,當然,這也是她對他特別寬容的地方,可惜,另兩項這個月他絕辦不到,更別說這三天了。
「如果我做到了,妳得答應我一件事。」他坐起身看著她,異常嚴肅。
「好呀。」她答得十分輕鬆,反正篤定他做不到。
「立刻搬過來,我們一起住。」他低下頭盯住豐滿酥胸,格外認真。
宣佈完,一個記深情又溫柔的吻,輕輕柔柔地落到她唇上。
侯靜華根本無法反應,只能瞪大眼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
而這個錯愕實在大得可怕,以致從早上開始,這小腦袋便努力編造各種作夢都沒夢過的同居生活;到中午,餐廳巔峰時刻,亦是如此;到晚上回到家中,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洗完澡後,腦子多少獲得清醒,開始冷靜分析同居後的優劣。
通常這種事,經人們分析過後,缺點往往大過優點,她也不例外。
就拿家裡的擺設來說好了,區宅大廳右方,造了個小型人工瀑布,據說這還是管叔指定的風水方位,誰都不能改:可換作她,會拿來擺花盆,不然就放個大型唱片櫃,記得他的古典唱片也多到沒空整理,全都堆積到沒人住的客房去。
再說,再過四、五天,鐵定會有一個可愛的小東西加入他們的生活,他能接受嗎?
是不是住在一起有差嗎?區家現在早餐都變成她在做,管叔平均隔兩天就會跑來吃飯,晚上等不到區克軒回來用晚餐,這老人就會跑來強迫他的女朋友煮給他的舅舅吃,兩家的互動和同居真的沒什麼差別。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現在沒睡在一起,什麼都不可能做,同居後定會天天睡在一起,大大有可能天天都在做……哇啊啊!
一顆巨大的火球兇猛擊向沉思中的女人,令她大受震撼,回神過來與鏡裡羞紅萬分的自己乾瞪眼。
區克軒那個男人--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提出這要求了。
死關立威,什麼太陽跟月亮,想做的事都嘛一個樣!
她突然有被設計的感覺,連找他討論都沒有,就糊裡糊塗地答應了。
不過,她也不用想這麼多,因為他本來就做不到,今天已經過了第一天了,他連最基本的吃飯都沒辦到,聽說現在人還在區皇加班開重要會議。
加吧加吧,那問大集團還有一個月要他忙碌,她這平凡小女人卻只給他三天讓他煩。區克軒向來自信過人,可有時太過自信不見得是好事,現在就是個好例子。
打電話約百欣明天晚上去逛唱片行好了,反正他區大老闆根本沒空,那就別把時間空著,而且後天晚上有新經理來適應餐廳環境,她就更有空,等等問百欣想去哪--
剛決定要撥打電話,電話鈴聲就大作。
一定是百欣!
呵,因為她也只有她這好朋友。
「百欣,我們明天晚上去逛唱片行好不好?」
「妳明天晚上給我乖乖在家收拾行李,哪也不准去。」
呃……百欣的聲音怎麼變成男的?
而且這聲音低沉好聽得好熟悉,好像某個人--
「我講話妳聽到了沒?」對方突然火大。
拿著電話的女人全身大顫,懾人的咆哮,教她差點嚇掉了魂。
當聲音清楚又震耳地由左耳進右耳出後,她也就更加確定對方的身份。
是區克軒!
「好端端,你這麼凶做什……」
語猶未了,目光隨意看向窗外,猛地一怔,無奈到整個臉蛋幾近僵硬。
月亮啊月亮,老實說,我現在還不算完全適應,以後出來能不能叮咚一下,暗示我晚上的區克軒會罵人?
「妳行李到底有沒有在整理?」
「我為什麼要整理行李?」她說話仍是平常跟他說話的輕柔口氣。
電話那端立刻傳來一陣低吼,「早上才談好三天後就搬過來,妳居然什麼都沒整理,還皮癢想去逛唱片行!妳存心要我罵人是不是?!」
你不是正在罵?
「可是……」她吸足氣,緩緩情緒,繼續用常對他的輕柔口吻說:「你好像得三天內做到跟我吃飯、看熱門電影、拍知名風景照,完成這些正常情侶會做的事情,我才會搬過去吧!現在收拾行李會不會太早了點?」
「我做得到。」他咬牙狠狠地念出這四個字。
「可是已經過了一天了,你一件也沒做啊!」
「妳管我第幾天才做!」他再罵。
她又驚得顫一下,拚命告訴自己:好好跟他說,用平常面對他時慣用的乖順口氣,好好跟他說!
「好,但我想問你,你現在是不是還在公司忙?」
「剛剛在開各分公司的營運會議,現在是中途歇息。」他坦白報告。
「你看,你最近天天都在忙,到了晚上還在忙,這二天你根本就抽不出時間和我吃飯、看電影,甚至拍照。」
「妳找死嗎?我現在不是抽出時間,打電話找妳聊天!」
「……」好想尖叫,他根本是抽出時間,打電話找她開罵。
「我不管今天第幾天,妳今天晚上最好給我整理出一箱行李來!」
「我不--」
「難道要我叫秘書列出傢俱整理明細表給妳?!現在整理,聽到了沒?」
她快被搞瘋了,終於破天荒給他吼了回去:「聽到了啦!」
「聽到了就快去做。」
「等等,我要問你陳太--」
喀啦!
畫面定格,幾乎呆掉。
他把電話掛掉了?
他居然自己講完就把電話掛掉,完全不鳥她想不想繼續說話?!
區克軒,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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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近十點,侯靜華踩著愉快的步伐走出家門,準備上班去。
睡得好飽,精神與心情自然飽滿。沒想到,才一天不必早起為人做早點及清潔,會這麼讓人輕鬆愜意。
發動車子熱車後,她就下車來,按照每天上班前的慣例,走到某位副理的黑頭轎車前,屈膝壓低身子,對車底說話:「妳在不在?」
「喵嗚……」裡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她。
「乖,貓咪,妳再忍四天,四天後我就調到附近工作,以後妳就有個家,我也就有時間抽空回來喂妳吃飯,要躲好喔!別讓那兩隻大狗吃了。」
未來主人再三叮嚀完,一起身,某張蠟黃老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管叔?」侯靜華嚇了一大跳,真想告訴他,走路別老這麼靜悄悄,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管叔面無表情,劈頭就問:「阿妳早上怎麼沒來?難怪克軒心情不好,跟他講話他都不理我,看起來好可憐。」
侯靜華沒解釋。活該!昨晚罵她罵上癮,那她就自動放假一天,不去。
說完,管叔便好奇地彎下身,一探究竟,「原來妳三天兩頭就趕湯家那兩隻狗,是為了救這隻貓?怎麼也不早講,害那麼多人誤會妳。」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關係,反正我遲早要養她,到時候大家就會知道了。」
管叔因此頓悟地喃喃自語:「果然還是只有克軒觀察力比較好。」
「什麼意思?」
「我以前就覺得怪,晚上他有時吃一吃飯、看看文件,會突然當投手,手裡有什麼,就對外面丟什麼,跟著湯家那兩隻狗就亂吠。我還以為他對香肉挺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