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思考了一會兒,明白她們的用意是不願見她整日待在宮中,為了不辜負她們的苦心,首肯了。
「唉,也好,浣秋、冬霜,你們倆就陪哀家到御花園走走吧!至於碧春和夏桐,你們待在宮中便成。」
「是。」四人欠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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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到。」
隨著聲音傳來,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已走至大廳,夏桐連忙迎了上去。
「李公公,有事嗎?」
「喔,是夏桐姑娘吶。」雖然她們四人身份是宮女,但連內務總管都會尊稱她們一聲「姑娘」。
「是這樣的,皇上有請冬霜姑娘,問問皇太后最近的健康情形。」
李公公的階級此她們高些,但他仍是漾著笑意以低姿態說明來意,畢竟她們是皇太后最寵信的人,得罪不得,巴結都來不及了呢!尤其在皇上心中最敬重的便是皇太后,若能透過她們得到皇太后的重視,皇上那邊的賞賜自然是少不了。
「冬霜?正巧她隨著皇太后到御花園賞花去了。」即使她們四人在這皇宮之中可是走路有風的,但從不仗勢欺人,仍是竭力的盡自己的本份,伺候皇太后。
「喔,是這樣嗎!那沒關係,我先回皇上話去,待會兒再過來一趟好了。」李公公轉身要離去。
「李公公,」夏桐喚住他,「不然讓我去吧!怎好再讓李公公多跑一趟?」
由於冬霜對醫藥方面較懂得多,皇太后所服用的藥也多由她負責,皇上才會傳冬霜去問話。可此刻冬霜不在宮內,由她去回話應當是無妨吧?
「呃,要由夏桐姑娘去回話嗎?」
「皇上傳我們去豈能不到?就由我去回話吧!有勞李公公帶路了。」在宮內她還是得時時警惕自己別失了禮,雖然在皇太后跟前可免去一些繁文褥節,但對其他人可容不得如此做。
「好,那夏桐姑娘請。」
夏桐跟著李公公來到皇上議事的凌霄殿,李公公要她先在外頭候著,由他先進去稟告。聽說是皇上的六堂兄——靖王爺——進宮來與皇上議事,此刻正在裡頭商討大事。
不一會兒李公公便退了出來。
「夏桐姑娘,請。」
她一個欠身,隨即緩步走了進去。
一進屋,便見皇上坐於殿內的正位上,一旁有名挺拔、眉宇間儘是威武之氣的男子,想必,他便是靖王爺了。
「奴婢夏桐叩見皇上、靖王爺。」夏桐上前行禮。
「平身。」
「謝皇上。」
「夏桐?」一旁的靖王爺——朱睿諧驀地喃喃自語起來,「皇上,這宮女長得倒挺標緻。」他的語氣裡儘是輕佻,不正經的眼神亦掃向她。
皇上霍地笑了開來,「睿諧,你可別嚇壞了夏桐,她是朕母后身旁的宮女,也莫怪你不識得她。你常年出征替朕平定邊疆戰事,直至最近才回來,不過你應聽說過懿賜宮女吧?」朱龍章不答反問了他一句。
「懿賜宮女?聽過呀!當時掀起的風波可不小,不是嗎?難道……」未睿諧頓了下,「莫非她就是其中之一?」
「嗯,正是。」
這回,換朱睿諧笑了起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原來她便是鼎鼎有名的懿賜宮女呀!看來她不僅是標緻,手腳更是利落吧!否則怎能受到皇太后的青睞。」
夏桐低垂螓首,秀氣的眉全擰在一塊兒。
這靖王爺怎會如此輕佻?討厭死了!若她不是奴才早送他一拳外加幾記白眼,這般的登徒子,她可是最厭惡的。看來,他鐵定是韻事成堆、風流帳難算,倚仗權勢四處留情的傢伙!思及此,夏桐幾乎想脫口罵人。
「夏桐。」
「呃,奴婢在。」夏桐匆匆的回神。
她臉上的不悅在抬眼間忘了收起來,讓一直對她投以毫不避諱視線的朱睿諧逮個正著。
「方纔朕聽說母后到御花園走走去了,那麼,她的健康狀況應當好許多了吧?」
「回皇上,近來皇太后的鳳體是好多了,但中午用膳時,又犯了心絞痛……」
「什麼?!」朱龍章聞言大喝道,「母后的病又發作,你們怎麼還讓她到御花園去,有沒有宣太醫去瞧瞧?」
「皇上請息怒!」夏桐被朱龍章的勃然大怒一駭,連忙跪了下去,「皇太后說不礙事,本來冬霜是要去請太醫了,但皇太后不准,後來奴婢想,皇太后整日待在宮裡,才大膽提議皇太后到御花園走走、透透氣。」
「皇上,」朱睿諧開口替夏桐說情,「她們是皇太后的宮女,自然事事都得聽命於皇太后,臣認為她們已是盡心盡力了,事實上,這懿賜宮女並不好當,不常是遵了皇太后的命令,卻違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就多體諒她們些吧!」
朱龍章聞言,吁歎了口氣。
想想也是,她們是母后親自遴選、賜名的,自然也就依母后的旨意行事,偏偏母后又是不願事事驚動宮中之人,有時是真的難為了她們。
「夏桐,是朕錯怪你了,但朕要提醒你一點,雖然你們是聽命於母后,可要懂得分辨事情的輕重,或許難為你們,但你們是懿賜的宮女,擔的責任自然是重了許多,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奴婢明白。」她心裡其實是有些訝異的,原本以為這靖王爺是個討人厭的登徒子,沒想到他竟會替她說情,或許是她誤會他了。
「夏桐丫頭,」朱睿諧戲謔的口吻又起,「你不認為該向我道個謝嗎?可是我替你向皇上說情的唷!」
夏桐一張俏臉一凜。撤回前言,這靖王爺根本是令人討厭極了!
不自然的扯起一抹虛假的笑,她欠身道:「謝謝王爺說情之恩。」
朱龍章皺起眉頭,終於發現到有些不對勁。一來是為了朱睿諧突來的不正經,二來則是夏桐不自覺流露出的不悅,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在醞釀。
也許是頓時出現的沉寂讓夏桐有所察覺,偷偷覷了皇上一眼,才發覺他正以疑惑的眼神盯著自己,她忙不迭連聲道:「啟稟皇上,這會兒皇太后應已回宮,是否容奴婢先行告退?」
「也好,你就先回去伺候母后吧!但記著,有什麼事都得來向朕稟告,事情的輕重得曉得分辨,知道嗎?」朱龍章再叮囑一次,雖然他知曉她們個個冰雪聰明,但怕的是「忠心」會令她們失了準兒。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夏桐倉皇地匆匆離去。
見她離去的背影,朱睿諧的唇邊漾起溫柔的漣漪,那柔情似水的神情和方纔的輕佻判若兩人,甚至是他不曾有過的表情。
夏桐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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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焰寨
一名順長挺拔、英氣勃發的男子走至寨外的一座墓前,身後跟著的幾名彪形大漢,個個是赳赳武夫。
男子單腳跪於墓碑之前,雙眸裡閃爍著堅定,信誓旦旦的立下誓約。
「義父,今日孩兒正式接下了植焰寨寨主的位子,由此刻起,孩兒會代替您帶領寨內所有的弟兄,請 您安心。」
男子名為莫雩,而躺於墳墓中的是他的義父——朱植焰。莫雩是個孤兒,於八歲時被朱植焰收養,並且傳授他武功。自朱植焰建立植焰寨,人員由原先十餘名兄弟增至今日已上百餘人。
但朱植焰在前年冬天染上重疾,於今年初病逝。於是寨內兄弟便推莫雩當他們的寨主,替死去的朱植焰帶領他們。
「大哥。」莫雩身後的一名大漢——阿標遞了三炷香給他。
莫雩接過香,「義父,雖然您已仙逝,但孩兒未曾或忘您告知過我的那段深仇大恨,孩兒在此向您保證,絕對會替您報仇,殺了當今皇上和皇太后!」他的瞳眸中閃著凶光,恨不得當下就殺了他們。
「大哥,」當他插好香之後,阿標忍不住提出多月來的疑問,「究竟寨主和當今皇上有何血海深仇?我總認為,刺殺他們的主意太過於冒險。」
莫雩冷冷的瞟向他,「你怕了嗎?」
「不是怕,只是……」
「阿標,」他截去了他的話,「我義父與他們的仇恨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完,你們也毋需知曉太多,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跟著我,替義父報仇。」
他義父的那段過往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寨內兄弟一直以為義父的名字為「莫植焰」,這也是義父刻意隱瞞的一件事。事實上二十二年前,莫植焰是即位的皇上朱植焰,那是一段複雜的過往。
朱植焰曾告訴莫雩,終有一日,他會將他的江山奪回!他是個相當自傲的人,二十二年來,他無時不刻訓練著寨內的兄弟,盼望有一日能將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奪回,但他未等到那一刻便先走了。
莫雩並不貪圖權勢富貴,他唯一的心願就是殺了那個背叛他義父的皇太后,和那本不該存在的當今皇上朱龍章!義父對他恩重如山,所以,他勢必要幫義父完成最後的心願個。
「阿標,走吧!咱們回寨內好好商討計劃。」莫雩越過阿標,率先步回植焰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