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過她,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扳住她的香顎,將飲料硬灌入她口中。
「不——不——要!」她努力地想推開她,可是卻如螞蟻撼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你長得真美!讓我親一個。」葛老町的嘴湊了上來。
「救——命——」花惜人眼淚都快飄出來,儘管使出全身的力量掙扎,仍然徒勞無功。
就在她聞到那滿口的酒氣時,忽然聽見一聲慘叫,接著就看見葛老町如中彈的黑熊,咚地跌在地上哀哀惡咒:「該死的!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敢攻擊老子?」
救下花惜人的男人不說話,渾身敵放著凜然的寒意,一動也不動地鄙視趺坐在地、頻頻哀嚎的葛老町。
葛老町看了這人一眼,忽然打了個冷顫,但仍壯起膽惡聲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破壞老子的好事?」
男人仍然不發一語,倒是他身邊的保鑣開口了:「不長眼的東西,山口英夫也不認識?」
葛老町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人後,嚇得屁滾尿流,「你——你——是——冷面——閻羅!?」
一身深藍色名家西裝的山口英夫,懶得再看他一眼,旋即離開,只在經過花惜人的身邊時停了下來。
透過燈光,他覷見她眼中的薄光,心口再次閃過一絲隱疼。
花惜人根本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他,而且還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為他所救。
希望這次他不會以為她是藉機讓他「英雄救美」!
也許是自尊心作祟,她奮力吞下淚水,深澡吸了口氣,力圖以平穩的語氣說道:「謝謝你。」但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的脆弱。
花惜人輕輕地揉著手腕,上頭已浮現了明顯的瘀青,而且還隱隱作疼,可見剛剛葛老町用力之大。
山口英夫看著她手腕上那五指瘀青,無來由地怒氣陡升,剛才應該好好教訓那好色的糟老頭一頓!
「你還好吧?」淡得令人不太容易察覺的關心流洩而出。
驚魂未定的花惜人,聽見這聲像是關懷的話語,心中暖了起來,她輕輕點了點頭。
「以後小心點。」山口英夫的語調雖冷淡,卻輕柔。
這時,安室全也聞聲趕到這裡,看到貴客臨門,又瞧見跌坐在地、一臉狼狽的葛老町,以及一旁氣紅臉的花惜人,隱約可以猜出發生什麼事了。八成是葛老町覬覦花惜人這個可人兒,打算強取豪奪,正好山口英夫「路見不平」,救了她。
安室全立刻堆滿了笑,並作出歡迎的手勢,「歡迎,歡迎,山口先生,我已經等了您好久,請先入內,我立刻就來。」
他又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的僕人,讓人拉起葛老町,而他自己則走近花惜人,貼心地問著:「你還好嗎?」
情緒平穩許多的花惜人點了點頭,溫柔地說著:「我——還好,我想先回去。」
「好,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去看你。」安室全為她拾起其中的一堆花材,送進貨車後方。
「謝謝。」她感激地說道。
才剛轉身準備進入大廳的山口英夫,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後,不禁停下腳步。原來他們兩個認識,而且還頗有交情。
一股無名的妒火忽地升起,他忍不住地朝身後的花惜人冷冷丟了句:「豬籠草。」
他暗指她是以誘捕昆蟲為生的豬籠草。
身為園藝專家的花惜人,當然聽得懂他的話中之意,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又哪裡惹到了他。
他情緒未免變化得太快,剛剛還出手幫她,怎麼一下子又出言諷刺?
好不容易對他萌生的好感與謝意倏地消失,她回敬了一句:「罌粟!」
她的音量雖然不大,但山口英夫還是聽見了。這個女人竟然罵他是帶毒的罌粟!
這時,偏廳有個一身雪白的女人急呼呼地走了出來,朝著山口英夫嗲聲嗲氣地呼喚:「英夫,我等了你一晚,進來喝一杯酒再走好嗎?」
花惜人馬上認出她來,她就是那天到九宮亭找山口英夫的白衣女子。
山口英夫轉回身子,背對白雪,看了安室全和惡咒他的花惜人一眼,突然冷笑,「好,我正好需要喝一杯。」
白雪簡直喜出望外,而花惜人則是一凜,接著便抓了她的工具,往貨車上一拋,匆匆地發動車子離開了。
她車子越開越快,胸口的悶氣讓她渾身不舒服,隱約之間,她覺察到自己不喜歡那個老是出現在山口英夫身邊的白衣女人!
至於山口英夫,則在完全看不見花惜人的貨車時,對白雪拋下一句:「我突然不想喝了,告辭。」
原先的興致,在看到葛老町對花惜人施暴時,失了大半,而在聽見花惜人與安室全的親密對話後,則消失殆盡。
但真正讓他急於離去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和白雪這女人有所糾葛。對她,他只有厭恨與不屑。
在青焰的護送下,山口英夫迅速離去。
白雪氣得直跺腳。她好不容易藉著陪肥佬葛老町,才能混進這個晚會,誰知還是讓山口英夫跑了!
他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還有,那個賣花女為什麼也在這裡?她走之後,山口英夫為什麼也跟著立刻離開?
這中間難道有什麼關連?如果有,又會是什麼關連……
登時,她眼波變得犀利,因為她想通了某件事——
這兩人的交情絕非眼前所見!
這個女孩很像自己年輕的樣子……
不成!她絕不會給那丫頭一點機會!以前,她不知山口英夫是只肥羊,現在知道了,就更沒有理由將他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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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英夫回到住處,立刻鑽進和室中,一語不發地揮毫著。偌大的宣紙,全被他蒼勁有力的字跡佔滿,但他仍像沒有出完氣似的,繼續使勁揮毫。
從小就一直待在他身邊的青焰,只是安靜地站在門邊,偷偷打量著他。良心說,他從沒見少主這麼浮躁過,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少主如此煩亂?他隱約覺得,與今晚那個名叫花惜人的女子有關,因為少主好像是在遇到她後,情緒才變得有些浮動。
嘶——宣紙被用力撕開的聲音傳來,可見山口英夫的情緒已不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
最後,他索性放下毛筆,揚聲道:「沏茶!」
「是!」青焰才一拉開木門,就見炙焰站在門外,他問了句:「什麼事?」
「出事了!我必須向少主報告。」炙焰忙不迭地回應。
「進來說。」山口英夫已經聽見炙焰的話。
「是。」炙焰連忙走了進去。
而青焰也在吩咐門外的僕人沏茶後,又折回山口英夫的身邊。
「少主,我們得到消息,全日幫最近正向海外購買大批武器,為的是要早日取代咱們的地位。」炙焰神色凝重地報告。
山口英夫早就耳聞全日幫的野心,只是沒想到他們發展的如此迅速。
他父親去世的前一年,他就被迫從美國回到日本,接掌山口株式會社的所有業務及幫中的弟兄。
為了避免落入深涉極道的悲慘下場,他盡全力為企業與幫中弟兄找尋另一條生路,也就是所謂的「漂白」。
他將父親全權交給他的企業全部上市,而且每一筆帳款的進出都一清二楚,至於一些零星的飯店、酒店、娛樂相關事業,他也將它們合法化。整整三年,他日以繼夜地操盤運作,終於將企業化暗為明,全數成為合法企業。
可惜至今仍有些黑道人士,視他們為極道之家、黑道之首,欲取而代之。這個全日幫,想必也有這麼點心態。看來,他們山口幫要完全擺脫「黑」名,恐怕還需很長一段時間。
只是他有點驚訝,對方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竄起。
畢竟「老大」不是想做就能做,若沒有雄厚的政經實力,想要稱霸一方,談何容易?
放眼目前,只有幾個著名的大企業有這種能耐,但是已至巔峰的他們,又何需將自己染黑,自找麻煩?
那麼只剩極小的可能性,就是一些中型企業想坐大,故而勸說商界大佬出資,美其名是讓對方入股,實際上是成就那人的野心。
而這個野心分子,如今究竟是躲在哪件西裝之下?
青焰與炙焰見山口英夫深鎖眉心,也只好靜靜地等候指示。
「你們有什麼建議?」他終於面向他二人。
青焰看了看炙焰說道:「與其讓他坐大,不如先行封殺。」
「炙焰,你說呢?」他又問。
「我們也大量收購武器,和他們對抗!」炙焰的冷聲中,還夾著天生的烈焰。
「那我這三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山口英夫故意回問。
「少主——」青焰深知山口英夫一心為弟兄漂白的心。
「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到時弟兄們反而無家可歸。」炙焰補充道。
山口英夫詭誕地笑了,天生的嗜血因子正在體內翻滾,「我從不拿弟兄的性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