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快畢業了呢,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玩,以後就沒機會囉。」他提醒道。
「沒關係的。」她笑笑,不以為意。「教授,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妳回來,真是太好了。」施炳松指了指滿桌子的文件。「這些是去年六月到今年五月底的刑案資料,我希望能以刑案原因和時間作為一個排序整理出來。」一看見這個優秀的學生助理,施炳松覺得自己似乎得救了,終於可以擺脫這些繁雜的文書瑣事。
「我明白了。」溫雨華把一迭數據搬到另一張桌子上,坐下來便開始翻閱數據,執行歸類動作。
這麼一忙,她從下午兩點看資料看到五點,總算把那些資料整理完。
「教授,這些刑案資料都歸類好了,要放在哪裡?」她總算抬起頭。
「這麼快?呃,右邊櫥櫃第三個空格好了。」
他一說完,溫雨華連忙抱著資料往櫥櫃裡放,擺的整整齊齊。
「教授,還有其它事嗎?」
「沒有了,妳先回去吧。」也五點多了,今天過的真快。
「那我先走了,教授再見。」
「再見。」
溫雨華一走出律師事務所門口,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連忙接起來。
「我是小雨。」
「妳在哪裡?」唐文權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背景是一片車聲。
「我在我教授的事務所。」她報出住址。「施炳松律師事務所。」
「施炳松?」他語一沈。「妳怎麼會在那裡?」
「他是我們繫上的客座教授,我從大二開始就在他的事務所裡打工。」
「你留在那裡,我去接妳。」他命令。
「好。」她點頭,將電話放回口袋。
五分鐘後,唐文權的車來了,她坐進後座;看見車裡有一個司機。
「他是阿蒼。」唐文權介紹。「叫她大嫂就可以。」
「你好。」她點頭問候。
「大嫂。」阿蒼恭敬的喚了聲,然後驅車離開事務所。
「小雨,」他再度開口,「明天就把工作辭了。」
溫雨華的笑容一僵。「為什麼?」
「這份工作不適合妳。」
「如果不適合,我怎麼會在那裡連做兩年多;文權,你為什麼不要我工作?」她直覺這不是原因。
「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在外面工作。」他又道。
「只是一點文書處理、文件整理,應該不算什麼真正的工作吧。」她還是懷疑的看著他。
「小雨,妳是我的女人,只要聽我的就好。」
「我會聽你的,可是你也要告訴我其正的原因,我不想什麼都被你瞞住,也不想當個無知的人。」她輕聲卻堅持地道。
如果他不希望她去做任何事,她都會同意,但是,他要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她才行。
唐文權沉默了半晌。「施炳松並不是個單純的律師。」
「那麼除了律師,他還是什麼?」她針對他話裡的重點反問。
教授教課認真、在司法界也有良好的聲譽,難道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嗎?不可能吧。
唐文權再度沉默。
「小雨,照我的話做就好,有些事……妳不要明白太多,對妳比較好。」百分之百的推諉之辭。
「你希望我什麼都不明白嗎?」她偏著頭問。「文權,你知道我是法律系的學生,而我的習慣--是不讓自己放任著疑問不管。」
「這不是個好習慣。」人生很多時候,不知往往比知來得幸福。
「我想過的明明白白,不想生命裡總有些不清不楚的事。」就像她決定留在他身邊,是因為她愛他,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妳只要知道,施炳松沒有你想像那麼正義凜然就好。」他眼神裡有抹譏誚。
「就這樣?」
「就這樣。」她必須依他的話做。
「文權,這算什麼指控?你要告一個人,也得寫狀紙、有證據吧?」就這麼一句話,他等於是直接把人定罪了。
「他做了什麼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必須信任我。」他語氣強硬。「還是,妳寧願選擇妳的施教授?」
溫雨華一震。「這……這根本不能比……」
「告訴我妳的答案就可以。」他的眼瞥向窗外,即使還擁著她的肩,身體卻隱隱透著冷漠。
「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離開你!」她生氣的低叫。
一句話讓唐文權再度轉回頭,摟緊她。
「那麼答應我,你明天會辭職。」
「我會辭職。」她忿忿的忍住眼裡的酸楚。他居然威脅她……她也生氣了,推開他的手臂。「我要回家。」
「妳還沒吃晚飯。」他對她的怒氣感到莫名其妙。
「我可以回家自已煮。」她頭也望向車窗外。「我想回家了。」
「妳在生氣?」他扳回她的臉。
「我不可以生氣嗎?」她淚眼汪汪。「你明明有秘密不肯告訴我、也不准我問,甚至還威脅我,你……你可惡!」
她的淚光讓他驚訝了下,隨之不顧她抗議的擁她入懷。
阿蒼訝異的看著堂主的舉動。
「有些事妳不適合知道,妳還只是個單純的大學生,就享受這段日子的無憂不好嗎?」
「你可以好好說呀,為什麼要這樣威脅我?施教授又做了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說清楚?」
「我只是不希望妳捲入任何危險的事。」他歎口氣。
「什麼危險?」她警覺的問。
「不要再問了。」他吻了下她額際。「記住妳答應我的,妳明天會辭職。」
「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瞞著我!」她抗議。
「那麼,就以後再告訴你。」最快也要等這些事結束之後。小雨與施炳松太接近,這讓他覺得不安。
「文權!」她抬起頭,他卻將她的臉壓入懷裡。
「聽我的話,別再問了。」他命令,表示話題到此為止。
「堂主,到了。」車子停在名流俱樂部的門口。
「堂主?」她疑惑地抬起頭。
阿蒼先下車為他們開門。
「堂主,是黑道聯盟刑部堂之主。」阿蒼多話的解釋,唐文權看見溫雨華震驚的表情。
「黑道……聯盟?」
「是。」他沉著的看著她。
「你是……黑道的人?」
「我是。」他點頭。
溫雨華腦中一陣暈眩,被牽下車的她差點站不穩。
「你真的是黑道的人?」她抓住他問。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像黑道的人,也不會是黑道的人。
「是。」他點頭,表情一片平靜。
她退後兩步。「你……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有差別嗎?」他看著她退開的舉動。
「差別……當然有。」她低喃,腦海裡的暈眩感讓她有種想昏倒的自覺。「如果你是……我……我不會放任自己陷進去……」
他居然是黑道中人,居然是那些……成為社會亂象、擾亂社會治安的罪魁禍首之一;而她……居然愛上了他!
「小雨。」他沈了聲。
「這就是你不要我與施教授太過接近的原因?」她顫動的抬起眼,難怪他剛才不肯說清楚。
「這是其一。」
「那其二呢?」
「以後我會告訴妳。」他拉回她。「我們先去吃晚飯。」
「不。」她掙開他的手,不斷搖頭。「為什麼……你會是黑道的人?為什麼你是!」
「妳不能接受?」他盯著她的神情。
「我……不能。」她眼裡淚光閃動,神情混亂。「為什麼……你偏偏是黑道的人?」
她再往後退兩步,緊閉了下眼,然後轉身便跑,一攔到出租車上立刻坐上車離開。
唐文權沒有追,阿蒼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
「堂主?」阿蒼小心的喚。
「回堂裡。」他再度坐進車裡。
阿蒼也趕緊回到駕駛座,然後聽命開車。
唐文權握緊了拳,用力到指關節泛著青白。
她居然不能接受!這是怎麼回事?就算她學的是法律,也不該對黑道中人有這麼深的厭惡;法律只能保障那些懂得法律的人,對他們這些在夾縫中求生存的人,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她眼裡明顯有著震驚和厭惡。
他曾想過她會震驚、會嚇一跳,但絕對沒有厭惡。
該死!黑道中人,就這麼讓她不能接受嗎?
* * * * *
「是嗎?你確定?好、很好,我會給你一份優厚的獎金,再見。」施炳松掛上電話。
「怎麼樣?」
「那輛車所載的人,的確是『唐』。」
「那他跟你的學生……」
「看起來很親密,他們的關係應該不淺。」施炳松啜了口酒。奇怪的是,
雨華生活一向單純,她是什麼時候認識他、又怎麼會跟他那麼熟?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再施一點壓力給他。」施炳松道。「如果他還不止目答應,那麼溫雨華就是我們對付他的最佳利器。」
坐在沙發裡的人蹙起眉。「這件事必須盡快談妥,你該知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們孫家和松老兩方,一個從黑道漂白從商,一個縱橫司法界,向來合作無間;這次他有機會將自己的兒子送上政治界,他們兩個人的合作將更加緊密,而這場仗也絕對不容許失敗。
「我知道,你放心。」施炳松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