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繡球不管是用踢或用拋的,都算數,我可以很慎重的告訴你,你是非嫁給我不 可了。」他原本只是想嚇嚇她,挫挫她的銳氣,看看她手足無措的慌張樣。
但現在,他卻不只是想嚇嚇她,而是真心真意想要娶她,這樣的轉變,連他自己也 無法理解。
「如果這只是一個笑話,我會說它一點也不好笑。」朱小霞開始覺得頭皮發麻。
薛洛像是聽見有趣的事一般,輕扯唇角,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由得伸出手指 輕撫她微張的唇,如夢般低語:「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朱小霞思緒混亂,沒空深思這不尋常舉動下所代表的意義,只是緊緊地瞅著他,像 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破綻似地。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強調人和事不同之處的原因,我可沒有肚量容得下自己的妻子 心裡頭想著別人,昭南王妃,這樣的解釋你可滿意?」他的手順著唇滑到了她的下巴, 舉止親匿地幾近曖昧。
朱小霞終於因透過他手指傳來的酥麻感而清醒過來。
「喂,你少作你的春秋大夢了,我不會嫁給你的,絕不!」
「是嗎?」他玩弄著手上的繡球,就像在暗示她,她逃不出他的股掌間。
☆☆☆
即使有了薛洛的保證,薛蘭兒還是感到不安心。
她扭絞著自己的手,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每當她害怕、緊張時總會不經意地這 麼做。
祁雷在一旁一顆心提到了胸口,他實在很怕她再這麼扭絞指頭會傷了自己。
「蘭郡主,你放心,王爺絕不會怪罪朱姑娘的。」他瞭解薛洛是個守信用的人。
「祁──統領……」其實,她還是比較喜歡像小時候般直呼他的名字,但是,因為 長大了,不只是男女有別,還因為身份的關係,使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
有時候,她多希望可以永遠不要長大,這樣,她就不會覺得這麼痛苦。
「蘭郡主,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他見到她美麗的明眸浮上了水霧,心為 之揪緊。
「長大了一點都不好玩。」她低低歎了口氣。
「蘭郡主──」他也希望可以停留在小時候,這樣,他就可以不必將自己壓抑得如 此痛苦。
但,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
他警惕自己,不可逾矩,薛蘭兒貴為郡主,而他只是一介武夫,他配不上她。
而且,薛蘭兒早已訂了親,這輩子,他們是注定無緣。
對她的情意,就讓它永遠埋藏在心底吧!
☆☆☆
從薛洛堅定的神情看來,朱小霞確定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而她又不能任由他擺佈,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回到未來,即使無法回到未來,她 也一定要逃離這裡,逃離薛洛遠遠的。
想要逃,也得要有周詳的計劃。
王府這麼大,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又怎麼逃得了?
逃不了也得逃,總不能真的嫁給薛洛,當他的昭南王妃吧!
昭南王妃──這個稱呼還真是新奇。
她一個二十世紀的人,竟然回到了東朝,還嫁給一個王爺,任誰都不會料想得到的 。
昭南王娶了一個仙子……朱小佩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仙子──不會就是說她吧?
她低頭將自己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怎樣也無法把自己和仙子劃上 等號。
所以囉!薛洛娶的仙子一定不是她。
但是,可以讓薛洛深愛的仙子又會是誰呢?
她竟沒來由的有些嫉妒那個仙子。
仙子,顧名思義一定美若天仙,風采迷人,不然,怎麼可能會令花心的薛洛如此專 情執著呢?
頓時,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哎呀!自己到底是哪條神經接錯線了?都什麼時 候了,居然還有心思去管仙子長得美不美?
當務之急,就是快想個辦法逃出王府才對呀!
她不能坐以待「嫁」,讓薛洛稱心如意。
「小霞姊姊!小霞姊姊!」如意的手不停地在她眼前揮動,「你在想什麼?我叫你 好幾聲了,你都沒聽見,是不是在想--王爺啊?」
「我想他做什麼?」哦!說謊喲!
幸虧房間內燭火昏暗,不然,如意一定可以拆穿她的謊言。
「如意,我那套舊衣服你知不知道放在哪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瞧瞧她身上穿的衣裳,別說想逃,恐怕路還沒走,就會跌得鼻青臉腫了。
「小霞姊姊,你問你的舊衣服做什麼?」
「我只是有點想念它而已!」多爛的借口,有人會想念衣服的嗎?
幸虧單純的如意並不懷疑她的借口,真是上帝保佑。
「明天一早我就把衣服拿過來給你,小霞姊姊,你實在是個念舊的人。」
朱小霞慚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如意,你現在就去把衣服拿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它喔,我想抱著它睡覺。」
天哪!這是朱小霞嗎?居然說出如此令自己聽了都噁心的話。
「呃,那你等等,我馬上去拿。」如意不疑有他,一會兒就取來她的牛仔褲和T恤 。
「如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把衣服抱在懷中,彷如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小霞姊姊,那你也好好休息,千萬別胡思亂想喔!」如意的關心令她差點感激涕 零。
「我會的,如意,你--真好。」要不是怕嚇著了如意,她真想給如意一個大擁抱 。
☆☆☆
夜已深沉,整座王府,除了偶爾巡邏經過的士兵所發出的輕微聲響外,外面是一片 寂靜。
朱小霞換上牛仔褲和T恤,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順利蹺頭,但她還是要試一試 。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士兵,然後迅速來到後花園。
幸虧花園內樹木扶疏,加上天空的月亮又被烏雲遮住,她才不至於被發現。
王府內的圍牆對她構不成威脅,既然弄不清楚門在哪裡,她只好翻牆而出囉!
還好這個時候的人並未發明電眼或防盜器,不然她鐵定無法順利地逃出王府。
不過,在縱身往牆外一跳時,她還是結結實實地又摔了一跤,差點把她可愛的小屁 股給摔成兩半。
這筆帳當然算在薛洛身上。
揉著發疼的屁股,她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地往前跑。
跑多遠算多遠,天地之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朱小霞容身之處。
嘿!薛洛啊薛洛,這下看你能囂張到何時。
喲唷!只要想到他的臉色會何其難看,她就忍不住想大笑。
☆☆☆
晚風輕拂,書房內的燭火微弱地發出光芒,窗前佇立著一個陷入沉思的人──薛洛 。
他雙眼迷離,腦海中浮現的儘是朱小霞的嬌顏,她的俏、嗔、怒、喜,每一個表情 都深深牽動著他的心弦。
她是第一個令他真正動心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想要擁有的女子,以他今天的權勢、 地位來說,不知有多少女人向他投懷送抱,昭南王妃可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地位。
偏偏這小女子卻視如敝屣!
也許是愈得不到,就會愈想得到吧!
所以,他決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留住她的人,也要留住她的心。
但是,他留得住她嗎?
他的心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躁。
「祁雷!」他喚著正守在書房外的祁雷。
「王爺!」祁雷恭敬地行禮。
「不是告訴過你,若沒有外人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就省去那些瑣碎煩人的禮節
嗎?」
「王爺,這麼晚了你還不想休息,是不是有事令你煩心?」
「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知我莫若你。」他拍拍祁雷的肩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當然記得。」祁雷永遠也忘不了當年他因家境貧困,六歲時父親病逝卻無錢可埋 葬,他只好到市集賣身葬父。
正巧太君上明法寺上香祈禱,薛洛也跟隨在旁,一見到祁雷,年紀尚小的薛洛竟要 求太君為他安葬了父親,甚至還要求太君將祁雷帶入王府。
薛洛待他很好,不只讓他與他共同讀書,還共同拜師習武,他方今天的成就,完全 要感謝薛洛。
所以,他曾對天發誓,永遠效忠薛洛,即使為他兩肋插力也在所不辭。
「祁雷,你可有意中人?」
「王爺,祁雷誓死效忠,一生只願保護王爺、伺候王爺……」
「荒謬!」薛洛不贊同地道:「你這已經是變成愚忠,古有明訓:『不孝有三,無 後為大』,你祁家只有你一脈單傳,怎麼可以為了我而誤了你的婚姻大事?太荒唐了! 」
「王爺……」
「我們是好兄弟,如果你有意中人,不妨告訴我,我可以為你上門去提親。」
「多謝王爺的好意,屬下已決定終身不娶。」他意志已堅,這一生中,他只愛薛蘭 兒一人,但他不會將這份愛告訴任何人,他只想默默地守護她。
「難道你是--」
「王爺,祁雷並無斷袖之癖,只是,我的心已容不下第二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