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她的男伴說。「Believe it or not,我是她高中時的學長,她高中的時候相當崇拜我,總是躲在柱子後面偷偷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害我不勝其擾。」
原來,這個說話的男人就是當初余貝兒崇拜得要死的李經綸,他今天也來到展示會了,不過是陪同未婚妻前來就是。
卓曉楓揚起一雙邪媚的鳳眼,要笑不笑地盯著她的未婚夫。
「聽聽你的口氣,經綸。充滿了沙文式的自大,真是可恥。」她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意味。「人家不過是高中時期的迷戀,你就說得好像她非跟定你不可。搞不好人家根本早已經忘了你,不記得你是哪根蔥蒜也說不一定。」還在那邊洋洋得意。
「要不要試試看?」李經綸大受刺激。「我打賭她一定還記得我,只要我勾勾手指,她就會像從前一樣,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好啊,我倒想看你怎麼勾。」是倒勾還是正勾。「不過你的表情,讓我想起去年你引誘那個小秘書時的情景,那個時候你也像這樣志得意滿,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討厭。」
「但結果卻相當令人滿意,不是嗎?」李經綸提醒他的未婚妻,她才是始作俑者,不該抱怨。
卓曉楓微笑。
這是他們之間的小遊戲,而且永遠都玩不膩。若說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有什麼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虛偽。他們表面上和和氣氣,行為舉止高雅,充滿上流社會的教養。其實私底下比誰都狠,淨愛玩些變態的遊戲,尤其喜歡找單純的女孩下手。
「我知道你行,經綸。」輕撫未婚夫的臉頰,卓曉楓說。「但我要提醒你,不要玩得太過火。上次那個小秘書鬧著要自殺,最後還是我用錢去擺平才沒出事,這次你可得小心,不要再玩出毛病來。」
這又是他們另外一個變態的地方。身為未婚妻的卓曉楓,不但不會生未婚夫的氣,反而還處處替他掩護。事實上,她才是背後那個負責策劃和收拾善後的人,許多殘忍的遊戲都出自她的主意。
「你放心好了,甜心。」李經綸極有把握的安撫他的未婚妻。「余貝兒的個性是不可能鬧自殺的,反倒是我要小心才對。」
他這話一落,兩個人不由地都笑起來。余貝兒的確和他過去玩過的女孩都不同,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想出發狩獵,由他閃閃發亮的眼神即可瞧出端倪。
「你太有自信了,經綸。」卓曉楓數落他。「有些女孩子表面上看起來瀟灑,其實內心非常脆弱,禁不起丁點兒打擊。」依她來看,余貝兒就屬於這一類。
「那麼你呢,曉楓?」李經綸反問她。「你是屬於外表瀟灑,內心脆弱,還是恰巧相反的類型?」
「你知道答案的,寶貝。」卓曉楓笑得好甜。「我剛好什麼都不是,內心既不脆弱,外表也不瀟灑……不然我怎麼會任由你胡來,對不對?」
對,也不對。他的未婚妻恰巧是他見過最冷血的女人,卻跟他非常相配。
「你覺得我們這次這個遊戲,要玩到什麼地步才好呢,甜心?」握住她的手,舉至唇邊親吻,他真愛死她這種個性。
「以往我們的賭約都是讓對方愛我愛到不可自拔,這次也要到那個程度嗎?」老規矩,執行由他,所有細節都聽她的,由她決定什麼時候收手。
「嗯……別那麼激烈好了。」省得鬧出人命。「這次我看就進行到上床的部分就可以了,一旦你跟她上了床,遊戲立刻停止,你說好不好?」
「這簡單。」李經綸輕笑。「余貝兒非常好拐,只要請她吃幾頓飯,跳幾支舞,她就鉚鐺落袋。」
「瞧你把她說得跟銅板似的微不足道,太看不起她了。」卓曉楓瞟她的未婚夫,相當不以為然。「小心你口袋這個小銅板不肯乖乖就範,咬破你的口袋逃走,到時候你就糗了。」
「不會的。」李經綸仍是那般自信。「我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這個遊戲一定玩得成。」
「但願如此。」卓曉楓希望事情能像他說的那麼順利,天曉得她已經好久沒有玩過新的遊戲,都快無聊死了。
兩人相視而笑,手牽著手觀看舞台下的另一場表演,可憐的霍爾已經快被踹成豬頭。
「有死傷,你竟敢如此糟蹋我的作品,看招!」
「不是的,貝兒。你聽我解釋,我——」
不用多說,只管受死。
霍爾毫無例外地又被打得滿場跑,余貝兒在後面猛追。
「不要跑!」她非殺他不可,把她的展覽會搞成這樣!
印刷精美的告示牌擺在大會的出入口,上面印著幾個斗大的黑字——余貝兒小姐現代陶藝展。
好像應該改成「余貝兒小姐跆拳展示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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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會才剛結束,霍爾和余貝兒之間的戰爭緊接著揭幕,在霍爾位於台北的家吵得不亦樂乎。
對霍爾而言,他耗了兩個月的時間,花了幾十萬籌備的展示會,就這麼被余貝兒幾腳給踹丟了,當然心生不滿,憤恨難平。
就余貝兒的立場,她是信任他才會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誰知道他會把她的展示會辦得像人肉戰場。那麼愛現的話,乾脆自己把衣服脫光,也跳上去展示陶盤算了,幹嘛多花冤枉錢請模特兒?
霎時炮聲隆隆,滿屋子都是煙硝味。
「我就不明白你在堅持什麼?」霍爾率先開炮。「我好不容易才動用關係,請了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參加你的陶藝展示會。按理說正是你大展鴻圖,建立名聲的大好時機,你卻不好好珍惜,跑出來鬧場,害我成為笑柄。」
「你活該!」余貝兒毫不客氣的反擊。「誰叫你把我的展示會辦成這個樣子?我鬧場還算客氣,應該搬顆原子彈把會場炸平才對。」否則難解怨氣。
這說的是什麼話?
「我把你的展示會辦成什麼樣子?我辦得很精彩啊!」用流行動態帶動傳統靜態的新浪潮,以後一定會廣受歡迎。
「精彩?哈!你自大到讓我想吐。」她覺得他的想法根本是垃圾。「藝術是神聖的,怎麼可以用那種下三濫的展出方式冒瀆它的靈魂,你會遭天譴。」
天譴?太嚴重了吧!他不過是想幫她打出名號而已。
「如果我會遭到天譴那也是為了你。」休想逃避責任。「為了幫你建立起名聲,我辛辛苦苦幫你籌備了這次的展示會;還找來國內最頂尖的模特兒為你走秀,你還要怎麼樣?」不知滿足。
「我要他們身上都穿著衣服,還要他們手中不要拿著我的陶盤。」去遮「那一根」。
「貝兒!」裸體也是藝術啊,她已經嚴重侮辱了那些猛男。
「再說,我也不要你刻意製造出來的廉價名聲,那只會侮辱我的藝術靈魂,不是我原來的理想。」
廉價名聲。
霍爾簡直快被這四個字打敗,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妮子還以為她生活在某位阿姨的小說之中嗎?光靠理想就能填飽肚子。
「好,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藝術才不叫低級,才能名列神聖的殿堂。」春宮畫也不高級啊,拍賣場上還不是照樣賣得嚇嚇叫。
「當然是能夠表現出靈魂的藝術作品,才有資格稱為上品。」這還要問嗎?「像高第的『聖家堂』,就強調天人合一、崇街自然的精神;或是畢卡索的『女侍』,千變萬化、扭曲變形,充滿了無限的想像力,不愧是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大師。」太卓越了。
余貝兒越說越興奮,霍爾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對勁。
高第?畢卡索?她該不會又想……
「有死傷,我決定了!我要回頭再搞前衛藝術,那才是我的天分所在!」上述這兩位都是現代前衛藝術的開創大師,她不能對不起他們。
「你、你又要再走回頭路?」噩夢成真。她不願對不起古人,卻寧可對不起他,任他的心血付之東流。
「嗯嗯。」無視於他哀求的眼神,她拚命點頭。「既然展示會失敗,就表示我跟陶藝無緣,不適合從事這一行。」
沒有的事,分明是因為她太衝動,禁不起猛男的刺激,和緣分沒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充滿了不祥的前兆。「你借我錢吧,大概要五十萬!」
隨著她興奮口氣下的,是一張抽搐的臉。可憐的霍爾只能往後靠著沙發椅背調勻氣息,挽救他差點因心臟病發作掛掉的小命。
「你……你借這麼多錢做什麼?」老天,誰來救他?他已經快要不行,快要氣死……
「插在牆壁上。」他就已經快要病危,她還來雪上加霜。
「插在牆壁上?」天啊,救救他吧!這個女人瘋了,他也陝瘋了……
「對啊!」她興奮的點頭。「我曾看過一本介紹前衛藝術的書籍,裡面就曾經提到過這個idea,我覺得相當不錯,想實際實驗看看。」所以才跟他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