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應我不喝啤酒了?」陰沉的嗓音教人頭皮發麻。
夏侯玉荷急忙轉身面對扳著一張臉的老公:
「我沒喝!自從知道懷了孕我滴酒未沾,我發誓。」趕緊右手高舉、信誓旦旦地說。
「她沒喝,她只不過買了可以擺滿冰箱的酒而已。」夏侯御麒在一旁揭風點火。
「閉上你的豬嘴!笨蛋!」她回頭狠瞪他一眼,巴不得將這笨蛋給宰了。
「老婆,我想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御麒,打擾了你真不好意思,我們回房去了,晚安。」跟小舅子打聲招呼,申屠國大押著老婆回房。
平常作威作福的母老虎,這會兒乖得像隻貓咪的跟著老公回房,但也不忘回頭用唇形撂下無聲的狠話:臭小子!你給我記住!
雙手交插胸前,夏侯御麒神情傲慢地露出嘲笑。
翌日——
對於御麒和秋夜的事,夏侯玉荷隻字未提,只是臭著一張臉,乖乖地跟老公回家。
* * *
近來,只要是認識夏侯御麒的人,都察覺到他的改變。
他的傲慢依舊,卻少了自大。
他的壞脾氣仍在,卻開始懂得尊重。
他的改變嚇壞了不少人,卻同時感受到明顯表露在他神情、肢體間的快樂,還有……一絲絲幸福感。
是的,夏侯御麒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心底有溫柔的微風圍繞,徐徐吹送,令他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悸動。
「夕夕,要吃、要喝冰箱都有,你自己去拿。」見紀春夕進門來的夏侯御麒,搗住話筒,笑容滿面對地招呼著她。
「喔,好。」紀春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正忙著講電話的御麒表哥竟滿面笑容的招呼著她!
本來她還不太相信御麒表哥談戀愛的傳聞,但現在一見,卻也由不得她不起疑了。
走到沙發坐下,紀春夕忍不住懊惱地歎口氣。
正掛掉電話的夏侯御麒關心地問:
「怎麼歎氣了?」不可否認,他現在會懂得在意他人的情緒,都是秋夜的關係,更何況夕夕是她的妹妹,也是自己的表妹。
沒回答他的話,紀春夕只是眼帶惋惜地盯著夏侯御麒。
大姐提早由日本回來,恰巧御麒表哥也由夏威夷回國,她最初想撮合兩人的事可以來個敗部復活;結果,他們回台灣才十來天的光景,居然就各自有了對象。
可恨!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超級大帥哥!她在心底咬牙切齒,卻又莫可奈何。
「夕夕、夕夕……」這小丫頭怎麼兩眼直盯著他發呆。
「什麼啦?」意興闌珊的紀春夕,頭一次對著御麒表哥提不起勁來。
換成是從前,敢用這種態度對待夏侯御麒,別說不理人了,他更會不留情地轟人滾蛋呢!可這會兒——
「到底怎麼啦?難得見你沒精神。」
他居然一再關心追問。
好吧,難得御麒表哥會關心人,而且有事合在心裡不發洩,依她心直口快的個性,可會憋出病來的。
「御……」才開口,他桌上的電話卻不識相地響了起來。
做了個等一下再說的手勢,夏侯御麒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
「嗨,決定跟我共進晚餐了嗎?」這支直撥電話是最近他要人特地來安裝的,只有一個人知道這個號碼。
張開的嘴巴忘了合上,紀春夕簡直傻眼了。
再怎麼聽說,也沒比親眼瞧見來得有震撼力。
瞧御麒表哥講電話的表情、口氣,多甜蜜啊!這下,她可什麼都不用再問了。
會讓御麒表哥有幸福無比的表情,除了話筒那一端那個女人外,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了。唉!看來大姐和御麒表哥真的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心底懊惱得不得了,兀自在那兒搖頭晃腦、垂頭喪氣的紀春夕,仍舊豎得長長的耳朵。她突然聽見——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晚上見……啊!」夏侯御麒突然想到地說:「秋夜,夕夕在我這兒,你要不要跟她講電話?她今天……」話都還沒來得及講完,話筒就被飛撲過來的紀春夕奪去。
「秋夜!?你是我大姐紀秋夜嗎?」
耳旁突然傳來紀春夕的驚叫,話筒那一頭的紀秋夜嚇了一跳。
「夕夕,你怎麼啦?」她摸不著頭緒的說。
「哇——」紀春夕樂翻了地尖叫,完全控制不住乍然而至的興奮。「真的是大姐你!太棒了、太棒了!」
將話筒塞回御麒表哥手中,她轉身衝回沙發拿起書包,然後回頭大聲地對他說:「我要回去告訴所有、所有的人。」說著人就衝了出去,嘴裡還不斷嚷嚷著:「太棒了!計劃大成功!」
像狂風掃過境,終於回歸寧靜。
在電話那頭的紀秋夜不明所以地詢問:「御麒,夕夕怎麼了?突然興奮成那樣!」
「為我們高興嘍。」見她由原本無精打采的模樣,在得知他的對象是她的大姐紀秋夜,居然瞬間回復精神、興奮不已。聰明如他,當下明白自己中了夕夕這小丫頭的激將法了。
察知這件事實,夏侯御麒沒有半點不悅,只為她的天真感到啼笑皆非。虧她想得出這個爛點子來撮合他和秋夜,不過,倒也讓這小丫頭得逞了。
「高興?」紀秋夜不解。「為我們高興什麼?」
「就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事啊。」輕笑地道。
「咦?我還以為他們早知道了。」
「看來我們這幾天沒得可清靜了。」原來夏侯玉荷對他們的事隻字未提啊,真難得她那個大嘴巴了。
* * *
果然,被夏侯御麒說中了,他們兩人交往的事經紀春夕大力宣揚,猶如空投一顆炸彈,震驚了所有的人。
耳旁的好奇聲從早到晚沒間斷,兩家的父親更是成天笑不攏嘴,且明示加暗示地對他們兩人催婚。
夏侯御麒的情況倒還好,因為幾乎人人怕他,沒敢直截了當地頻頻追問。可憐的是個性溫婉柔和的紀秋夜,不只家裡的人對她問題不斷,連夏侯二舅、舅媽和好與夏侯御麒作對的夏侯玉荷,全都找上了她。
周未的夜,夏侯御麒和紀秋夜好不容易擺脫身旁的聲音,兩人在一間高級法國餐廳用餐。
用餐席間,熱戀的兩人不時輕聲交談,男的俊美、女的秀麗,一對模樣登對的璧人,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親暱的恩愛樣,簡直教旁人羨煞不已。
可夏侯御麒交過的女友何其多,不說先前在別處遇見的。就說今天,他們一踏進這間餐廳用餐開始,到現在他們在用餐後甜點,就先後已有四個自稱是他的「紅粉知己」的女子過來跟他打招呼,而且個個身材姣好、容貌艷麗不俗。
雖然夏侯御麒皆態度冷淡相對,明白地與她們劃清界線,但還是令原本心情十分愉快的紀秋夜笑容少了些。
或許是有事在心頭,所以夏侯御麒沒如往常地細心注意到她的情緒。他平時高傲從容的神色,今晚顯得有些緊張。
「秋夜,我有樣東西送你。」夏侯御麒從小到大,從不懂得什麼叫緊張,今晚首次才知其味,他緊張得手指冰涼,連呼吸都有點不順暢。
「送我東西?為什麼?」他們交往近兩個月,夏侯御麒沒送過她任何東西,紀秋夜有些驚訝。
熟知夏侯御麒的人都知道,他並不吝嗇,相反地他非常大方,與他交住過的女人,除了房子和戒指這兩樣東西他不送以外,再貴的東西他都可以大方地送出;只要對方值得。
之前之所以沒送紀秋夜任何東西,是因為他一直找不到配得上她的。
「我希……咳、希望你會喜歡。」緊張感遽增,夏侯御麒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絨盒遞給她。
紀秋夜接過,輕輕地掀開它。一指高雅別緻的女戒映入眼簾。
「你……為什麼送我戒指?」她小心翼翼地問。
「男人送女人戒指不就是那個意思。」他難得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從沒人送過我戒指,所以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其實,她怎會不懂,只是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希望男人將愛說出口。
她微熱的眼眶、微顫的笑容,這種小心翼翼似地喜悅,令他胸腔湧起一股熱。
夏侯御麒不禁身子橫越桌面,雙手捧住她的臉龐,熱唇覆蓋住她淡紫的唇。
「閉上眼睛,我教過你的……」開唇閉口的每一字,在兩唇摩擦間輕吐。
雖然意識到餐廳裡週遭的人的目光,但紀秋夜完全無法抗拒夏侯御麒對她的魔力。
紅霞飛上她白皙的臉頰,如蝶翼的眼睫輕顫,她聽話地閉上眼,嫩白的柔美緊握著手中的絨盒。
迥異於平常溫柔多情的吻,這個吻充滿了力量,好似要將她靈魂全部吞蝕。
四周的人聲、音樂聲、餐盤碰撞聲全數消失,在兩唇相契間,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無盡纏綿。
* * *
終於,夏侯御麒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甜味十足的香唇。
凝睇著她因羞赧而低垂的臉龐,他愛意無限地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