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瞪著易家文,拳頭倏地握成死緊——天知道她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打扁易家文的有眼無珠。
「那是贍養費。」高珍珍急忙說道,深怕又被李琳非議成「被前夫包養」的女人。
「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李琳沒理她,卻是直勾勾地看著易家文。「你的職員一個月薪水才領兩萬多,而你一個月給她兩萬元的贍養費,讓她整天無所事事、成天敗家。然後,你卻拿另一種標準來要求我!」
李琳說得咬牙切齒,最後一句話更是恨不得將他咬碎千百段的齜牙咧嘴。
她不服氣!
「拿那麼多的標準來要求你,就是不願你走上和她一樣的路。」易家文皺著眉,沒有動怒。
他都願意和她一塊去見她的父親了,她不會到現在還不清楚他的用心良苦吧。
「我不是高珍珍,你還弄不清楚嗎?」李琳瞪著他,怒問道。
「可能家文把你當成了我。」高珍珍撫著自己的手環,得意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李琳狠狠瞪了她一眼,瞪到她連頭部抬不起來。「易家文又不是瞎子,他只是不想再娶到一個會外遇的老婆,而你居然有臉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這個圈子就那麼點大,你就不怕我到處宣傳你的惡行惡態?」
「這些有錢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花天酒地,我不過是出軌一次,幹嘛把我說得十惡不赦?」高珍珍儼然一副女性主義的悍衛姿態。
「管他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對感情不忠實,傷害到自己的伴侶,那就是不對!」李琳咆哮出聲,雙眼瞪大如銅鈴,氣到整個人都在顫抖。
易家文望著李琳的目光轉為深邃,胸腔中那把已經被她扯松的心鎖,「咚」地一聲在瞬間瓦解成片。
「那麼這樣好了,我幫你宣傳一下你現在手邊一個月只有兩萬塊的花費,如何?」李琳冷笑著對高珍珍說道。
她太清楚那個勢利的圈子,會如何對待這種假名媛。
「你敢……」高珍珍臉色慘白地看著李琳,然後可憐兮兮地喚了聲:「家文……」
「我就敢!而且偏偏要做!」李琳杏睜一瞪,怒焰更熾。這女人居然還敢向易家文撒嬌。
「李琳,算了。」易家文攬過李琳的肩,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們走吧,爸爸還在等我們吃飯。」
「好一個寬宏大量的前夫啊!」李琳氣到沒注意他對她爸爸的稱呼已經改變了。
「給前妻錢、幫前妻說話,你們為什麼不乾脆復合算了?」
李琳忿忿地拉下他的右手,毫不猶豫地在手臂上抓出五條血痕。
她抓得很用力、抓得很殘忍——她故意的!
她不馴地看著他,那杏瞳又野又痛地讓他移不開視線。
「如果你覺得這樣子會讓你消氣的話,你可以對左手也比照辦理。」易家文鎖住她的眼眸,沉靜地說道。
「你這個雙重標準的王八蛋!」李琳的手指不客氣地又抓向他的左手,然後她自己卻紅了眼眶。「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用餐時間漸近,飯店裡的人潮開始增多。而他們兩女一男站在服飾店前談判的姿態又著實太醒目,已經引來了不少的指指點點。
「我回家再和你解釋,好嗎?」他用自己的背擋住那些對李琳窺伺的目光。
「我和別人有約,要先走了。」高珍珍神情緊張地說道。萬一小徐來的話,看到這一幕,那她就毀了。
李琳瞪她一眼,才張開口要罵人,他的手指卻已經早一步點住她的唇。
「別和她一般見識。」他說,專注地只看她一人,讓眼神道盡他沒有說出口的對她的在乎。
「很高興聽見你說人話了。」李琳冷哼一聲,臉色沒有軟化,卻收回原本想用高跟鞋把他的腳踩爛的念頭。
高珍珍瞪著他們兩人,然後她臭著一張臉,氣惱地踩著高跟鞋走向飯店的化妝室——
最好他們兩人待會就吵架吵到分手!
「快七點了,我們也該上去吃飯了。」易家文攬住她的肩,刻意忽略手臂上傳來的刺痛感。
「你該不會以為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吧?」李琳扭動身子,甩開他的擁抱。
她雙手擦腰,一臉的不爽快。
「我沒有拿你和高珍珍比較,現在是你在拿自己和她比較。」易家文捺著性子說道。
「說謊!你開的那三個條件明明都是高珍珍條款!你還敢說你沒有拿我和她比較。」她氣得就差沒跺腳了,他就不會哄哄她嗎?
「你在接受我的條件之前,不是已經知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那種人了嗎?是你自己硬要闖進我的世界裡的。」他凜著聲說道,硬是忍住了怒氣。
他不想吵架!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你那麼縱容高珍珍!」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吵出個水落石出。在她的愛情世界裡,她是唯一的女王。
「我給她一個月兩萬的贍養費,只持續到她找到另一個對像為止。會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她某些奢華習性是我慣出來的。」他與高珍珍之間,早已沒有男女情愛的成份。不過,就是一種責任。「我習慣選擇有品質的東西,因為好的東西實用,我的皮夾一個兩萬多,可是我用了三年,也打算繼續使用下去。可高珍珍沒弄清楚這點,她又要東西好,又要跟著流行走,所以才變成現在這種樣子。」易家文嚴肅地看著她,沉聲問道:「懂嗎?」
「不懂!」嫉妒燒紅了她的眼,她像頭憤怒的母獅子朝著他咆哮。
他居然承認高珍珍的驕縱是他慣出來的!
「有什麼地方不懂?」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氣成這樣。即便分手了,他們也曾經是夫妻。丈夫本就該照顧妻子……
「我就不懂,為什麼我那麼對你,你這樣對我!而她那樣對你,你卻這樣對她!」她怒睜著眼,掐著十指,掐到自己痛得要命。
「你根本沒必要嫉妒她。失去她,我最多就是懊惱自己沒把這段感情處理好。但是,現在如果失去你……」易家文勾起她的下顎,那眼像燒灼的火,是要燃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我會……瘋掉。」
「我相信你。」李琳低呼了一聲,伸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
易家文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背。
「可是……」李琳仰望著他的艷麗臉龐,儘是矛盾的荏弱與不安。「我就是無法讓心底的惡魔不去計較你和她的過去。我討厭她還和你有任何關係!」
「我沒想到你真的是個醋罈子。」
他看著她緊蹙的眉頭,忍不住低笑出聲,輕掐了下她的鼻尖。
「你說得簡單,我怎麼可能不嫉妒!感情的世界本來就自私地容不下第三者。」
她搖頭,不高興地看著他臉上的雲淡風輕。
他應該要更重視她的情緒啊!
「高珍珍現在的地位不能稱為第三者,她只是一個過去的陰影。」易家文用手指刮刮她的臉,一臉把她當成孩子在無理取鬧的神情。
「我們之間連陰影都不可以有。」她捧住他的臉,要他專心看她。「如果不是因為感情的世界容不下任何陰影,你為什麼還會對高珍珍的出軌耿耿於懷呢?」
「因為那是一種失敗、一種背叛、一種憤怒,但不是陰影。和她結婚之後,我們之間早已沒有了愛情——甚至,我懷疑那段愛情是不是真的存在過。」他苦笑著,側頭親了下她的手心。
「我的疑神疑鬼很奇怪嗎?」她以為那是人性,只要太喜歡一個人,就容易惴惴不安的。
「那代表了你對我不夠有信心。」他在她的髮梢覆下一吻,攬著她的肩膀就要往前走。
「那麼你對我有信心嗎?」她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前進。
「有絕對的信心。」他相當肯定地說道。
「即使你知道我和羅仕傑以前交往過,也一樣對我有信心?」她脫口說道。
易家文瞪著她的臉,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李琳咬住唇,心情開始忐忑。她是不是不該說出這件事呢?
可她不甘心他就這麼認定她是幼稚地在吃醋。她只是要他將心比心!
「你說你和仕傑曾經交往過?」他的音量突然變大,頸問的肌肉也變得僵緊無比。
「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曾經和羅仕傑交往過一個月。」她坦白地道,澄亮眼眸毫不閃躲地迎視著他。
易家文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握成死緊。
她伸手想撫摸他的手臂,他卻直覺地閃避了她的碰觸。
氣氛在瞬間變得僵硬。
她沒說話,他也沒主動開口,面面相覷之下,李琳抱住自己的雙臂,覺得飯店的空調突然冷得讓人無法忍受。
「現在你知道你的愛情世界裡不是不會有任何芥蒂,你只是鴕鳥或者是自大地認為我的過去裡,沒有任何能夠讓你產生危機的戀愛。」她乾笑著,無力地倚著牆壁看著他。
「你和仕傑……為什麼分手?」他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