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莎翎,你的便當,接著!」王郁星捧著兩個剛從蒸飯箱墾拿出來的飯盒,以飛快的速度將它們擱在沈莎翎桌上,但已經燙得兩手微徽
嗯,很好,剛好六點半整,一秒也不差。
清晨六點三十分,沈莎翎由睡夢中甦醒,準時地拍掉鬧鐘噪人的鈴聲,她伸了一個懶腰,臉上綻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如往常,她一刻也不浪費,立刻跳下床直奔浴室,打開收音機,一面刷牙一面聽著英語廣播。
人家說一日之汁在於晨,她可是每日都安分奉行不悖,絕不放棄每一秒寶貴的時間充實自己。對於沈莎翎來說,每天早起迎接清亮的日光,可是按下來一整天美不美好的重要關鍵呢。
她打開窗,探出頭,吸一口早晨微涼的空氣在胸臆,她頓時感到精神百倍,拍拍臉,勉勵自己道:
「今天山要好好加油!」
這真的是一個很美好無瑕的早晨,讓她一掃昨日身陷卑劣脅迫的陰霾,沈莎翎將數學公式的小本子拿在手上供沿路熟記,心情愉悅地背著沉甸甸的大書包,元氣十足地邁開大步朝學校方向前進。
關於那個轉學生的事情,此刻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她覺得程日深也許只是對她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罷了,只是一場惡作劇而已,並不會持續太久。
沉落翎如此樂觀地想,忍不住感邊哼起歌來。
可是,世上既然有像她這樣樂觀開朗的人,那就肯定也有像程日深.那樣狡詐陰險的小人存在。沒錯!他真的是個壞蛋!大敗類!
別說他上課遲到還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他這種放肆的行為,根本完全不顧老師的尊嚴,也對認真聽課的同學很失禮,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不好意思,還一坐定位就趴在桌上睡起覺來。連續兩堂課她都被他脫線的行為弄得心神不寧,課程內容都沒辦法好好地吸收,她真的被他完全攪亂了。
像他這種痞子怎麼會出現在他們這所升學率至上的魔鬼私立高中呢?他如果心不在書本上的話,根本就不要浪費父母的錢來這瞎混呀!沈莎翎忍不住在心底對他進行嚴厲的批判。
「莎翎,你的眉頭幹嘛皺得那麼緊?在煩什麼?」柯雨萱在沈莎翎跟前十公分揮揮手,企圖喚醒深陷在對程日深進行殘酷批鬥大會而一臉—不悅的沈莎翎。
「快點,莎翎,你的便當,接著!」王郁星捧著兩個剛從蒸飯箱裡拿出來的飯盒,以飛快的速度將它們擱在沈莎翎桌上,但已經燙得兩手微微發紅了。
「已經十二點了?」沈莎翎望著眼前的飯盒,仍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呀!你還懷疑呀?你到底是怎麼了?整個上午都顯得魂不守舍,連上最拿手的數學課時,老師要你解一個方程式你都答不出來,你有點太狀況外了喲!」柯雨萱怕胖,中午只吃水果和未沾醬的生菜沙拉。
「你真能忍,我如果有事情不說出來的話,我會很難受的。」王郁星故意拿香噴噴的紅燒獅子頭在柯雨萱面對亮晃一下,然後張大嘴一口吞掉。
沈莎翎心情很亂,一直拿筷子撥弄著便當裡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包,就是沒有夾起來放一口到嘴裡嘗味道的慾望。
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她居然在最自滿的數學課上出糗,那簡直比叫她去死還慘呀!嗚……她今後拿什麼臉去面對對她關愛有加寄予厚望的師長呢?記得前一陣子老師才笑著在全班同學面前稱讚她或許可能得到大學聯考數學最高分呢!如今,她卻成了全班的大笑話,這是她作夢部想不到會發生的事情呀!
「讀書那麼認真拚命,把那把勁用來事吃些飯多好,別光是拿一雙筷子挑來揀去。」程日深低沉慵懶的噪音霎時由沈莎翎背後響起。他說著,不顧沈莎翎投來的怒眼逕自捏起她便當裡的意式臘腸吃掉,還舔了舔手指,道:「這種加工品少吃一點比較好,既沒營養熱量又高,你幹嘛發呆?快吃吧!菜都涼了。」說完,他就步出教室從她的視線範圍中消失了。
「他怎麼這樣跟你說話?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面對程口深的佻達行為,柯雨萱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了!我跟他不熟,一點都不熱!懂了嗎?」被他這麼一攪和,這個便當裡的菜她更是無福消受了,想著就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每天替她做營養便當的母親。
王郁星嘴裡塞滿了佳餚,好不容易騰出空隙發出聲,道:「你們有沒有興趣猜一猜,我和我媽咪昨天在演奏會上看見誰?」嘿嘿,說出來會嚇死人呢!
「誰?」
「就是剛才大膽偷嘗莎翎便當的傢伙呀!」
「程日深?你確定?他看起來不像會去參加音樂會的樣子,反而適合去聽熱鬧的演唱會。」柯雨萱懷疑王郁星根本就是視力有問題。
「我沒看錯啦,真的是他。而且,他還打扮得很正式,一件深色西裝,皮鞋也保養得很光亮,害我差點認不出他,還以為是哪個有錢有品的富家少爺咧!」王郁星一想起程日深昨晚出其不意的現身還是掩不住情緒亢奮。
他是到中場休息時才出現,所以自然很容易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當時王郁星正處於聽了半場鋼琴曼妙樂音差點要去夢周公的狀態,還是她媽咪叫醒她,告訴她場內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她才精神為之一振!
定睛一瞧,卻赫然發現眾人注目的焦點正是班上的神秘轉學生——程日深。
「去看音樂會難免要盛裝打扮,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沈莎翎很不喜歡她的好友將話題圍繞在—個迫害她精神安寧的惡魔身上。他去看音樂會關她什麼事呀?她對他的新聞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
「可是這是在台灣耶!不像國外那樣慎重其事,大家聽演奏會通常就—件整齊的衣裳,不太邋遢過得去就好了,可是他真的是從頭到腳都打點得像赴皇宴一樣隆重耶!」他那身行頭跟十八世紀盛裝赴宴的法國貴族真是有得拼了。
「想不到他在某些地方倒是挺懂得遵守禮儀,沒親眼看見他那副尊貴帥氣的模樣,我實在覺得很後悔昨天沒跟你去聽那個什麼普什麼夫的鋼琴演奏會。」柯雨萱捧若臉衰歎,她可以想像程日深那副英氣凜人的高貴模樣有多迷人。唉!真是遺憾,居然只有王郁星有幸目睹。
「普雷特涅夫。雖然昨晚他梢湛的指法的確令人讚歎,只是下半場我的心思全在程日深身上,白白浪費了一張昂貴的入場券。散場的時候,他已經不見蹤影了。我沮喪地低垂著頭很害怕我媽咪發覺我根本沒認真在聽演奏,她對古典音樂的癡狂真的很誇張,如果她知道我這麼不專心的話,一定會罵慘我,可是,我萬萬想不到我媽竟然跟我說…」
「說什麼?」
「她竟然說程日深讓她腦筋混亂了。原來她也是在看到他出現以後,滿腦子就只想著他的事情,根本無心聽演奏了。」
「不會吧?你媽也煞到他了?」這個程日深的魅力還真是非同小可,老少通吃。
「你在說什麼呀!我媽看過的靚男比我們背過的英文單字還多,她對長得俊美非凡的男人老早就免疫了,我爸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哎呀,我在說什麼呀我。我的意思是,她對程日深很介意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出色的外表,而是因為她覺得他似曾相識。」
「你跟你媽還真是好笑,昨天你才說你覺得程日深很眼熟,現在又說你媽對他似曾相識。奇怪,你們母女跟他從前到底有什麼過節?」柯雨萱取笑王郁星。
「我說真的啦!我發誓,我一定曾經在哪裡見過他。」
「既然如此,你就去把答案找出來,口說無憑,我要看證據,證明你從前真的見過他。」
「找就找,等我找出來以後,你就不許再懷疑我說謊。」
「如果證據確鑿的話,我甚至還願意和你道歉呢!」看著王郁星有些光火,柯雨萱仍然語帶挑釁,毫不退讓。
「不要為了一個無聊的人吵吵鬧鬧,行嗎?午休時間到了,你們都回座位上去吧!」沈莎翎被吵得不耐煩,迅速—下達逐客今。
拎起冷了的便當,沈莎翎快步走向教室後面的垃圾筒,她一面將它倒掉,一面皺著眉頭心想,要是她的壞心情也能這樣輕鬆地就倒進垃圾筒裡,打包讓垃圾車載走,載到遠遠的地方,那該有多好……
不,或許該被載走的不是她的情緒,而是程日深!對,他才是應該被銷毀湮滅的大型垃圾,只要他不出現在她眼前,她就能找回她平靜正常的日子了。
想著,沈莎翎下意識地回頭瞟了一眼他的座位。奇怪,午休的鐘聲響完都過了十分鐘了,他怎麼還沒回到座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