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腳杯碎裂的聲音就像她的心,一塊塊撕裂開來,什麼也挽回不了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心坎一陣陣抽疼,好疼好疼……
她感覺到靈魂彷彿要抽離她的軀體,她好痛苦。
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安瀚浵痛心地問。
她以為他的厭倦,是她可以承受的,但是一旦發生,她發現自己的心竟脆弱地不堪一擊……她以為自己是堅強的。
工於心計的娜塔莉又道:「你看清楚了吧?那人根本不會愛你,他只是玩玩而已,只是戲弄你這野丫頭,別把自己的身價抬得太高。怎樣?摔落谷底的滋味如何?」她用話諷刺安瀚浵,看著她的臉色慘白。
她閉上眼,握緊了拳,不讓那早已氾濫的淚水滑落臉頰。
「你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個累贅,男人總是愛尋找刺激,他可以對你柔情,也可以來我這兒激情,你說,誰不是這樣?」她的話,打擊著她脆弱的心。
「你胡說!」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不會騙她的!這是個意外,只是個意外……
他說過,他要她相信他,她可以做到,只要文霨然給她個好理由,就算是為了圓謊也好,她只相信他,就算是謊言她都無怨無悔。
「這只是假象……」瞬間,她的藍天被黑雲掩蓋。
「這只能安慰你自己,小丫頭,回去秤秤自己幾兩重吧!」她帶著狂笑說道。
「你騙人!騙人!你到底利用什麼威脅他?」她仍試著找尋答案,安慰自己枯萎凋零的心,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會手足無措。
「威脅?」她冷笑,雙手環胸冷睨著她。「我這叫各取所需。別想得如此骯髒,大人的世界你可真是一知半解啊!一個男人隱瞞了你這麼久,你還不知道嗎?」娜塔莉無情的話又衝出口。
「那你說他騙了我什麼?」她反問,眼淚就要落下了。
她咄咄逼人地說:「我可不清楚你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但是你又瞭解他多深,知道他用來掩人耳目的假象嗎?小女孩,你可知道他隱藏在外表下的身份?」她決定給安瀚浵致命一擊,她要她生不如死。
她的背感到一股冷意。「身份……」她搖搖頭。
「我就好心告訴你,他外表是影響國際的電子業界小開,但事實上,他背地裡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殺手,是個特務,他殺人!」她慢條斯理地說。
「殺手?怎麼會……」她咬唇搖頭,卻猛然想起從酒吧到演奏會的事,每一件都不是意外,而他也不是同性戀,只是到酒吧執行任務,卻莫名其妙地撞見她,然後救了她一命。
「知道了嗎?從頭到尾他都是騙你的,他從不交付真心。」她又補上一句。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她失了神,喃喃自語道。
她對他的信心開始瓦解,然後看著他的笑容在心中慢慢崩裂。
如果他給她一個解釋,她會相信他的,而且會一直相信。
但是,看著文霨然站在遠方面對那些女人們的含笑俊臉,她對他的信心早已不見蹤跡。這笑容他也對她笑過啊!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將她給他的一切踩在腳下狠狠地踐踏?
她要的不是這樣,她只要細水長流,不要太多的曲折,但為何天總不如她的意,執意要她受到感情的創傷?
他給她的,也是可以給任何人,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欺騙自己,對雙方是沒任何好處的,她寧願放手啊!
她看到他輕佻地吻了那些千金大小姐的臉頰,還帶著淺笑。
驀地,她的翦水雙眸蒙上一層水氣。
「他還告訴我,說那黃毛丫頭總是一副清高模樣,看了就令他作嘔!」
「夠了,我什麼都懂了!」現在什麼都不必再說了……
娜塔莉眼看她的目的就快達成了,為了避免文霨然看到她倆對話,她又撂下狠話要她快滾。「識相的就快走,不用我送客吧?」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走到玄關開了門,淚眼婆娑地看著門外的滂沱大雨。
她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渾渾噩噩地漫步在大雨中——任由落下的無情雨水直直打中她脆弱的身心,然後她的心慢慢地崩裂,清楚地聽到雨水劃割了她的心,就像玻璃掉落地面一樣碎了一地。
她只是任淚水滑落眼睫、臉頰,然後和雨水交織,她已分不清臉上是淚是雨。
墜落的淚就像逝去的愛,她明白失去了他,她就一無所有了。
第一次,她問天,為何她會依賴他這麼深?
她木然地封閉心扉,這一切的波折告訴她,在別人傷害她之前得先逃走。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無法挽回的,就算她力挽狂瀾,他也只是過眼雲煙。
只是過眼雲煙……
無路可退,也退無可退,她早已插翅難飛,注定會傷心的。
她真的不知道愛是什麼時候悄悄溜走的,她只知道她不能回頭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的,這早已脫離了夢幻。
他不愛她!她只是他填補空虛的替代品;他不愛她,他只是寂寞啊!
那她何必自欺欺人?
她悲痛地哭出聲,心,好痛、好痛。
然而她的痛,他能懂幾分?
這一刻,她是真的恨他。
第九章
文霨然偷偷地跑回來,潛入安府,只為看看安瀚浵,一解相思之苦。
為何她連熟睡的時候,都要緊蹙著眉?他伸手撫平了她的柳眉。
「浵浵。」他輕喚,大掌游移在她細緻無瑕的臉龐上。
這陣子她看起來消瘦不少,平常鮮活的臉在他看來,卻多了一份濃濃哀愁。為什麼?他微微皺眉。
「浵?」他看她眼睫動了幾下,又陷入沉睡。
眼前的人兒不為所動,他輕歎一聲,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就要離開。
霍然,捧住她悄臉的雙手卻沾有晶瑩的淚珠,那是她的淚!
是的,她的眼淚慢慢地從眼角滑下,掉落他手中,像滾燙的熱油灼燒著他。
她為何落淚?文霨然愣在原地,看著手掌中的淚珠。
他知道,她是醒著的。
「怎麼回事?告訴我。」他依舊溫柔地詢問。
她不語,只是靜靜聆聽著他的聲音。
文霨然感到不對勁,他撤回手,端坐在床沿看著閉眼啜泣的她。
「走,你走……」她側過身,只是任淚水流個不停。
他敏銳地察覺到不安的詭譎氣氛。「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哭得像個淚娃娃,還叫他走?怎麼回事?「浵?」
「你大可不必叫得那麼好聽!」她大聲吼道,握緊了拳頭。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態度?文霨然一向自豪的好脾氣全都不見了。「你再說一遍!」這段期間,她究竟受了什麼刺激、傷害?為何一見到他就要他走?
「我說,你滾!滾得愈遠意好。」她忍住淚水,只是任心一片片被撕裂。
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她不想見到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模樣,她的心早就死了、碎了、麻木了;總之,她決心將這一切斷得一乾二淨,然後兩人形同陌路。
誰說鐵了的心能挽回、碎了的心能拼湊?她不相信!她只曉得自己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他自由飛翔;而現在,是她該離開他的時候了。
她的胡言亂語拉扯著他的心,但他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滾開,你快走!」她氣得又出聲趕人,不想看到他的虛偽。「我對你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人,不如放了彼此,讓大家都自由!」
「自由?」風度和耐心終於被氣跑了。「怎麼了?為何對我發這麼大的脾氣?為什麼要說出放了彼此這種話?難道你不知道!」
「夠了!」一想到娜塔莉對她說的種種,她的心就抽痛不已。「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係。」她不要他騙她,她只要他喜歡她就好了,但是為什麼如此簡單的事,非得要搞得這麼複雜?
她真的不懂他的心,他的心彷彿五里霧一樣讓人摸不透,原本以為眼前種種的難題他倆都會攜手迎刃而解,可是她連他最基本的身份都弄不明白,她還能對他們兩人的未來期待什麼?
「不想和我扯上任何關係?」他俊臉一僵。她衝口而出的話狠狠地傷害他、鞭笞他,也讓他強力偽裝的冷靜在那一瞬間完全崩塌。
「對,所以,滾開!」不要再傷害我!她偷偷地在心中哭喊。
「不可能!」他憑著一股狠勁,硬是要拉開她掩住臉的手,他要看清楚她眼中可有真情。短短幾天,她不可能會變這樣!
「你傷透了我,離我遠一點,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像瘋了一般掙扎。
他沒看見她翦水雙瞳中一閃而逝的複雜情感,只看到那載滿恨意的眼。
「為什麼?」他痛苦地閉上眼。
是啊!為什麼?就因為他欺騙了她?
「你沒有資格問!」掙脫了他的鉗制,瑟縮在床的一角,她獨自飲泣。
「我們兩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是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