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堂夏緒利用自己多年的積蓄,在台灣開了家科技公司。為了初期創業的籌畫,他每天很晚才回到家裡。
魏媽媽擔心他的身體,特地為他做了消夜。
「喔。」魏果果失望地垂下小腦袋,望著香味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口水險些滴入粥鍋內,粉臉上無限委屈。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神情,魏媽媽有些不忍,先盛了一小碗給她。「剩下的足夠夏緒吃了,這碗就給你吧!」
魏果果歡呼一聲,小心翼翼地捧過瓷碗,端到餐桌前,揚起湯匙,心急地吞下一口熱粥。
好燙!
她飛快地伸出粉嫩的舌頭,小手不停地扇著。
「果果,先幫我把粥給夏緒送去。」魏媽媽將粥倒入一個大碗中,撒上香菜,放在托盤上,對她招招手。「對了,順便幫我問問他喜歡吃些什麼,我明天晚上給他做消夜。」
「好的。」魏果果迅速灌了杯涼水,稍稍紆解舌尖的疼痛,跑去接過托盤,低著頭衝向大門。
「小心——」
魏媽媽的警告尚未說完,一聲巨響就在耳邊響起。
第N次,魏果果撞上牆壁,痛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她強忍住滿眼的淚水,左手揉著被撞的頭部,右手緊緊端著托盤,奔向門外。
「唉,怎麼總是笨手笨腳的?」魏媽媽望著大門,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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鈐——
魏果果按了半天門鈐,都沒人應門,使她不禁懷疑是門鈐出了問題。
咚咚咚——
她用力敲著房門,久久仍沒有回應。
啪啪啪——
她改用手掌使勁拍打,過了半晌,房門依然緊閉。
夏緒應該在裡面呀,不會是睡著了吧?
她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聆聽房內的動靜。
倏地,房門大開,她止不住傾斜的身體,撞在來人的身上,同時,端著托盤的右手也維持不了平穩,眼看熱粥就要灑在她的身上……
她害怕地閉上雙眼。
過了兩秒,感覺不到任何熱流潑灑出來,她緩緩睜開星眸,只見一隻大手穩穩地將托盤接住。
她慶幸地想:還好有人及時托住盤子,還好她沒有摔痛……咦,不對!熱熱的、軟軟的,那觸感像是……
「啊——」魏果果大叫一聲,從男人身上彈開,漲紅了小臉,瞪大眼睛盯著面前這位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的半裸男子。
「你你你……」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你還好嗎?」夏緒看著她慌亂的舉動,微微一笑,輕聲詢問。「我剛才在洗澡,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來……」她盯著他健壯光滑的胸膛,腦袋裡一片空白。
「這個?」他將托盤放在桌上。
「皮蛋瘦肉粥。」她本能地回答,同時想起來這裡的原因。「我是來送粥的。媽媽怕你肚子餓,做了消夜,讓我送來。」
「謝謝。請魏媽媽不用這麼費心……」
「那我走了,再見。」她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走出房間,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望著緊閉的大門,夏緒愣了半晌,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三十秒後,門外再次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又是誰?
夏緒走上前,打開房門,門外站的仍然是那個冒失的小人兒。
「有事嗎?」他和悅地問。
「媽媽要我問你,喜歡吃什麼東西?明天她要給你做消夜。」她差點忘了母親吩咐的事情。
「請轉告伯母,無須為我準備……」
「好的。」魏果果甜笑著點頭答應,轉眼間就將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忘得一乾二淨。「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他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我很少吃消夜。」
「那就隨便了?好的,我會告訴她的,」她和他簡直是在雞同鴨講。
兩秒鐘後,她再次關門離去。
一分鐘後,刺耳的門鈐響徹整個房子。
夏緒微皺劍眉,拉開大門,不意外地,第三次看到迷糊的人兒。
這次又是什麼事呢?
他挑起眉,投出無聲的疑問。
「我還忘了一件事。」魏果果不待他發問,就劈里啪啦地說起來。「粥要趁熱喝,但要小心燙到舌頭。」這是她慘痛的經驗。「要把粥都喝完,才不會餓到肚子,影響身體。」這是魏媽媽的囑托。
「謝謝。」他揚起一邊的眉毛,泛起和煦的笑意。「都說完了?」
她想了想。「嗯。」
「沒有其他事了?」他再次確定。
「嗯。」她用力點頭。
「再見。」這回,他主動關上門,然後瞪著房門大概三分鐘之久,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音,才坐到小桌旁,喝了一口熱粥。
香噴噴、熱呼呼的瘦肉粥滑進肚腸,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頭蕩漾,不期然地,腦海中浮現出一抹可愛笨拙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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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數日,魏媽媽天天為夏緒準備消夜,再由魏果果送到他的房中。
「今天媽媽做的是蘿蔔絲糕,記得要吃完,很有營養的。」魏果果綻著如花的可愛笑靨,嘮叨叮囑。
「蟹黃燒賣,很好吃喔,快趁熱吃吧!」她的粉頰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蔬菜湯,含很多維生素……」她的語音清脆悅耳,並給他一個甜笑。
週四,魏果果送完牛肉麵,步履輕鬆地回到魏家,魏忍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
「姊,你又去送消夜了?」
「嗯。」她笑咪咪地點頭。
「你覺不覺得他很冷很怪?」這是魏忍對夏緒的感覺。
「冷?怪?」她歪著腦袋思索片刻。「沒有耶!小忍,你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你不覺得他說話時總與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易親近?」
「沒有啊。」她搖搖頭。
「難道你不覺得他拋下日本的親人、在台灣獨自創業,十分古怪嗎?」
「不會啊。」她依然傻傻地搖頭。
「那你對他有什麼感覺?」
「對他……」她努力思索。「我也不知道耶……」
聞言,魏忍翻了個白眼,險些吐血。
「笨蛋!」他小聲嘀咕著,放棄這個話題。「明天晚上你同學的生日PattY結束後,要我去接你嗎?」言歸正傳,他問起找她閒聊的主因。
「小忍,不用啦!」魏果果笑呵呵地揉著他的頭髮。「同住這樓的小文也要參加聚會,我和她一起回來就行了。放心,我會順利到家的。」
「那就好。」魏忍從她的「魔掌」下掙脫出來。「我回房玩電腦了。」
「等一下。」她拉著他的手臂,將他叫住。「明天我可能回來得晚些,你要記得替我送消夜喔!」
「知道啦。」魏忍不耐地扮個鬼臉,這件事魏媽媽在半個小時前就吩咐他了。「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還有件事。」驀地,她咧出一抹傻兮兮的笑容,玉頰赧紅。「小忍,你還記得我上周買來送同學的生日禮物放在哪兒嗎?我找不到了。」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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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月色依然朦朧,清風依然柔和,街市依然繁華,路燈依然明亮,而魏果果依然再次迷路了。
人算不如天算,小文突然有急事,沒有參加今晚的Patty,她只得獨自回家。
她的方向感本來就很差,再加上有些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擦鼻涕上,然後她坐錯了車,錢包也自己長腳跑掉了,連坐計程車或打電話回家的錢都沒有。
嗚,她曾自信滿滿地向魏忍保證能平安到家,卻再次迷路了,一定會被他嘲笑的!
「哈啾!」響亮的噴嚏聲迴盪在黑漆漆的公園裡。
魏果果吸吸鼻子,眼圈泛紅,忍受著頭暈目眩、飢寒交迫的感覺,試圖讓昏昏沉沉的大腦開始工作。
怎麼辦呢?
她的身上沒有錢,只能靠兩條腿走回家。但是,夜晚的街道看起來都那麼相似,她根本分辨不出方向,怎麼回去呢?
唯一的希望,是像以前一樣,遇到好心的警察,送她回家。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大概要等到明天才會碰見警察吧?糟糕的是,現在社會治安不好,誰知道她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想著想著,魏果果覺得好害怕,眼淚如洪水決堤般洶湧地噴出,鼻涕、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
不行,她不能哭,她要有理智,她要冷靜,尋找出路,可是……
嗚,公園裡黑漆漆的,冷風吹來,樹影晃動,隱約還能聽到蟲子的叫聲,她真是好害怕呀!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啦!
魏果果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粉嫩的小臉上淚水盈盈,像只慘遭遺棄的小花貓。
「嗚……媽媽、爸爸、小忍,我好想你們……哈啾!」她抽抽噎噎地喃喃自語。「我想回家……」
哭聲伴隨著咳嗽、打噴嚏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好可怕的噪音啊!鳥兒四處逃竄,草兒搗住耳朵,蟲兒另覓巢穴,連月亮都忍不住縮回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