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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棠芯

  楊佳凝試圖平靜自己翻騰的思緒,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但雙眼依舊凝視著那本雜誌。

  「你沒事吧?」安萍擔心的問出了口。

  「我……沒事,我沒事。」楊佳凝摀住胸口,用顫抖的聲音說。

  見到她這麼驚慌失措、傷心難過,安萍對朋友的關心立刻轉換成忿忿不平。

  「我早說過那個宗旭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想相信你的話,認為他這些年來改變了許多,而且每次看他對你那體貼入微的樣子,我真的以為你嫁給他會是幸福的,可是我看他還是和過去一樣,真是個雙面人。」

  「安萍!」楊佳凝厲聲打斷好友的話,深呼吸後她恢復些許平靜。「請你不要這樣說他好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想聽見你們任何一個用言語攻擊另外一個。」

  「你還幫著他……」

  「我不是幫他。我只是相信他。」她微微提高嗓音。合上雜誌,她用最堅定的語氣說。

  安萍無言的望著她許久,最後她只是輕柔的歎息。「好吧,愛他的人是你。只要你沒有意見,我們這些外人當然更不能插手你們之間的事。」

  楊佳凝眼裡湧現出苦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謝謝你。」

  我只是相信他。她真的如自己所表現的那麼信任他嗎?她希望自己是的,誰不曉得這些雜誌最愛捕風捉影了呢?

  難道她就因為這些雜誌,這樣的一張曖昧不清的照片就定了他的罪嗎?不,她不能這樣!她要完全的信任他。

  「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就好。如果你覺得他值得你愛,那麼他就值得。」安萍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宗旭的反感,但她也知道楊佳凝有自己的主張。

  楊佳凝感動的握住好友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安萍靠回椅背,忽然說:「你知道雜誌上那個女的是誰嗎?」

  楊佳凝的表情裡閃過一絲蒼白。「早川櫻。」

  「沒錯!就是那個中日混血兒,我們的同班同學。」安萍回憶起過去。

  「我記得她父親在那個時候贊助了棒球隊,還讓他們有機會去日本進修。」

  「她只讀了兩年,然後就回日本去了——在宗旭走後。」她小聲的念出他的名字,腦海裡卻驀地閃出一個畫面,那個黃昏,她走下樓梯之後所看到的畫面!

  「世界還真是小呢!我想她可能是在東京和宗旭遇上了,兩人敘敘舊。」安萍意有所指,但卻懂得適可而止。

  楊佳凝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只是淡然微笑,並不予以回答。

  「你收到邀請函了嗎?」見她不願多談,安萍也無能為力。

  「你是說學校百年校慶的邀請函?」

  「是呀,你會去吧?」

  楊佳凝稍稍遲疑,然後用清晰的聲音說:「會的,我一定會去。」

  她曾經告訴過宗旭,她並不想去。可是不知為什麼,在安萍詢問她的那一刻,她有了強烈的衝動想要回到母校去看看,回到那個有著甜蜜及痛苦回憶的地方。那個她曾經發誓,永遠不再回去的地方!

  坐在宗旭的車裡,楊佳凝抿緊嘴唇,準備做最後一次努力。

  「旭,你就跟我一起去嘛,畢竟你也曾經是這裡的學生呀。」

  他有力的雙手握緊方向盤,看了眼不遠處那扇熟悉的校門。「下車吧,兩個小時後我再來接你。」

  「旭!就算是為了陪我,也不可以嗎?見見過去的同學……」他的固執讓她氣惱。

  「我不想見他們,—個也不想。」他的態度堅決。

  「你不能完全怪他們當時對你的態度,當時你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你那樣孤高,那樣的叛逆,誰還敢接近你呢?」她的態度也分外的堅決。

  「可是你就敢接近我!」他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我……我不一樣,我……我是太單純了,才會想要接近你。」楊佳凝低下頭去。

  「不,不是的。」他握起她的手,深邃的眼眸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在閃爍。

  「那是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有一顆最善良純潔的心,就算你知道我是個壞小子,還是會替我受傷的手貼OK繃,還是會擔心我的安危。你和他們不一樣。」

  「那麼為了我,你能不能陪我去見他們呢?我希望他們能夠像我一樣,看到那個真實的你;起碼希望你能和我的好朋友們也成為朋友,就是安萍、林薇她們,好不好啦!」她抬起眼,真誠懇切的說著。

  宗旭靜靜的看了她幾秒,然後點了點頭。「找個時間把你的好朋友們都約出來一起吃個飯,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她溫柔的歎氣。「你對他們有偏見,所以才會這麼說。」淡淡一笑,她很大方的說。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強迫你。」她轉身想要打開車門。

  他一伸手就將她摟進懷裡,用低沉而熱切的聲音說:「我有你就夠了,其他人對我都不重要。」

  楊佳凝緊靠在他的胸膛,一朵美麗的笑靨悄悄的掛在她嘴角。過去的那些陰影都在他這讓人心醉的話語裡消失無蹤。

  宗旭俯下頭去,正好吻上這朵笑靨。久久,他們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當她下車時,雙眸裡綻放出最奪目的幸福光彩,心情就如同漫步在雲端般的輕鬆愜意。

  這樣的好心情讓她的臉龐看起來格外動人,笑容明朗得會眩惑人的眼。她盡情的和多年不見的朋友說話,拜訪可敬的師長,尋訪過去的記憶。

  因此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著,當她離開幾個好朋友,從廁所走出的時候,卻發現早川櫻突然站到她眼前。

  「你好,楊佳凝。」她有著日本女孩般乖巧的面容,也有著上流社會專屬的優越感。

  「早川櫻?」她微微錯愕,一顆心突然從雲端飄落到地面,最近這個名字也時常縈繞在她的腦海。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輕撫微卷的長髮,用高傲的姿態詢問。

  不安的感覺在她心頭漸漸凝聚,楊佳凝有禮的回答:「當然可以。」

  「去那裡吧。」她拉著楊佳凝走向一處樓梯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楊佳凝忽然感到背脊一陣寒冷,因為早川櫻臉上那太過完美的笑容,還有這個熟悉的地方。

  「請你離開宗旭吧!」剛一站定,早川櫻臉上偽裝的笑容立刻消失,換上一副盛氣凌人的神態。

  楊佳凝先是微微一怔,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你說什麼?」早川櫻憑什麼干涉她和宗旭的交往呢?

  「不要裝做聽不懂我的話,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早川櫻不悅的皺皺眉。

  「你要我離開宗旭?」楊佳凝詢問的語調異常平靜,神態也很鎮定。

  「是呀。」早川櫻斜睨著她。

  「為什麼?」她冷靜的詰問。

  早川櫻高傲的揚起頭。「你該不會不知道我跟他的關係吧?何必裝瘋賣傻呢?你的目的我很清楚,無非是想坐上勝龍未來女主人的位置。可是宗旭不是傻瓜,他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對他最好。」

  楊佳凝的身體輕微的晃了一下,她深呼吸,穩定住激動的情緒,聲音沙啞的說著:「我的確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麼。宗旭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已經在準備結婚的各項事宜,他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哈!」她大笑一聲,柔媚的眼睛鄙夷的望著她。

  「他現在的愛人是我,不是你!」朝楊佳凝逼近一步,她的神情更加高傲。

  「如果我是你,就會選擇默默的離開,不要等到他拋棄你的時候,連自尊都不剩。」

  楊佳凝白皙的臉上血色全無,儘管她內心波濤洶湧,她的表情卻是淡然。「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告訴你,我既不相信你的話,也不會離開宗旭。」

  「你這個女人……八年前我可以讓你們分手,八年後的現在我也可以。」早川櫻的臉上忽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

  楊佳凝渾身打了個冷戰。「你說什麼?!什麼八年前?」

  她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八年前,在這裡的女生……是你。」

  忽然間,她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八年前宗旭站在這裡吻的女孩就是她嗎?

  早川櫻的表情帶著得意。「所以你明白了吧?不管他現在表現得如何愛你,到最後,勝利的人終究是我。」

  楊佳凝的臉色漸漸蒼白,她很想保持冷靜,可是雙手卻有些發抖。「過了八年,他愛的人還是我。」

  「是嗎?你就這麼有信心?」早川櫻的笑容裡帶著一抹讓楊佳凝心驚的惡意表情。

  「八年前,他也說他愛你,可是卻無法抗拒我的魅力。八年後的今天,他都向你求婚了,卻在私底下和我幽會,你還可以這樣大言不慚的說他愛你?快別說笑了吧!」

  「起碼他求婚的對象是我,不是你。」眼前一再浮現的卻是八年前的那黃昏後的畫面。

  為什麼她不能忘記呢?為什麼她要站在這裡聽早川櫻對她叫囂呢?她該回到宗旭身邊,應該把心裡的疑惑全問清楚,聽他做何解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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