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寶莉癟著嘴,揪著衣服,嘴裡囁囁嚅嚅,很是委屈。
「又不是故意出去給車撞,而且故事一定還會有浪漫的後續,當然不只這樣……」
「我只覺得我的車子會被刮花。」
「關立威!」她突然握拳跳腳。原本這橋段她還蠻喜歡的,可他就是喜歡拿冷水去澆,大大破壞她的夢想。
「怎樣?」
「你的車有比女人的夢想來得重要嗎?」
「車子四輪傳動,夢想一戳就破。」他揚起劍眉淡道。
「你……你……」她氣得指著那張俊臉,卻你了老半天罵不出來。
「你要勇於面對現實。」
「我今晚不要跟你說話了!」
「只有今晚?」
莫寶莉心下一怔,他傲然的語氣像是早已算準,她只捨得今晚不跟他說話,完全將她看得透徹,好不甘心──
「明天、後天,大後天,我都不會理你了!」她不知道為什麼,他越冷靜,就越讓她手足無措。
「我以為你會說一個禮拜。」
她顏面為之僵硬。她在他心裡,難道就是這麼依賴他?就這麼不能沒有他?連想什麼、做什麼,全都被他看透透……
那麼自己呢?他想什麼,做什麼,她都一無所知,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有多重視自己、到底愛不愛自己……
她怎麼這麼失敗?怎麼這麼不爭氣?
不,她一定要讓這驕傲過頭的男人知道,她沒有他,日子照樣過得下去!
「我永遠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可他依舊冷靜,看著莫名其妙火冒三丈的小女人,「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
「不是不要跟我說話了?」
「對!」
「那你還在說?」
兩人沉默相望一會。
小女人氣翻了天,指著悠哉轉身走往大門出去的男人,大聲喊叫:
「關立威!我恨死你了!」
他頭也沒回,一派傲然地往皇林巷道走著,然後進入其中一間別墅。
裡面的幾位男士,個個手持文件,乍看之下像是在商討公事上的事宜。
「老大,你的莫小姐在吵什麼?這邊都聽得到。」
「等等她自己就會後悔,自動氣消。」關立威依舊平靜,伸手奪走部屬的文件,低頭端詳,「這個提議應該稍微修改一下。」
兩個小時後,趴在窗口的幹部發出驚語:
「老大,你的莫小姐跑出來了。」
關立威沒動靜,仍是繼續商討公事,好像算準這小女人根本逃不出他手掌心似地平靜。
「老大,你的莫小姐開始發動她的小ㄅㄨㄅㄨ!」
還是沒反應。
另一個幹部好好奇地趴在別的窗口瞧去,這次發出更驚訝的語氣:
「老大,你的莫小姐進去提著大包包出來了!」
他打開筆蓋,快速在幾份文件上簽名,批准其案件。
這回,全體驚聲尖叫:
「老大!你的莫小姐載著行李騎車走了!」
驀地,鋼筆掉下來,俊臉猛然抬起,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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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內,皇林山莊,全體出動。
第一部隊去找莫寶莉,第二部隊去找尋莫寶莉的親朋好友,但都無功而返。
目前,只剩關家菁英部隊殺進莫家,幾乎要把房子給掀了,也要找出有關莫小姐下落的蛛絲馬跡。
「哇靠,是鑽戒耶!」幹部亢奮地大叫。
「你從哪裡找到的?」其他人紛紛闖進屬於兩人的甜蜜白色臥房。
「在老大的公事包裡找到的。」
「你豬啊!沒事翻老大的東西幹啥?」一人直接用力拍他頭殼。
「有關莫小姐的蹤跡,是不會出現在老大的物品裡面的。」
「等一下,這該不會就是老大的求婚鑽──」
這時樓下傳來興奮呼叫:
「終於找到了!」
大批人馬瞬間由四面八方火速趕至,團團圍住站在家用電話前的幹部。
「在哪裡?」
「請看。」立功幹部手持名片,再指指電話上顯示的撥打記錄。
「我們找日記本、記事本,翻這麼久,居然忘了查家用電話的撥打記錄。這張名片上的電話號碼,跟莫小姐離開前十分鐘打的號碼是一樣的,跟蹤所有親朋好友都沒有她的消息,這就表示,老大的莫小姐,是去找名片上的人。」
「那還等什麼?趕快打電話跟老大報備!」
一旁站在不遠處的幹部,立刻在第一時間撥打電話。
電話一通,穿藍色西裝的部屬,急切說道:「喂?我們有莫小姐的消息了,我們找到一張上面有好多噁心小花花的名片……」然後轉頭問:「老大問公司行號?」
「春春攝影室。這跟發春不知道有沒有連帶關係?」
「喂?老大,是春春攝影室。」接著又轉頭:「他問負責人是誰?」
眾人實在受不了這樣傳來傳去的方式,乾脆一起大聲說:
「曾──海──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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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坐在搖椅上、打扮輕鬆的女人斜睨一旁難過得要命的女子,懶懶說道:
「我就說嘛,大多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女人掏心掏肺,他們卻狼心狗肺,哈!其實我也早料到關立威根本不會在乎女人,也早料到關立威遲早選擇做他的黃金單身漢,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燦爛的花花世界,那是很痛苦的事。」
講到一半,覺得口渴,喝了一口水,再拿起剛從樓下買來猶未觀賞的週刊放到腿上,把腳翹在客桌上,繼續說:
「你說關立威從沒說過愛你、你也無法看出他對你的感情有多深、你懷疑是你遲鈍,導致連他是否有用間接的表達方式,你都感應不到──我現在就可以直接幫你做結語:這就是男人,沒人性的才叫作男人。」
說完,她看著老是哭不停的女人,不禁翻白眼。
「莫寶莉,你不要再哭了啦!我保證他找不到這裡的,你可以安心暫住在這裡,反正我跟我男朋友前天分手了!」難怪目前十分痛恨男人。
「哇……嗚嗚……」莫寶莉聽了哭得更厲害。
天知道,她就是擔心他會找不到這裡,才難過的死去活來。
昨晚跑出來之後,她就後悔了。跟他賭什麼氣嘛,反正她也常常不爭氣,習慣就好了嘛!現在可好了,要拿什麼臉回去皇林?
好不容易能跟他在一起,他不浪漫就不浪漫嘛,有什麼關係?又不會少她一塊肉!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怎辦,她回不去了,也無人能帶她回去,現在除了她自己,皇林裡也沒人認識曾海蓉。
最主要的是,立威他連於晶晶都沒啥印象,更不可能知道曾海蓉是誰,也甭提會找到她的住所……
「果然!我就知道於晶晶會拿照片幹下這種事,一定跟她那個週刊負責人好友商量好的!」坐在搖椅上的曾海蓉,盯著週刊憤慨說道。
「寶莉,你快過來看,但不能生氣喔!」
莫寶莉抓了一張衛生紙,擤擤紅通通的鼻子,「是什麼?」
「妳看。」曾海蓉勁指著照片旁的斗大標語。
莫寶莉一瞧那張照片,心頭猛然一震,為之呆住。
「十年前明明是你們兩個在游泳池畔忘我擁吻,女人會勾著男人的脖子很正常啊,這豬頭記者竟然寫成是你強吻關立威,拚命纏著他的脖子不放……」
曾海蓉一旁比她還憤怒地說些什麼,她也聽不清楚,她整個心思,全被這酷似夢裡幸福情景的照片給震愕住。
不是夢,她一直以為是畢生最唯美的夢,原來是真實的,它在十年前她醉倒在泳池畔那時,真的發生過!
立威吻了她,很深很深地吻了她,而夢裡出現的那幾句,願意讓她永遠靠在他胸懷的承諾,也是真的!
這下一切都恍然大悟了!於晶晶憎恨她是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唯有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的自己,一直以為那是一場夢。
老天!事隔十年,他的心意有沒有改變過,沒人知道,但有一點可以很肯定──
她早在十年前就得到過他的情意,只是她不知情;十年後她再度和他連結在一起,她卻沒有好好珍惜……昨晚還賭氣跑出來。
現在就算他一輩子都不願意找她,也都不是他的錯了──
曾海蓉抬頭,一臉困惑不解,「你怎麼一點都不生氣?這死記者把你寫成糾纏關少十年不休的女妖精,你居然一點都不氣?」
淚水干了的秀顏,這時儘是感激,「海蓉,謝謝你這麼幫我,能認識你這朋友,我真的好高興,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我也很高興能交到你這朋友。」曾海蓉向前給她一個大擁抱。
「那個……我想回去了,不過,我改天一定會來找你去吃飯。」
「你不要這麼笨!一定要等人來接你回去。」
「可是,又沒人知道你住的地方啊!」
霎時,兩人進入無言以對的發呆狀態。而外頭的美妙旋律,也同時傳入兩人耳裡,教她們忍不住好奇打開窗戶,一同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