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對你說的話你聽懂沒?」奇怪,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對他如此視若無睹、惜言如金的。
蘇葵搖著小腦袋,挪移的腳步加快,直到一段安全距離之後,她立刻飛也似的逃離,將他當作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
「小姐……」陳子桐伸手喊了她一聲,發現她已跑得老遠,忍不住發噱,「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看我是遇到怪人了。」
重新戴上安全帽,他看了看時間。「糟,這一耽擱,真要來不及了!」立即發動車子,他火速朝他每天必定報到的地方「SmiLeEgg」
位於八德路的「SmiLeEgg」
登上六樓,一走出電梯,團員千里便對他喊道:「子桐,你終於來了?」
「抱歉,我來晚了,趕緊練唱吧!」陳子桐拿出他的吉他,「演出的日期已經近了,可別丟樂團的臉。」
「子桐,你真的可以嗎?」另一名團員TING跟著問道:「你爸不是希望你回國從醫?可你天天埋在這裡,不怕東窗事發?」
「安啦!有玫瑰幫我擋著。」他坐上位子,翻開樂譜。
「你真以為我可以為了你繼續騙陳伯伯?」沒想到黃玫瑰早到了,她就站在角落,柔媚地笑望著他。
「你也來了!今天不用上班?」陳子桐挑起眉,詫異地問。
「當然要,不過我可以利用工作的空檔啊!」事實上,黃玫瑰可以為了他不惜任何代價的付出,而陳子桐也絕對沒想到,在他眼中的哥兒們可要比任何女人都愛他。
她明白他的花心與不安定的性情,不過,倦鳥總有一天會歸巢,她相信他終究還是屬於她的。
「既然你來了,何不聽聽我剛寫的一首歌。」陳子桐揚起嘴角輕笑了聲,慢慢撥弄起琴弦,配合著其他樂器的節奏,唱出這首名為「認真」的曲子。
黃玫瑰就如同平常一樣,靜默地待在一旁聆聽。說真的,子桐的嗓音乾淨單純,擁有屬於他的特色,更重要的是,他對音樂的認真不悔就像這首歌名。
閉上眼,黃玫瑰完全沉浸在其中,直到停在最後一個休止符上。
啪啪啪——
她鼓掌,「真的太美妙了,不管哪個音符,只要從你嘴裡唱出來,就是這麼容易令人感動。」
「拜託喲!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諂媚了?」陳子桐開起玩笑,露出他迷人颯爽的笑容。
「我因為有要求而諂媚。」玫瑰走近他。
「說說看。」
「別將本行給丟了,我擔心陳伯伯知道後會受不了。」她語重心長地勸他,「你真以為紙包得住火?」
可是陳子桐完全聽不進去,「不管了,既然已經走到這裡,我不可能回頭。再說,你如果不想讓我誤診,害了病人,最好別叫我回去醫界。」當初若不是父親逼迫,他根本沒想過要學醫,但為了不讓他老人家失望,再難他還是完成了學業。
如今,該是他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黃玫瑰聽他這麼說,只能搖頭一笑,「算了,說不過你,但你要有心理準備,可別發生了事又找我求救。」
「我知道,安啦!」聊完後,他立刻站起來向其他團員揮揮手,「大家來吧!把握時間練習囉!」
首先揚起的是熱門的搖滾音樂,他不但自彈自唱,還賣力舞動著,熱汗揮灑在空氣中,洋溢著屬於他們的青春與活力。
「爸,我出門了。」今天是在公園廣場演唱的日子,陳子桐起了個大早,打算及時趕過去。
「等等,子桐。」陳立德喊住他,瞇起眼研究了他好久,「我怎麼看你就是怎麼不像個醫生。」
陳子桐的父親原籍日本,娶了台灣姑娘之後便定居台灣,成為道道地地的台灣公民,不過在語言和習慣上仍帶有日本大男人主義的模式。
陳子桐心一驚,怔忡地問:「怎麼說?」
「人家醫生總是一身幹練,頭髮也剪得適中,哪像你……」他瞇起眼瞧了瞧,「一身牛仔裝加一頭過長的發,這是醫生該有的樣子嗎?」
「現在的醫生都很新潮的,您該出去外頭多看看。」陳子桐拉開嘴角,漾出一抹調皮的笑容。
「呸呸呸,你要你爸沒事去醫院看醫生呀!」陳立德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還記恨我不讓你盡情發揮所愛的音樂,這才穿得不三不四的想報復我?」
他這話讓陳子桐尷尬的蹙起眉,「爸,音樂真的那麼不好嗎?你以前不也同樣是做音樂的,現在還開了間音樂教室呢!」
「沒錯,你老爸年輕時是唱那凱西、吹小喇叭維生的,也因為如此,我知道做音樂的甘苦,那絕不是個最好的依歸,就像現在的音樂教室根本沒幾個人上門,你還是乖乖做你的醫生,音樂只可以拿來當調劑,絕不能當飯吃。」陳立德疼兒子,只要是他的要求,即便再困難他都會盡力達成,可唯有這點,他是萬萬不會苟同的。
陳子桐還想說什麼,卻發現牆上時鐘的指標已經接近團員集合的時間,於是放棄這次溝通的機會。「有些話我會找時間再跟您說,時間來不及了,我該走了。」
「喂……子桐……這孩子,搞了半天他到底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沒啊!」陳立德皺眉輕啐。
而奔出家門的陳子桐跨上機車後並不是朝醫院前進,因為他從事醫生一職根本就是騙父親的,只是為了博取短暫的自由,他也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必須向父親坦誠,問題只在於他該怎麼說。
一到樂團,大家都露出「你終於來了」的表情,而陳子桐也俏皮地趕緊對他們行童子軍三指禮,「抱歉抱歉,可以出發了。」
「就等你一個了。」Keyboard手馬歇爾吆喝了一聲,便率先往外走去。
一行人坐上租來的廂行車往公園駛去,到了那裡,就見有人已經開始搭起舞台與觀眾椅,雖然這只是個小型演唱會,但對他們而言卻是種莫大的鼓舞。地點申請之後便發出自製海報,如今最大的冀求便是觀眾的掌聲了。
眼看時間將近,一切硬體也都搭建好,陳子桐便提議,「趁時間還沒到,我們先預演一下。」
「沒問題。」鼓手TING立刻坐上他的專屬位子,拿著鼓棒開始試音。
音樂才子陳子桐則抱著Electric
也就在同一時間,正從花店返家的蘇葵,習慣性繞經公園內側的小徑,遠遠地她就聽見那美妙吟唱的歌聲,基於好奇與欣賞,她情不自禁的走近他們。
是他!
她驚愕地張大眼,她還記得前陣子在路上他差點兒騎著機車撞上她,沒想到他有這麼美好的歌喉唱出足以讓人感動的旋律。
她無法控制的移動雙腳,緩緩坐在觀眾席的角落,似乎沒注意到她是目前唯一的一位觀眾。
陳子桐自然也看見她了,他瞇起眸子對她笑了笑,繼續且專注地將歌曲唱完。
在一連串的練習中,他的目光始終凝睇著蘇葵,彷彿這些美麗動人的情歌是專門為她而唱的。
「休息一下。」半個小時後,他對夥伴們喊停,跟著快步奔向觀眾席,大剌剌地坐在蘇葵身邊。
這個舉動倒是嚇壞了蘇葵,讓她赫然站了起來。
「別這麼怕我,上次你不知道我是誰,怕我是應該的,現在你該知道我不過是個樂團主唱,不是什麼危險人物了吧!」他對她眨眨眼,扯出一抹慵懶的魅力笑容。
蘇葵點頭一笑,卻依然什麼話都不說。
「你真的很含蓄內向耶!」他索性站了起來,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他好高,這樣的感覺給她好大的壓迫感。蘇葵想移動,可這樣一定會碰到他的人,只好又安分地坐了下來。
「這樣好了,我問你,你只要點頭或搖頭?」他沒轍了,看來與這位元含蓄美女對話還挺累人的。
蘇葵遲疑了一會兒,見他無意離開,她只好點頭應付。
「好,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我的歌?」勾起肆笑的嘴角,他貼近她的臉問。
她抬頭看著他的笑臉,想起他剛剛在台上那抹快樂的神情,是這麼的無憂無慮,似乎也被他感染了,她笑著點點頭。
「那你喜歡哪一首呢?」他似乎就是想逗她說話。
可蘇葵哪能告訴他他要的答案,只是皺著眉,心情突然變得很灰色,默默垂下腦袋沒回答。
「你不知道歌名是嗎?」他只好這麼為她解釋了。
她點點頭。
「好,我哼,是的話你就再點點頭。」陳子桐坐進她對面的椅子,將下巴擱在椅背上,瞇著眸專注地勾勒著她眼瞳深處的那抹幽光,將剛剛那些快節奏的歌曲改以抒情的方式吟唱出聲。
一開始,蘇葵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她趕緊閉上眼,可是他的嗓音真的很乾淨、很清朗,聽在耳裡有股很柔、很舒服的感覺。
就在她再度張開眼,對上他那張近距離的臉孔時,驚得她迅速一退,椅腳一個傾斜,差點兒就要摔倒在地——幸虧他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