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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任婕

  左斂言緊張地屏住呼吸半晌,之後才俯身拾起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包袱,雙眼直瞪著那把銀亮刀子瞧。一想到自已曾和死神的距離那麼近,雙腿險些一軟,心中直犯起嘀咕。

  四書、四書,真該帶你出門的,萬一再次遇上同樣的麻煩,他還會有第二次的好運嗎?左斂言實在是懊悔那一念之差。

  該死,該死,真該死!老天開的這是什ど玩笑嘛!

  一串長長的惡咒流利的被吐出口。左斂言雙手揉著發脹的腦袋瓜子,一張俊俏逸朗的臉則是發臭地狂皺著。

  「能否請公子幫點小忙?」穩穩坐在屋簷上的姑娘,用柔得能沁出水來的眼,媚媚地嬌凝著他問。

  原來,嬌柔的聲音也可以這麼醉人。

  左斂言循聲抬眼望去。這不瞧還好,哪知這ど一瞧,竟給瞧勾了魂去,完全忘了自己方纔所咒為何?更忘了追根究底是誰救了自己?

  仙子。這是左斂言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眉舒柳葉,眼湛秋波,貌凝秋月,宛似芙葉醉露,人間不該有這般使人心跳停止的麗色,所以,他一定是遇上自書中走出來的顏如玉了。

  「公子?」見他呆若木雞,那姑娘又用甜脆的嗓音,嬌滴滴地輕喚了聲。

  左斂言忙抓回散在那酥慵語調下的三魂七魄,之後,才幹著口舌問:「姑娘,有何事需要幫忙?」那嗓音之輕,彷彿憂心驚怕了她。

  一這位公子,難道你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她好心地給他提示,麗顏上的甜笑就快走味了。

  「不對勁?!不會啊!」他說得好似她天生就該在那上頭待著,一點也不顯突兀。仙子合該待在上方,不使雙足沾污泥的,不是嗎?

  那姑娘氣不過他的遲鈍,只好捨矜持、就大方的直說:「能否暫借公子的肩膀一會兒,好助我平安落地?」臉上笑顏雖已去了一大半,然看在左斂言眼裡仍是個不可多得的靈秀佳人。

  夏侯熙賭咒發誓,只要她能夠很平安、很平安的落地,之後一定馬上用手挖出這個急色鬼的眼珠子,然後丟到地上踩個碎爛!教他不能再這ど把她當塊蜜糖似的瞧。

  當然,在這前提之下,是他必須先幫自己順利離開這高得嚇人的屋簷才行。而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人,是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惻隱之心了--這是七姑母常掛在嘴邊的至理名言。

  「當然。不過,姑娘為何會在那上頭呢?」佳人雖艷,卻還沒使他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理智告訴他,最好是先問清楚來龍去脈,否則惹禍上身可就不太妙了。「莫非是上頭的景色太怡人,促使姑娘非得登高眺望不可?」單憑那嬌弱的身子,她又是如何能攀上這連男人都得費些力才能登上的高牆?

  柔弱、柔弱、記得裝柔弱!夏侯熙一再提醒自己千萬忍住,可別在這節骨眼上因動肝火而露了餡。都怪她當初不好好學飛賊似的翻牆本領,才會落至今天這種上得了牆,卻下不了牆的窘境。

  不過她實在很想撒潑罵人,可又怕聲音一大,會招來他人注意,萬一驚動了姑母、姑父,到時候不只走不成,往後可能還得面對把關更嚴格的門禁。而這也是為什ど她從剛剛就一直很輕聲細語的原因。

  「姑娘。」左斂言拱手喚道。

  好吧,既然他要原因,那她就給他一個。

  瞬間,那雙墨瞳裡漾著令人堪憐的幽幽之情,紅艷艷的鮮唇彎起了惱人的弧。「實不相瞞,其實……我是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哎呀!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動作快些才行。萬一被人發現珀兒醉倒在池塘裡,毋需猜,姑母肯定立刻知道是她的傑作,屆時非得被剝掉一層皮不可。

  「原來如此。」他喃喃低道。憐惜之情,溢於言表。「敢問姑娘的傷心,從何而來?」見她唇畔燦爛的笑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愁眉深鎖,他就有股衝動想親手痛揍那惹她失了笑意的人。

  她柳眉一擰,蜜似的粉唇掀了掀。「是我爹爹……」低咬住唇,半晌不語。糟!該編什ど借口好?

  這人真煩,幹啥非得纏著她問這麼多?他只消答應借出肩膀就成啦!

  「死了?!」見美人一副說不出口的模樣,於是他大膽猜道。

  聞言,夏侯熙的腦袋瓜子立刻停擺地頓住,嬌顏瞬間僵化。死?!那老頭哪捨得死呀!相信在尚未順利添得五丁之前,他應該是不會捨得死。

  「姑娘,請節哀順變。」她不吭一聲的表示落在左斂言眼裡,無疑是完完全全的默認。悲!人間悲劇哪!難怪她會這ど傷心。

  哽咽的嗓音伴著微濕的星眸,一張小臉抬了又低,夏侯熙繼續說道:「而我的後娘她們……」

  「她們虐待你!」左斂言很有先後順序的做出聯想,因而將話怒噴而出。慘!人間慘事哪!這叫一個弱女子情何以堪?

  虐待?!嗯……倒是不至於啦,畢竟爹爹還未續絃,所以會不會被虐待一事,仍是個未知數。

  昂起那雙因悲意而氤氳的眼,瞧著他的義憤填膺,夏侯熙再接再厲道:「如今我只有兩條路走,一是乖乖嫁人,不然就是……」嗯,該說會被趕出家門好?還是得長伴青燈左右呢?

  「就是把你賣到技院抵債!」左斂言難以置信的嘶咆出聲。雖說自古以來賣女償債這事是屢見不鮮、時有所聞,但……「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髮指。」他眉宇間有著攔不住的騰騰殺氣。

  夏侯熙有些怔然地呆望著他。

  哇!這人……該讚他有副令人佩服的俠義心腸?還是咋舌於他的頭腦簡單好?不過挺值得一提的是,這人絕對有著特別豐富的想像力!

  妓院?抵債?!她編出來的謊,想必都未及他唱出來的曲兒精采。

  「聽說那將娶我之人,今年已有六十高齡!更可怕的是,他的十二位夫人全在娶進門後的第二年就死了。而我是那第十三位。」接著,她幽幽一歎。「我想我這不中用的身子,肯定撐不過一年就……」知曉他已然上鉤,夏侯熙更加努力的加油添醋、扇風點火。

  這又是人間另一椿更悲慘之事!無怪乎她要逃。

  「好,我幫你。」他豪氣干雲的拍著胸脯道。

  試問,他怎能任由一朵清純可人的白蓮,被人世間最醜惡的事給玷污呢?那可是不能輕易被原諒的罪哩!

  嘻嘻!成功。

  夏侯熙抹了抹堆積在眼角的那一窪不誠實眼淚,喜出望外地笑開了整張紅撲撲的臉。

  「哎!要幫就快點,我的時間不多了。」聲調驟時一轉,鶯語當下變鴉啼。「你,過來。」朝他勾勾小指,夏侯熙以著催促的口吻說。

  「喔。」也不知是不是被這突來的轉變給嚇傻了,他竟乖乖地任她指使擺佈,活像個沒了魂的傀儡娃娃。

  他的雙肩登時被一對纖足狠踩著,又像是被報復般,夏侯熙在落地前竟還留了個鞋印給他當記念  就在那張俊朗秀逸的臉上!

  惡言在含怒的舌尖上沸騰滾動,卻遲遲不見有發作的跡象。

  忍著,忍著,左斂言如此告訴自己。他相信這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兒,是不會有此惡毒的城府,所以……算了。

  豎起耳朵聽著牆那端傳來的陣陣騷動,以及此起彼落的咆哮聲,夏侯熙敢篤定一定是東窗事發了!

  她雙腳一落地,立刻扯著左斂言的衣袖急道:「我們得馬上走!他們就要來抓我了。」

  「不怕!我帶你離開這兒。」執起伊人精緻小巧的玉手,左斂言輕如羽翠的承諾著,一雙暖暖的眼眸寫滿了溫柔的保證。「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

  儘管……其實他也怕得要死,但保護她安然離開歹人魔爪的心,卻始終堅定。

  望著那張全然陌生的臉孔,以及被他緊緊握住的手,夏侯熙漾起如煙火般絢爛的笑容,點頭道:「我相信你。」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相信他,全心全意的相信。

  ☆  ☆  ☆

  天方漸暗,只見兩條人影一前一後、一快一慢地跑著。

  「不跑了!我……我不行了……」搖著手,夏侯熙蹲在地上嬌喘地告饒。夠遠了,七姑母應該是追不上了。

  「也好,是該停下來歇會兒了。」左斂言也不堪折磨的用力喘著氣道。

  兩人找了處涼亭暫時歇腳,打算稍後再起程趕路,相信只要離這鎮上遠遠的,安全也就無虞了。

  穩坐在石椅上納涼的夏侯熙,逕自由懷裡掏出條白帕拭著滿頰香汗,渾然不知粉腮嫣紅的自己有多誘人。

  看著,看著,左斂言竟看得入神,一口氣憋在胸中忘了吐出。

  「你怎ど了?」詫異於他的臉孔泛紫,手腳不自主的微抖,夏侯熙深怕他會一口氣喘不上來,然後就……嗝屁了。

  望著那越湊越近的小臉,左斂言的一顆心怦怦狂跳,呼吸益加不順暢了。

  「姑娘令後有何打算?」別過臉,他連忙將話題轉到安全的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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