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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董妮

  老實的楊佑榮果然上當,憤憤放開席冬,追尋沈涵晴的腳步去也。

  臨離開前,他還不忘撂話。「你別跑,我一定要在沈小姐面前揭開你虛偽的面具,讓她知道你是個多麼卑鄙的人。」

  席冬不理他,馬後炮誰不會放。

  待楊佑榮衝進大樓,他則迫不及待地跑向後門。

  「那個笨蛋,連要追女孩子都不懂得先調查門路,只會橫衝直撞,不要他要誰  ?」

  席冬才跑上安全梯,恰巧,沈涵晴從樓上走下來。

  「冬哥,我找不到你的錢包耶!你再想清楚些,真的是掉在休息室裡嗎?」

  席冬歪著頭,作勢思考半晌。「我也記不得了,或者是掉在車裡吧!我的車停在對面,不然我們過去看看。」

  「好啊!」沈涵晴跑下來。

  這回,席冬沒再試圖牽她的手,反而健步如飛。得走快一點,免得楊佑榮追上來,又要添麻煩。

  而沈涵晴也只當他是擔心錢包,並不在意,加快腳步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得很快,不多時,已過了馬路。

  這時,在工作坊裡找不到沈涵晴而發現二度上當的場佑勞正氣急敗壞地衝下樓,來到大廳,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正要搭上惡徒的車。

  「沈小姐……」他大叫,企圖阻止佳人誤入賊窟。

  席冬瞧見他,「很好心」地拍拍沈涵晴的肩。「小晴,那個男人在叫你耶!你們認識嗎?」

  沈涵晴順著席冬的手勢看過去,發現楊佑榮,清秀的嬌顏瞬間垮下。

  「他就是那個闖進日光室的色狼,楊佑榮。」

  「色狼?」席冬笑到肚子痛,看來沈涵晴對楊佑榮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作戰成功。「也許只是誤會,你這樣說他不大好吧?瞧,他過來了,可能有話想告訴你。」

  「我可沒話跟他說。」想起楊佑榮沒頭沒腦地衝進日光室,也沒瞧清楚裡頭的人是誰,撲上去就又親又抱,沈涵晴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冬哥,我們快走。」她飛快坐上車。

  能擺脫情敵,席冬當然舉雙手贊成。

  在楊佑榮追上來的一分鐘前,他上車,發動引擎,油門踩到底,咻地一聲飆走,留下一堆黑煙給情敵聞。

  「沈小姐……」夜風中只見一名失意男性,捶胸頓足地哭吼。「你回來啊!那傢伙不是好人。」

  只是,誰相信呢?

  畢竟,席冬「做人」這麼成功!

  ☆☆☆☆☆☆☆☆☆☆  ☆☆☆☆☆☆☆☆☆☆

  沈涵晴不喜歡與男人接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在妍美容工作坊裡,她是唯一不公開外派的美容師,除非是很熟的客人,並且環境OK,她才會出差個一、兩趟。因為離開工作坊,不管是到片場幫模特兒、演員化妝,還是上飯店為新娘做造型,甚至到府服務,都免不了會碰到男人。

  但偶爾,在某種極其稀少的情況下,她還是會勉強自己出差——那就是席冬發出求救訊號的時候,

  席冬的經紀公司很小,旗下只有七名成員,一律是當紅模特兒和演員。而安排一切行程和照顧藝人的經紀人,就僅度冬一個。

  可別以為他公司小就瞧不起他,席冬手底下的人個個紅透半邊天,年收入都是以千萬在計算。

  很多人想盡辦法要擠進他的公司裡,因為席冬人面廣、門路多,總是能為底下人挑到最有利的工作。

  不過他挑人很嚴,因此至今,「席氏」還是一家七人小公司。

  加上席冬很怕麻煩,看不順眼的人,他絕對不合作;也對啦!他畢生的精力都用在追求沈涵晴身上了,哪還有閒情逸致與其他人玩諜對諜的遊戲?

  就因為這樣,能與席冬及其底下人配合良好的人實在不多,偏偏,沈涵晴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當「席氏」的約聘造型師怎麼也無法發揮他底下模特兒的魅力,以達成廣告廠商的要求時,席冬就會商請沈涵晴出面。

  而她也每每都能達成他的要求,化腐朽為神奇。

  「對不起喔!小晴,廠商希望把冬向塑造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偏偏,怎麼做都不成功。」席冬向沈涵晴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冬哥,你別這樣,平常都是你幫我,偶爾能夠幫到你,我很高興呢!」就因為他如此多禮,幫人做事又從不居功,言行舉止樣樣守分寸,向來畏男人如蛇蠍的沈涵晴才會破例與他一交往就是二十餘年,不曾間斷。

  「這怎能相提並論?我為你做事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又不是企圖邀功。」席冬義正辭嚴。

  沈涵晴好感動,全天下的男人如果都像席冬那麼守禮、體貼,她也不必怕男人了。

  只有模特兒冬向瞭解席冬的狡詐,翻了個白眼。「冬哥,廠商已經等得很急了。」言下之意是,要騙妹妹請回家,別在這裡耽誤大家的時間。

  席冬暗橫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多嘴,要敢破壞他在沈涵晴心中完美的形象,小心他為他接個為期一個月的國外表演,讓向來嗜吃台灣小吃的冬向徹底瞭解一下什麼叫做「思念」的滋味!

  冬向打從席冬設立公司初期就跟著他了,怎會不瞭解這位老闆面善心惡的脾性,當下閉嘴。

  其實是沈涵晴太天真了,要在變化多端的演藝圈長久生存,沒有一點狡詐的心思,怎麼可能辦得到?

  席冬的友善只限於在沈涵晴面前。

  席冬又和沈涵晴聊了約五分鐘,才為她引薦冬向。

  「小晴,冬向你以一剛見過了。」

  面對英俊瀟灑的名模,沈涵晴的臉色還是有些僵。「你好。」

  「請多指教。」冬向對她輕輕拱手。早被席冬警告過了,任何……只要是雄性的生物,都不得妄圖碰觸沈涵晴,因此,絕對禁止握手。

  「請多指教。」她頷首。「那我們開始吧!」

  「好。」冬向坐在椅子上,閉上眼,只當自己是死人,一動也不動。

  沈涵晴深吸口氣,顫著手打開化妝箱。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為冬向化妝,而且,一頭長髮的他形象偏向陰柔,不若一般男子粗魯陽剛,但她仍是緊張。

  男人啊!只要是那個性別,永遠都會讓她感到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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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晴,你看。」在沈涵晴緊張得半死的時候,席冬突然叫了她一聲。

  「什麼……哇!」席冬下知從哪裡變出一本嬰兒照。「好可愛,這是囡囡嗎?」只是這麼一點分心,緊張得快窒息的她笑了。

  「對啊!已經四個月了。」囡囡是席冬弟弟的女兒。

  「她長得好漂亮。」粉粉嫩嫩、笑嘻嘻的,真是惹人疼。

  「我們席家的基因好嘛!」雖然仍比不上沈涵晴小時候,但席冬仍是一副有侄女萬事足的模樣。

  「真的耶!」沈涵晴手才動,想去翻下一張。

  席冬已經動手。「還有這一張,我不過叫了她一聲『漂亮寶貝』,你瞧,她笑得多可愛?」說話的時候,他還不忘指指冬向的嘴唇。「廠商要飄飄若仙子的感覺,所以唇色要柔一點。」

  「噢!」沈涵晴點頭,為冬向刷下微亮淡粉的唇蜜。適時,席冬又翻到下一張照片。

  「這個、這個……小晴,你猜猜囡囡手中拿的是什麼?」席冬笑得很神秘。

  沈涵晴手不停歇,瞇起一隻眼望向照片。「好像……黑黑的一根,是什麼毛吧  ?」

  「我老爹僅剩三根頂上毛中的一根。」席冬哈哈大笑。

  沈涵晴眨眨眼,也噴笑了出來。

  「天哪,伯伯一定氣死了。」

  「NO!」席冬邊搖著手指,邊說。「老爹根本是昏過去了。啊……這個眼影會不會太淡?」

  「我再上一層銀粉就不會了。」她手忙著,眼望照片,笑得合不攏嘴。「可憐的伯伯。」

  「老爹醒過來的時候,還幫那根不幸捐軀的毛造了座墓,希望它再度轉世,投胎到他頭上。」

  「啊!」沈涵晴愣了一下,笑得快沒氣了。

  席冬繼續說著笑話。

  沈涵晴害怕的注意力一被轉移,發顫的手也不抖了,造型做得更加俐落。

  小小的化妝室裡,就聞兩人的笑聲交融,氣氛旖旎得像半空中飄滿粉紅色的泡泡,只除了……

  冬向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不是嫌沈涵晴沒專心為他化妝,而是,席冬現在說的這些笑話,他已經聽過八百遍了。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關係吧!平常機敏聰慧的席冬一遇到沈涵晴的事,都會特別謹慎認真到有些呆。這是冬向的說法,但席冬絕不承認。

  為了怕與她相處時說錯話,他常常會在行前設想很多她可能會有的反應,再一一想出對策,並反覆練習,直至完美為止。

  而這就辛苦了南冬身邊的人,得不停地聽他說「台詞」、比「手勢」,並提出意見。

  冬向不討厭幫人,卻受不了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排練,連正式上場都跑不掉,女人又不是他要避的,作啥兒要他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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