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能專心的看牌了,雷蒙深邃的眼眸一直投注在她的臉上,她一直想假裝不在意,然而,卻無法阻止愈來愈快的心跳。
忍不住,她抬起眼回瞪著他,但她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他催眠了,雷蒙熾熱的眼光,性感得能奪走她肺裡的空氣,卻又犀利的像是穿透她的靈魂般。
時間彷彿在他們的四目交纏中停止了,彷彿這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
「咳!」發牌員的輕咳聲頓時讓季蓉芸回過了神,她感到熱度爬上她的耳根。
難以置信的是,幸運之神今天降臨在她身上了,從下半局開始,她拿到的是張張王牌,她面前的籌碼也愈堆愈一局。
為了讓自己可以把心思專注地放在牌上,她故意將眼光調向發牌員發牌的動作。
忽然間,她注意到發牌員的動作有一點奇怪,當她看到自己的牌時,她知道自己可以贏不是幸運之神特別照顧她,而是發牌員從中動了手腳。
以雷蒙在賭場中的經驗,他不可能會看不出其中的破綻,而他卻輸得怡然自得,顯然這個賭局早就被安排好了。雷蒙是故意要輸給她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決堤洪水般的頓悟就像在冬日的清晨被冷水澆醒,季蓉芸把面前所有的籌碼全推到桌子中央。
她的動作便是在做最後的宣告──這一局定勝負。
雷蒙向董惟森使了個眼色,然後將他的籌碼增加到與季蓉芸一樣多的數目──他接受她的挑戰。
賭場內所有的人都屏息以待地盯著屏幕,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雌雄大對決。
如果雷蒙輸了這手牌,那麼,他將一輩子都會被恥笑,只因他輸給了一個女人。
「我攤牌。」他以一種複雜得無法解釋的眼神凝視她。
季蓉芸沒有遲疑,立刻點頭同意。
雷蒙翻開他的牌,ど點四同,他也拿到一副好牌,除非季蓉芸拿到了同花大順才可能贏過他,但是,這種機率不大。
她凝視雷蒙良久,然後將手上的牌放在桌上,但她沒有攤牌,反而將牌面朝下,這麼做無非明白的認輸。
「你贏了!」她冷靜地說,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貴賓室。
賭場外歡聲雷動,因為雷蒙還是他們心目中的賭王。
沒有人在乎季蓉芸拿到了什麼牌,大家開始為自己押對賭注而狂喜。
但是雷蒙、董惟森以及褚凱三個男人卻出現了不同的表情,尤其是褚凱,當他發現季蓉芸所做的決定時,他簡直氣瘋了。
「妳為什麼要白白把到手的勝利送給吉歐.雷蒙?妳是故意這麼做的對不對?」褚凱一臉陰沉的抓住她的手臂,狠狠地搖晃她。
她平靜得出人意料,「沒錯,我是故意的。」
「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妳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這麼多年來,他連作夢都想打敗吉歐.雷蒙,沒想到終於讓他等到了,卻全毀在季蓉芸的手上。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贏得了雷蒙嗎?」她犀利的指出道:「咱們明眼人面前不說假話,你看不出今天的賭局十分奇怪嗎?尤其是那個發牌員,他發給我的牌都是經過安排的。就算我贏了,我也不會覺得光彩的!」
「難道妳真的以為憑妳的賭技,可以贏得了雷蒙嗎?」
「所以我認輸。」
「妳認輸?」褚凱的雙頰立刻被憤怒染得血紅一片,「難道妳忘了妳要為父報仇嗎?」
「我父親的死不干雷蒙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原來、心裡沒了恨意竟是如此輕鬆的一件事,現在,她終於明白夢裡父親對著她搖頭是什麼意思了。
「這麼說,妳不恨雷蒙了?」
「不恨。」她對他只有愛。
接下來的一刻是完完全全的死寂,褚凱眸中的火焰彷彿要將她燒成灰燼。
「現在才明白自己成了什麼樣的傻瓜,在妳需要我的時候,妳不惜搖尾乞憐的求我,現在利用完了,妳就把我一腳踢開,妳太讓我傷心了。」
「褚凱,你聽我解釋,事情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利用你的意思,相反地,我十分感激你。」
「妳感激我是嗎?」他忽然瞇起眼,迅速地摟緊她,「那妳要怎麼回報我?嗯?」
「我──」
「嫁給我!這個要求不過份吧!」他強悍的逼迫她,原以為她不會答應,沒想到──
「好,我嫁給你!」她這麼做除了想報答褚凱,還為了雷蒙。她忍著淚,「好,我答應你。」
這突如其來的喜訊幾乎震呆了褚凱,縱使他在賭局中一直無法打敗雷蒙,但在情場上,他終於打敗了雷蒙,他終於讓雷蒙對他俯首稱臣了!
西方的天際佈滿金橘的晚霞,雷蒙靠在遊艇甲板的欄杆上,抬首凝望落日的燦爛光芒,手中的香煙已快燒到手指了,他卻渾然不覺。
不是大自然的美景使他心不在焉,而是重重的心事佔據了他的注意力。
他將煙蒂扔進黃沙滾滾的潮水中,一襲淡得幾乎看不出的青煙,剎那間被河水吞沒。
季蓉芸的決定,幾乎使世界在他腳下四分五裂了。
他不明白為何在誤會澄清後,她仍這麼毫不留戀地離開他?難道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對他並沒有真愛,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看著好友受感情折磨,卻又掙不脫的痛苦,董惟森實在不忍,卻又愛莫能助。
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只是,他沒料到季蓉芸做了這樣的決定,當初他的不安果然靈驗了。
「爺爺出院的事都辦妥了嗎?」為了怕再度引起查維仕的憤怒,他特別請董惟森去接查維仕出院。
「都辦妥了,老太爺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他還問起你……他看起來還是很在乎你的。」
雖然查維仕排斥媳婦的出身,可是,他對雷蒙可是疼到了骨子裡,只是他不善於表達而已。
「他大概已經知道蓉芸和褚凱的事吧!」想到他們即將成為夫妻,他的心裡又是一陣絞痛。
「你當真就這麼放棄?」董惟森實在不明白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她選擇了褚凱,我能說什麼?」
「難道你真的甘心?」董惟森對雷蒙超乎平常的冷靜有些不相信。
「我不甘心!」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欄杆。
「既然不甘心,你就該去爭取,一旦他們結了婚,後悔就來不及了!」奪人之愛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為,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也只有先小人後君子了。
「後悔的人不會是我。」他眼中出現森冷的光芒,那是一種恨意,由愛轉變而來的。
「雷蒙。」董惟森被他灼人的眼光給震懾住了。「你想做什麼?」
「我什麼也不會做,我等著看季蓉芸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危險的瞇起眼睛,露出嗜血的一面。
天哪!由愛變成的恨,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如同猛獅醒來後的爆發力是極度危險、驚人,甚至會置人於死地的。
董惟森不禁嚇了一跳,為他難看的臉色,為他森冷嚴厲的口氣……
「雷蒙,也許季蓉芸這麼做有她的苦衷。」他與季蓉芸見過面之後,他敢用他的人頭發誓,季蓉芸是愛雷蒙的,但她為何會做出這麼出人意表的決定,實在令人費疑猜。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他總覺得這事情好像另有玄機,莫非……
董惟森用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耳光,都怪他自己大嘴巴,幹嘛把查維仕反對她和雷蒙在一起的事說出來,她一定是不想讓雷蒙為難,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行,他一定要勸雷蒙,讓他知道季蓉芸的用心良苦。
「親愛的!」一個嬌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
只見一個衣著暴露的金髮女郎,扭腰擺臀地上了遊艇。
這是個阻街女郎,董惟森一眼就看穿女郎的身份,他不明白這女人打哪裡來的,為什麼會這麼大膽的上了遊艇?
「甜心,過來。」雷蒙朝女郎伸開雙臂,無視董惟森的存在將金髮女人帶到懷中,用力的吸吮她那塗滿口紅的豐唇。
「老天!你想教我窒息呀?」金髮女郎氣喘吁吁地嬌嘖著。
「我怎麼捨得讓這麼迷人的妳窒息,我只會讓妳欲仙欲死。」一個反身,他將金髮女郎壓向欄杆,雙手探入女郎的短裙內,他像個飢渴的人急欲從女郎軟柔的身軀中獲得慰藉。
董惟森瞠目結舌的看著這足以令人血脈債張的畫面,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放蕩不羈的男子是他認識的雷蒙。
他不再是個溫柔深情的雷蒙,他變成了一個無情殘暴的獵人,他將追逐他鎖定的目標,予取予求。
董惟森痛心的離開遊艇,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唯有雷蒙肯釋放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否則,他終將被困在情的枷鎖裡,折磨自己,任誰也幫不了他,除非是季蓉芸。
第十章
季蓉渲在獲知姊姊季蓉芸將嫁給褚凱的第一個反應是驚訝遠超過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