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乖娃娃不哭、不哭。告訴雷大哥,為什麼不願嫁?」看見左玦兒哭泣,最為心疼的始作俑者立刻盡心盡力地安慰,安慰之餘還不忘打探佳人拒婚的原因。
一向乖巧、只在哭泣時特別執拗的小丫頭也很給面子地停止哭泣,但仍帶抽噎地問:「你……你愛我嗎?」
這是什麼問題?
眾人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略顯為難的雷君毅,十分好奇他會如何回答。
「呃……娃娃,這跟妳嫁不嫁我有關係嗎?」連他自己都不懂愛是什麼了,要他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
怎麼會沒有關係?左玦兒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滿臉希冀地看著他。
「我當然愛妳!」這還用問嗎?不「愛」她就娶不到她,他會說不愛才有鬼!
「不,你騙人!我不要嫁你啦!」一向單純得不懂人情世故的左玦兒,這會卻非常精明,看出了雷君毅的心虛。
「他奶奶的,要妳嫁妳就嫁,哪來那麼多廢話!」左光堂重拾威嚴,怒斥不識時務的小女兒。
不是他不顧女兒的意願,實在是雷君毅的條件太好了,俗話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而且看一向眼高於頂的雷君毅對無理取鬧的女兒軟言相向,他這個大老粗都知道女兒嫁過去肯定會幸福。
再說雷君毅若對玦兒無意的話,就算弄大了她的肚子也不會負責。現在女兒小小年紀懂得什麼,將來她一定會感激他這個做父親的。
「嗚哇──」左玦兒也不負眾望地大哭起來,聲勢與先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唉、唉,玦兒別哭呀!爹又不是罵妳,妳哭個什麼勁?」左光堂不願當個害女兒哭泣的惡人,在一旁囁嚅的道。
「乖娃娃,別哭、別哭。」雷君毅把哭泣的人兒擁在懷裡,輕拍著她的背道:「那為什麼我不愛妳,妳就不嫁?」
「娘說……她說若我要嫁人,一定要嫁一個愛我的人,否則……否則就不嫁!」其實對於嫁人左玦兒是沒什麼具體的概念,但娘親的遺言她絕對會誓死遵守,否則依她乖巧的個性,怎麼會屢出反對之言呢?
「若找不到愛妳的人,妳就一輩子不嫁嗎?」雷君毅很好奇他的娃娃難道不怕老了沒有人嗎?
「找不到真心愛我的人,寧願出家也不能出嫁!」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場所有的人不禁為之動容;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又有幾個女子能有這等魄力呢?
而最感震驚的則屬雷君毅了,可悲啊!
眼看他的目的就要達到了,卻萬萬沒想到,他實現夢想的最大障礙居然是他那已升天的丈母娘。
勾魂的丹鳳眼射出幾許冷光,若讓一個死人擋了他的路,那他還不如把包袱收一收,出家當和尚算了。
「咳,雷賢侄不是說愛妳了嗎?」既然是亡妻遺言,左光堂也不太敢違逆,但老實說,他真想不通女人家為什麼滿口都是情啊、愛的。
「他又不是真心的!」左玦兒頗為委屈地咕噥,悄悄瞟了那張美艷絕倫的臉蛋一眼,小嘴不高興地嘟了起來。
「妳說我不是真心的,請問妳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的呢?」也許他並不愛她,但他絕對是真心的──真心的想得到她!
「這人家怎麼知道?」這句讓人吐血的話說得嬌嬌俏俏,尤其是她的眼角還掛著眼淚,讓雷君毅在吐血之前就已經看呆了。
「既然玦兒也不懂得誰愛……呃,誰對她是真心,就算今天我們左家與雷家結不成親家,但她終歸是到了適婚年齡,若不在百日之內嫁出去,再等三年就成了老姑娘。為今之計,我看……來個比武招親吧!讓賢侄以普通人的身份參加,一來可證明賢侄是不是對玦兒真心,二來我們左家不管怎麼說也是以武起家,玦兒雖不諳武學,給她挑個武藝高強的夫婿保護她也不錯,你們看如何呢?」左光堂自以為想了個萬全之策,頗為得意的捋鬚四望。
這老傢伙真上道!誰不知他雷二少別的不說,武功可說是頂尖的,放眼江湖,除了一些上了年紀的武林名宿之外,在年輕一輩中要想挑出條件比他好的還真是沒有。
雷君毅正要開口表示同意時,偏偏一個殺風景的聲音又插了進來──
「我不要!」左玦兒看書上說比武招親時新娘子都要坐在外面供人參觀,一想到要她穿著大紅衣裳坐在外面讓人評頭論足,她就覺得心驚膽戰。
這幾年來她的膽子雖經磨練大了不少,但恐怕仍無法讓她自在地面對那麼多帶著異樣眼光的陌生人。
「妳、不、要?」雷君毅陰惻惻地瞥向他美麗夢想的第二號阻礙者,原本輕柔而陰森的語氣突然轉變為暴喝,「容不得妳要或不要!妳不想比武招親,那我們明天就拜堂!」
一句話就把左玦兒嚇得淚眼汪汪卻又不敢大聲哭出來,看得雷君毅極為心疼,卻依然不改凶狠的臉色。
根據這幾年來的暗中觀察,對這娃娃的個性他也摸清了七、八分,其中一點就是有些小固執,雖不懦弱卻稍顯膽小。
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凶他的娃娃,實在是他的完美計策已經出了軌,他可不想最後是敗在他的目標物身上。而且,他絕對不會讓她溜出他的掌心!
在雷君毅威逼恐嚇之下,左玦兒不得不含淚點頭。
於是,一場比武招親大會就在左家與雷家的通力合作之下,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地辦起來了。
第三章
觀看台上,左玦兒一身輕綢紅衣,不滿的撇著特別抹紅著朱的小巧艷唇,一雙羊脂白玉般的柔荑死命地絞扭著與衣裳同色的絲巾,一對略微紅腫的杏眼泛著幾許淚光,恨不得從雙眸發出數支利箭射向那個陷她於水深火熱中的混帳傢伙!
彷彿心有靈犀似的,對面擂台上原本背對著她與她大哥交談的男人驀地轉身,似笑非笑地衝著她拋了個媚眼。
那雙邪魅的丹鳳眼更是挑逗地眨了幾下,沒對她起作用,倒是把她身旁的姊姊迷得七葷八素,忘了今夕是何夕。
「玦兒,人家雷表哥在跟妳打招呼,妳不回禮就算了,怎麼擺個臉色給人家看?今天是妳的大好日子,怎麼整天哭喪著臉呢?」左二姊不高興心上人的翩翩風采只博得妹妹的白眼,跳出來為雷君毅抱不平。
自數年前第一次見到雷君毅的那一刻起,左二姊就為君癡迷,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雷君毅為人雖風流,卻秉持不動良家婦女的原則,以免女禍上身。
她雖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倒也懂得強摘的瓜不甜的道理,還不如搞好兩家的親戚關係,保持往來,所以她硬把這份眷戀壓入心底。
如今雷君毅與她的小妹牽扯上了,雖不至於嫉妒成恨,心生悵然也是在所難免。再見心上人的千般疼寵和小妹的不情不願,不禁暗自不滿;哼!人家求都求不到呢,還擺什麼架子!
她想哭都哭不出了,還笑?
左玦兒一雙美眸更顯哀怨了,穿得像元宵夜的大紅燈籠似的,臉上的妝鐵定不遜於某種動物的臀部──看是沒看過,她是從書上看來的。
髮髻上沉重的黃金飾品把她壓得幾乎抬不起頭來,脖子也快斷了!在場的上千人紛紛對她行注目褸,教養差點的則是對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嗚……好丟臉哦!她不要比武招親啦!與其這樣,她還不如直接出家當尼姑!
而且,她為什麼非要給那傢伙好臉色看不可?左玦兒的紅艷小嘴噘了起來,以示不屑。
這場比武招親的規則是──只要是弱冠之年以上、而立之年以下,家中無妻無妾者皆可參加,但上擂台者必須連打三十場不輸才可進入決賽,生死擂主不予以負責。
其它幾個條件也就算了,唯有連打三十場這一點,當別人是無敵金剛嗎?也因此,在擂台賽進行了一天又兩個時辰後,仍無一個參賽者有資格參加決賽。但這可不表示沒有最後的優勝者──雷君毅這小人就是!
原因是他是「特別」的,所以可以不用打直接進入決賽。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別以為她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作梗,前些天他們以為她睡著了,就肆無忌憚地在她閨房的小廳裡密謀這等醜事,卻不知讓她聽了個八、九分。
表面上是大哥提出應給雷君毅優待,實際上卻是雷君毅要求大哥這麼說的。這下如了他的意,看他四平八穩地坐在擂台上,比主人更像主人,他一心只知道欺負她,叫她怎麼笑得出來!
雷君毅不是不知道她那張小臉揪得像一個肉包子的原因,只是事情都進行到這地步了,實在是騎虎難下,而且,娃娃的人也是他志在必得的!
可是……她不怕臉上的粉塊掉下來嗎?
不過掉下來也好,濃妝艷抹實在是不適合她,掩蓋了她清靈出塵的絕佳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