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算不錯的心情,在乍見屋子裡不該出現的臉孔時,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這女人怎麼會來?
連思藩見烈焰瞧見了自己,不禁露出討好的嬌媚笑容向他頷首示意。
臉一僵,烈焰本來就吝於展現的笑容,霎時更消失無蹤了。
連思藩什麼時候和他們家有交情了?而且還在這特殊的日子出現?
母親今年的生日只邀請了三對好友夫婦,他可從沒聽說母親在近期裡結識了像連思藩這樣的忘年之交!
這其中必然有問題!
烈焰不著痕跡地與站在一旁的宇文煜交換了一個眼神,似在詢問,但同樣不明所以的宇文煜只回給他聳肩撇唇的反應。
「烈伯母,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這麼美麗高貴。」眼神一和湯舜如接觸,嘴甜的宇文煜趕忙露出燦爛笑臉道賀,獻上準備好的禮物。
「呵,伯母就是喜歡你這麼會說話,謝謝。」收下禮物,拍拍他的肩,湯舜如對從高中時代就和兒子成為死黨的宇文煜十分喜愛。
「身為好友的責任就是彌補烈焰的不足啊!他不懂得說話讓你開心,就由我來替他盡一份心咩。」宇文煜這話說得是一頭人情兩面光,惹來烈焰似笑非笑的一記白眼。
「這也是,不過這些事若是由烈焰的女朋友來做,會更讓我開心。」慈藹的笑容在視線投向沙發一隅的連思藩時,更加深了些。
注意到母親說這話時的眼神,烈焰更覺得情況不對,在他想開口問些什麼的同時,連思藩已從沙發裡超身來到玄關,巧笑倩兮地主動加入談話。
「總裁,宇總經理。」
她今日的打扮十分端莊,保守的洋裝、保守的髮型,連挑染成紅色的頭髮都洗回原色,就像個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與平時火辣美艷的形象截然不同。
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討好烈家兩老,讓他們知道私底下的連思藩有別於螢光幕裡的連思藩,繼而不會產生排斥。那麼,接近烈焰的計畫又能更邁進一步。
「這麼巧,你今天沒通告嗎?」代替不悅的烈焰開口,宇文煜心裡已猜出幾分。看來藉著拍廣告接近不了烈焰的連思藩,又在動其他念頭了。
「思藩真是體貼的女孩,知道你忙,今天特地提早來陪我,很有心吶。」
露出滿意笑容的湯舜如拉近連思藩,並親切地牽起她的手,盼媳婦盼得望眼欲穿的她在烈焰他們未到前,聽過連思藩幾次有意無意、明示暗示的誤導說詞後,心已偏向她。
烈焰嚴肅地看著眼前這個明顯刻意改裝的女人,眉心微微攢起。
她到底跟母親是怎麼說的?怎麼聽起來彷彿是來替他盡孝道的?!
她又怎麼知道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想必是花了工夫打聽吧!
他們並沒有私交,連思藩充其量不過是替集團產品代言廣告的藝人,她今天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來參加這私人的生日餐敘?
前些日子,他才拒絕過她的示好,今兒個她竟還厚顏無恥地不請自來,分明居心叵測!
「的確有心。」
不想掃了母親的興,烈焰將心裡不悅的情緒斂下,冷峻一笑,這話聽似認同,然而配上別富深意的眼神就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意思。
可惜自負的連思藩沒有注意到,逕自認為自己這番用心不僅博取了烈夫人的歡心,也得到了烈焰的認同,不由得得意地露出嬌笑。
「哪裡,這是應該的。」
宇文煜和烈焰互看了一眼,若不是不想破壞氣氛、若不是看在尚有合作關係,且她的廣告魅力還不差,恐怕他們會忍不住把她轟出烈家大門。
「來來來,都到齊了,別再聊了,大家還等著呢,咱們先開飯吧!」身為主人的烈嘉謨招呼著眾人,宏亮的嗓音裡充滿著洋洋喜氣。
懶得與連思藩計較,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費唇舌向母親解釋,烈焰搭上好友的肩膀,隨著大家步人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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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是什麼?」
一聲訝異驚呼在烈焰脫下西裝交給傭人之際,在熱鬧的飯廳裡響起,瞬間聚攏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奇目光紛紛循著發出驚呼的湯舜如所指的方向望去——
「什麼?」
發現自己成了注目焦點,烈焰落坐的動作頓時止住,就這麼呈現半蹲的姿勢,卡在餐桌與椅子中間,掃視過眾人,一臉茫然。
離烈焰最近的宇文煜連忙側首察看,發現他白襯衫的胸口處有塊橘色污漬。
是髒污還是……唇印?
唇印?!宇文煜爆凸了雙眼,張口結舌地看向一臉冷峻的烈焰,再看一遍那抹錯認不了的橘色唇印,眨眨眼,彷彿想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厚……烈焰今天上班時間去摸魚哦!偷腥不擦嘴,把證據留在身上還不自知。
指指他的心口處,宇文煜曖昧地使了個眼色,笑得很邪惡。
望望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出現的尷尬神情,再冷眼回睨好友的欠揍表情,烈焰隨著宇文煜的手指垂首看向自己的襯衫——
這一瞧仔細,銳利的雙眼像乍見史前巨鱷般撐得老大——
唇印?!
啥時有個唇印留在身上,他怎麼完全不知道?
他今天早上出門上班,除了中午時段,一直是待在公司裡的……啊,是了,就是中午他去百貨公司的時候。那時,他為求舒適,將西裝外套留在車上,也解下了領帶,只穿一件襯衫……
誰接近過他?答案已呼之欲出——
那位頭髮纏住他鈕扣的女人!
驀地,他腦中清楚浮現那張溫婉清麗的小臉,錯愕的心情瞬間平復。
湯舜如腦中思緒轉了轉,這唇印代表女人,女人代表兒子成家有望,尷尬的情緒立即被歡喜所取代。
「焰……」她想發出疑問,卻瞥見連思藩乍青忽白的臉色,一時不知如何啟齒才好。
欽……她雖然有一點老花,也還不至於連顏色都分不清楚,連思藩唇上的桃色口紅和烈焰衣服上的橘色差很多耶!
連思藩之前不是說最近因工作而和烈焰走得較近,兩人正處於初交往階段嗎?
那這唇印不是她的,就是別的女人的啦!
現在是什麼情形?
「不好意思,這是中午和女朋友去百貨公司挑媽媽的禮物時,因為人太多,不小心留下的。」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烈焰落坐的姿態十分從容自若,一方面杜絕所有人的胡思亂想,一方面藉此戳破連思藩的作假。
從母親一臉莫名困惑的表情看來,烈焰已瞭解連思藩出現在這裡的企圖。因此不論她趁他不在場時向父母謊造了什麼,他都正好可以用這抹唇印撇清與她的關係,而不讓父母被繼續錯誤引導。
咦?這女的不是烈焰的女友嗎?她在之前的談話裡不斷暗示著和烈焰交情匪淺呀!
在座眾人的腦袋裡不約而同地冒出相同的疑問,紛紛覷向連思藩。
投射而來的眼神裡充滿了質疑,令她想忽視也難。
自導自演,想藉由烈家兩老的助力來達成目的,卻兩三下就不攻自破,運氣真是差到令她欲哭無淚啊!
「呵呵,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唇印的污漬不好消除呀。」下不了台階的她只能乾笑兩聲。
「哦,原來是她啊,你們進展的不錯嘛!」宇文煜忍住笑揚聲附和。
換帖兄弟不是當假的,眼前這情形——烈焰的刻意、連思藩的尷尬、眾人變了又變的神情,觀察力及反應皆一流的宇文煜,立刻明白烈焰的用意。
至於他口中的「她」,他根本不知道是哪個「她」!隨口胡誨的。
不過,改明兒個,他一定要向烈焰逼問留下「橘色唇印」的是何方神聖!
烈焰挑眉睞他一眼,冷冽的薄唇譏誚一笑。
「嗯,是啊。」他輕應,和宇文煜唱雙簧。
「有女朋友了怎麼不帶她回來讓爸媽瞧瞧?」烈嘉謨聽見兒子的確認,嚴肅的臉龐不禁也露出慈藹的笑容。
「等穩定點再說吧。」不知怎地,說這話的同時,浮現在烈焰腦中的音是那個纏走他一顆鈕扣,卻在他心口留下唇印的女人。
「這樣啊……」好奇心得不到滿足,湯舜如有一絲失望,但隨即想起還有個人可問,「文煜,是什麼樣子的女孩?」聽聽形容也不錯。
「嗄?」糟了!被點名!宇文煜愣住了。
他哪知道什麼樣子啊!最近烈焰身邊沒有女伴,啥時冒出一個「橘色唇印」,他壓根兒連聽都沒聽過咧!
「很純樸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留著長長的頭髮,氣質也很好。」烈焰憑著中午的印象交差。
啊咧!這麼棒的極品他哪兒發現的?!宇文煜瞥看烈焰形容得煞有其事,不禁扼腕。
在座眾長輩聽了頻頻點頭,尤其烈家兩老看起來既期待又滿意。
「真的不錯可得好好交往,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生子為烈家開枝散葉了,別成天埋首工作,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湯舜如不自覺地又開始念起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