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想——」
她的話還未落,花月明就說話了:「你也認為我們該回台灣?」
「難道不是?」
「生死有命,我已死過一次。而且山口家也該『還』我些什麼了吧!?」
「媽——」
「山口烈焰的兒子不是對你不錯?」花月明眼中忽然透出精明的波光。
「啊!?」母親怎麼會這樣說?怎麼這一刻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知道那個山口英夫對你是不一樣的。既然他的父親欠我們些什麼,就由他來保護我們的安全及家園。」花月明說話的模樣,完全像個正常人。
「媽,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他牽扯不清。」她的心很矛盾。
「世事就像經緯線,誰也逃不了必須和某些事、某些人交會在一起的命運。」
「媽,我——」
「你敢說對他完全沒有感覺?」花月明在出院的當晚,就瞧見惜人和山口英夫通電話後的神情,還有暗喟的矛盾。
她是過來人,知道女兒早巳陷入,只是礙於她父親之死,而無法跨越那個障礙。
至於她的盤算,雖說不全然是為了惜人,但就目前的情勢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其實,她並非真的瘋了。
也許在一開始,她曾因敏郎的遽逝而情緒失控,看似發瘋,但在看完他的遺書之後,她決定開始裝瘋。因為她發現安室全已暗中派遣一些黑道兄弟,試圖從她身上找出敏郎可能留下對他不利的隻字片語,甚至還派人跟蹤她,以確定她是否具有威脅性。
她知道憑一己之力,是無法與他抗衡的,唯有裝瘋賣傻,她們母女才可能有生路。
只是沒想到,她被送入了真正的瘋人院,慘遭小澤原那個變態瘋子的惡整!
總算老天有眼,山口烈焰的獨子適時出現,解救了她,而且對他們家的惜人也另眼相待,這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終於可以有個了斷。
「媽——」花惜人雖然猶豫,但仍想說服母親離開日本。
「如果你敢說自己完全不在乎山口英夫,或是敢說不要為父親報仇,那我們就立刻整裝回台灣!」花月明硬要惜人面對自己的心。
「我——」她無言以對。
在這段日子裡,山口英夫對她的態度若即若離,偏偏那些刻意疏離的態度中,她仍可以覷見他對自己的注目與關心。
她相信這一切不是她的幻想!
每當她孤單無助,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刻,總會想起他對她的關心,以及兩人相處的情況。他的身影總在她心田盤踞不去。
她的姊妹淘曾說,如果她的心一直為同一個男人所盤踞,便是戀愛的徵兆。
但她對他,只有愛戀的徵兆而已嗎?
她知道不是的。
她清楚地瞭解,如果她決定把心獻給哪個男人,那人必定是山口英夫。
只是她無法強制山口英夫,如她對他這般思惹情牽。
她不懂他,也不確定他是否深愛自己,只確知她的心已為他淪陷。
逃避,是為了母親的安危,也是為了自己僅存的丁點尊嚴。
「媽,我們還是自救吧。」
花月明卻不容她猶豫。「惜人,給山口英夫打個電話,告訴他,你是田中敏郎的女兒,就說留意安室全這個人。至於他怎麼做,全看他的。當然你也可以藉此,測知他對你是否如我所說的,是個有心人。」
花惜人沒有吭氣,一顆心七上八下。
「撥吧。」
花惜人慢慢拿起電話,停頓了好一會兒,還是掛上電話。
「我親自去一趟好了。」她拖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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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區外,一棟外觀不起眼的建築物裡,一群人靜靜地等待他們的主人到來。不到三分鐘,眾人立即發出一致的「恭迎幫主」聲。
在一聲聲的恭迎聲中,一名面無表情的短髮男子,疾步向前行,渾身冷殘之氣,就如冬日大雪,而那張異常消瘦的臉頰,讓他看上去,活像從地獄來的使者。
他終於在吶喊聲中坐上最前方的座位。手臂一抬,下方的人全合上了嘴。
他冷冷地掃視全場各個被訓練得表情一致的年輕臉孔,幽幽出聲:「這裡只能有一個頭。」
下方立刻響起附和聲:「絕情冥王!絕情冥王!絕情冥王!」
男子再度抬手,下方立即安靜下來。
「很好!你們既然已經明白有我絕情冥王,就不能有冷面閻羅的存在,現在我正式宣佈,剿滅山口幫計畫,即刻開始!」
「全日幫必勝!全日幫必勝!幫主稱雄!幫主稱雄!」眾兄弟的情緒隨之高漲。
男子冰冷的臉終於有了些微的笑容,他吩咐一旁的左右手,「就照我們先前的計畫,一一打擊山口英夫的堂口!」
「是!」二人旋即應聲,並揮手一指,台下的聚眾分別從大廳的四周離去。
他二人在向男子低頭致意後,也迅速離開偌大的廳堂,獨留男子一人。
這時,他才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山口英夫,有我安室全,就不會有你冷面閻羅!」話落的同時,大廳響起喀的聲響,一支木製的小刀,被他折成了兩段,陰冷的狂笑聲流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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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就像一條緊緊纏身的鎖鏈,讓人時時感到呼吸困難。花惜人終於下定決心,與山口英夫聯絡。在以電話找不到他時,決定直接去山口家,提醒他注意安室全這個人。
看著已睡著的母親,她輕輕地放了張留言條,低聲說了句:「媽,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親吻母親的額頭後,她便出門。
才準備上車,她的手腳立刻被箝制住,口鼻也讓對方以事先備好的麻醉劑手帕搗個正著。
冰涼刺鼻的味道隨即撲鼻而來,她試圖反抗,卻發現四肢漸漸使不出力,連意識也開始饃糊,一個可怕的念頭立即襲上心頭——
母親不會也慘遭綁架了吧!?
不!不可以!誰來救救她們啊?誰啊?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腦海,迷迷濛濛中躍至她眼前——
山口英夫!?
在這一刻,她唯一想到、看到的人,竟是他!?
一個和她糾葛不清的男人!
但那身影似乎越來越模糊……她幾乎快看不見他!
唉!她再次喟歎。這是她的幻想吧?山口英夫不可能每次都那麼湊巧救下自己。
一切聽天由命吧!
纖弱的柔荑,放棄地垂了下來,昏了過去。
抱住她的歹徒才準備再度發出攻擊,手卻立刻被一發子彈精準的射中,同時一聲如雷的震怒聲,從他的後腦直劈而來:
「敢動我冷面閻羅的女人?找死!」
被射傷手臂的歹徒,巨射性地鬆開昏迷的花惜人。眼明手快的山口英夫,在她墜地之前,將她攬進懷中。
搶回花惜人的山口英夫,再也無所顧忌,冷血下令,「將他們一網打盡!至於那個該死的安室全,交給我親自審問!」
「是!」很快地,全日幫的人就被山口英夫帶來的弟兄團團圍住,至於遠方一旁觀戰的安室全,完全沒料到山口英夫會親自參與這場械鬥。
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山口英夫在乎花惜人的程度,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
他決定徹底打擊他!
於是他持槍瞄準被抱在山口英夫手中的花惜人,誰知還未扣下扳機,一把滅音槍就抵上他的腦門,「跟我去見少主!」青焰面色森冷地令道。
不願服輸的安室全本想作殊死戰,但看見山口英夫的另外三名得力保鑣全到齊了,而且槍口一致對著他,只能任青焰奪走自己的槍枝。
他放眼一望,他的兄弟倒的倒,被抓的被抓,他知道自己已經慘敗。
瞪著走近的山口英夫,安室全由悲轉怒,大聲狂吠:「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認為山口英夫一定會將他滅口,尤其他又令人迷昏他的女人,所以對方怎麼可能輕饒他?
山口英夫沒說話,在家庭醫師趕到時,將花惜人極其小心地放上擔架後,再轉過身看著安室全,「將他的狐群狗黨全移送法辦,至於這個人——」他繼而冷笑,隱約中刮起一陣冷冽暴風。
安室全心頭有些驚顫,但仍逞強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山口英夫仍然冷冽地笑著,一句話也沒說。
安室全這會兒才打從心裡真正害怕起來。
第十章
冬雪初化的春天,山口英夫與安室全就這麼對望著,在他們四周圍著的,全是山口英夫的弟兄。
深知大勢已去的安室全,仍流露出不馴的態度。
山口英夫知道對方氣焰敢如此囂張,和當年安室全在他父親下面做事有很大的關係。據情報顯示,此人是個野心極大的人,只要給他機會,絕對會邀集群眾,自立為王。
可歎的是,他下的注太大,壓到莊家頭上,而忘了每場賭局,皆是莊家全勝的定律。更何況,他遇上的是他們這種資本雄厚、立基穩當的大家族,他贏的機會更是一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