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你到底是誰啊?」她一再努力卻連根指頭也動不了,活像植物人似的,無奈之下只好先探詢眼前線索。
「我是陳府總管卓任文。」她終於把焦點放在他的身上,他這才舒開眉在她的床沿坐下。
「那個馮瑜格認識你?」
決定不再爭執她這種活像自己不是馮瑜格的奇怪說法,卓任文順著她的話道:「算是吧!你們是主子,我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卓任文謙虛地微笑。
雖說是奴才,可是全揚州都知道陳府裡誰說話才算數、誰才是真正作得了主的人!
「奴才?多難聽!怎麼會有人自稱奴才?這是什麼世界呀?」她最討厭階級之分了。
「雖難聽卻是實情,我們只是府裡的奴僕。」他的眼裡出現了暖意,至少馮姑娘體貼傭僕的心倒是從沒變過。
「喂!卓桑,打個商量嘛!既然你認識那個馮瑜格,一定也不希望她的魂魄飛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吧?讓我回去換她回來,你再點她穴好了。」
這什麼歪理呀?!卓任文眉頭糾結到一起,他絕對不可能允許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馮姑娘,雖然你是主子,可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後最好別讓我發現你想接近任何土丘。」他溫言發出警告,但他眸中凜冽的氣勢卻讓擺平在床上的莊子憶嚇出一身冷汗。
「不然呢?」她小聲地探詢。
「你可以試試。」他臉上掛著冷颼颼的淺笑。
「哼!什麼奴才?到頭來還比較像土匪咧!別以為我會怕你,點穴也有時效吧!等我能動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堆土丘回親愛的台北,我再也不要見到你,討厭鬼!」反骨的她邊罵邊做鬼臉,她才不讓他發現她被嚇到了呢!
修長指頭一點,她連罵人的自由都消失了,瞪大眼,這渾球居然讓她啞了?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你『安靜』的休息吧!」他的嘴唇上揚,可眼神裡一點溫度也沒有。
她那句「再也不要見到你」讓他非常的生氣!
以前的她不幹他的事,他也懶得管,但失憶後的她出人意料的表現讓他決定了──他要馴服這桀驁不馴的姑娘!
第二章
「天!這女人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抱歉哪!」被那奸詐的卓任文軟禁在茅廬裡養傷,莊子憶過得很無聊,只能坐在銅鏡前哀聲歎氣。
「莫名其妙掉到這鳥不生蛋的古代已經夠倒楣了,為什麼還寄宿在這種醜女身上呢?太不幸了!」她不會梳什麼髻,只好一面看著鏡子,一面將一頭長髮編成長長的辮子。
盯著鏡子裡的馮瑜格,她實在好懷疑,這女人到底是怎麼長的?能長成這麼平凡?她遮住鼻子嘴巴盯著眼睛瞧,長得也不差呀,至少看來是眼睛嘛!鼻子嘴巴分開來看都還挺像回事的,怎麼湊在一起後會糊成一團,讓人怎麼也記不住呢?
卓任文無聲地打開門,看向她的眼裡有著詫異,禁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脂粉未施地坐在窗前,乾淨的臉上透著清純,梳著女娃兒頭顯得很可愛;但她的側臉寫著淡淡的憂愁,又平添些許慵懶的嫵媚……真神奇,只不過是失憶竟讓她整體感覺全變了!
「沒想到你不施脂粉反而順眼多了。」他出聲打斷她的發呆。
她轉頭望向他,再次被他出色的容貌給震了下心扉。說真的,這男人長相斯文俊秀,就算她見多識廣,也很少遇到他這種渾身文人氣息的美男子;可惜他賊得很,內在跟外表的氣質完全不搭軋,居然將她鎖在這簡陋的房子裡,氣死她了!
「哼!」她還在生氣,不想理他。
「真的!」他輕笑道:「你這樣目光炯炯有神的樣子,我可是頭一回見到,比平日美上三分。」
他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了,由內散發出來的光彩強化了她平凡的容貌,整個人明亮清爽許多。
「原來你還沒壞到底嘛!」狗嘴裡還吐得出象牙。
「我從來不是壞人,是你堅持要誤會我的。」他兩手一攤,狀似無奈。
「唉!你不會知道,頂著這張醜臉在遙遠的古代裡混,對我而言是多麼嚴重的打擊。」她很難記仇記太久,尤其這男人總是看起來一派溫文,讓她忍不住對他漾開甜甜的笑容。
「我該感謝你原諒我嗎?」那笑容……好有渲染力,他也跟著柔和地笑開了。
「別客氣,對了,卓桑,我掉下來幾天了?」她熱絡地移到桌邊,還替他倒了杯茶。
她想過了,就算找到那土丘也未必真的回得去,所謂時空之門,也許有什麼限制也說不定,也就是說她可能必須在這鬼地方住上一陣子,那麼趕快搞清楚週遭狀況就很重要了,她可不想虧待自己。
「有七天了。馮姑娘,你的眼神太熱切讓我有點害怕……」算計人是他的專長,但算計者與被算計者角色換過來就有點恐怖了,還有她叫他什麼?卓桑?當他是東瀛來的嗎?
「怕什麼?我又不是壞人,而且你救了我,我替你倒杯茶算什麼?」她扮個鬼臉道。
「可是你是主子……」卓任文假裝畏畏怯怯的說,一邊偷覷她的臉色。
「囉唆!我現在不是叫馮什麼的嗎?可你明明是陳府的人,我算你哪門子的主子?而且我也不是馮瑜格,我莊子憶當你是朋友。」
「朋友嗎?這下子我是真的該感謝你了。」他難得地露出真誠的笑容,她那豪爽的氣魄令他激賞。
太奇怪了,這女人跌了一跤後居然變得這麼吸引人?怎麼辦?隱藏許久的性格快被她勾出來了耶!
「我掉下來已經七天了嗎?!」她拿辮子尾刷著自己的下巴,覺得很不妙。
「你傷得挺重的。」
「我問你,馮府是不是已經窮途末路了?」
「你家好得很,為什麼這樣問?」她奇怪的聯想讓他覺得好笑。
「可是你說馮瑜格是個千金對不對?」
「嗯!」
「照理說,古代千金小姐出門不都跟著一票丫鬟婢女的嗎?她為何落單呢?」就是這點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這個馮瑜格是把眾人甩掉,自己偷偷跑去自殺嗎?
「聽說你的貼身婢女臨時被叫回府裡幫忙。」他保守地答道。其實,他也很難想像出身馮府這樣富貴世家的她,怎麼會「只有」一名貼身婢女?!
「馮府到底出了什麼怪事,該不會是破產了,人人忙著跑路,不然如何解釋她『失蹤』七天了,卻沒半個人找她呢?」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家人耶!
「我也很驚訝。」卓任文老實不諱地承認。
「你實在很不道德,救人也不救得徹底一點,為何不通知她的家人呢?」這就是她覺得他奸詐的地方,哪有人就這樣把一個千金小姐給藏起來的?
「因為我實在很想知道要多久你的家人才會發現,但七天也實在太久了。」他聳聳肩,原先只是閒著沒事做,想測試一下罷了,沒想到她在馮府這麼沒地位,真可憐!
莊子憶盯著他瞧了半天,他這麼說是否意味著什麼?難不成……
「原來如此,我懂了,馮瑜格是個陰險狡詐、心機深沉,成天只會算計人,無惡不作的壞女人對吧!」她用力拍了桌面一下,這樣就說得通了,所以大家都希望她早早死死去。
「怎麼可能?」
「那就是斤斤計較、貪小便宜,沒事亂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囉?」
「哈!」他翻個白眼。
「該不會她在家作威作福,搞得大家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
「不!失憶前的你溫婉柔順、蕙質蘭心,深得奴僕的擁戴,是個氣質出眾的大家閨秀。」只除了長相平庸外,他體貼的沒說出口。
「所以馮瑜格是個好女人?」
「沒錯。」
「這就奇了,為何這樣的女人出了事會沒人理呢?」她趴在桌上貼近他非常不解地問。
「你真忘了?」他默默退開一小段距離,又瞄了她一眼,乾脆站起來踱到窗邊。
她那雙清澈明亮又慧黠的眸子好像會勾魂似的,太接近會害他有點想染指她。
「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告訴你幾百遍了,我是從台北來的莊子憶。」因為煩,她又開始毛躁起來了。
「你怎麼老是念念不忘台北呢?算了,馮姑娘,你過來。」他站在窗邊,正好瞧見兩個關係人。
「怎麼?」她好奇地從窗口探頭出去。
「那黃衫女子是你的親妹子叫馮妤慧。」
「拷!真沒天理,為何她長得還過得去,我……那個馮瑜格卻丑成這德行?」她不平地抱怨,從現代的完美女人突然變成明朝醜女讓她心浮氣躁的。
「你不算醜。」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通常會直接大剌剌說出口的人,不會被這問題困擾,她應該不是真的介意容貌才對。
「違心之論!啊!我懂了,馮瑜格是怨婦所生,而她妹妹是受寵的小老婆生的,對不對?」她突然想到古代人都妻妾成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