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上帝在造物時,就不能夠成雙成對呢?如果能夠,那該有多好?
明知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只是仍有著那一絲絲的不甘心呀!
難道這一切就這麼注定了嗎?或者還有挽回的機會?
※ ※ ※
邾理見到士雷手中的白頭巾時,震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們真的找到苡荏了?」他緊緊地將白頭紗抱在胸前,心中的激盪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是的,現在苡荏公主正在我們宮中。」士雷看著邾理的表情暗叫不妙,他就知道英雄總是難過美人關,而這美人往往是紅顏禍水。
「那伊思為什麼不送她回來?」薑還是老的辣,沙夏似乎已感覺到其中的蹊蹺。
「因為……因為……」士雷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因為苡荏公主受傷了,並不適合長途跋涉,可是她又一心一意想見到邾理少主,所以--」
「她要不要緊?」邾理打斷他的話。一聽到暖欣受傷,他的心全揪成了一團,隱隱發痛。
「邾理少主請放心,伊恩少主正請阿登族的巫醫為她治療,相信很快就會痊癒的。」士雷為自己撤下這漫天大謊而捏了把冷汗。據他所知,哈撒族的第一勇士卡爾巴因為觸怒山神艾達而遭到懲罰,而他--萬一自己也觸怒了山神艾達,他又該怎麼辦?
「士雷,那我們馬上敢程。」邾理想見暖欣的心是何等的迫切。
「邾理少主……」士雷面有難色。「伊恩少主的意思是不想驚動阿沙拉卡山中的任何一族。你也知道,現在已有不少族群正瘋狂地尋找苡荏公主,因為他們都認為只要找到苡荏公主將會得到山神艾達的庇佑,所以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意外,伊恩少主希望邪理少主獨自前往。」
「好,就照伊恩的意思。」邾理想他沒想地一口答應。
「等等!」沙夏可就十分冷靜。「士雷,既然如你所說,阿沙拉卡山的任何一族都處心積慮想得到苡荏公主,那為什麼伊恩肯把苡荏還給我們?」
「因為伊恩少主想以此表示我阿登族對哈撒族的忠心服從。」士雷愈來愈佩服自己的反應了。
這一句話說得沙夏無話可說,只是他總覺得事情不似士雷說得這麼簡單,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邾理。
唉!就算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邾理的心早已飛到暖欣的身邊。
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才好。
※ ※ ※
陳姿伶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罪惡感和緊張使她的胃抽緊,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鎮定!千萬要鎮定。即使她不斷地深呼吸、不斷地告訴自已,但是她的心臟已跳得震天作響,連帶的手心、背脊都沁出了冷汗。
現在她是真的後悔了!她到底為了什麼而來?真的!她有種想逃的衝動。
可是當她起了身,卻發現伊暖欣已走下樓,向她走來。
「嘿!」伊暖欣甜甜的微笑,讓她更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她不該來的,可是她又輸得不甘心。
現在一見到伊暖欣,她才知道自己是真正徹底的輸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也許她的外表並不比伊暖欣差,但是在伊暖欣的身上,她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一股逼人的靈氣。尤其伊暖欣那純潔如仙子般的笑容,讓她更覺得慚愧。
她終於明白蘇長賢為什麼心裡、眼裹都只有伊暖欣。
在她打量伊暖欣的同時,伊暖欣也正打量著她。
「我是承諺的同學。」她故意只提伊承諺而不提蘇長賢。
「喔!」伊暖欣笑著點點頭,頓然有所明白。
也許是從小就沒有姊妹,也許陳姿伶看起來是這麼美麗、優雅,她忍不住喜歡上這個女孩,當然她更喜歡她是承諺的朋友--女朋友。
「妳找我二哥嗎?」
「不……是。」她回答得有點心虛。「我是到這附近散散心,順便過來看看妳。妳都好了嗎?」
伊暖欣被問倒了。她好了嗎?
也許身體上她已完全恢復了,可是她卻無法想起那一段被遺忘的記憶……
伊暖欣努力地思索著那段空白的記憶,突然,一陣噁心感湧上心頭,她連忙衝進洗手間,乾嘔了半天。
「妳不要緊吧?」陳姿伶關心地扶她坐了下來。
伊暖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強壓住那又襲擊而來的噁心感。
「長賢說這是正常的現象。」
女人總是敏感的,何況陳姿伶又是醫科的學生,知道這個現象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可能是正常的,莫非--
「妳?!」她把眼光鎖在伊暖欣的腹部。
「我懷孕了。」伊暖欣毫不隱瞞地告訴了她。
這句話登時讓陳姿伶如遭電擊般,全身抽痛。
原來這就是蘇長賢這麼急著想結婚的原因。她還能不認輸嗎?
「恭喜妳了。」她欲哭無淚。
伊暖欣愣愣地看著她,苦笑的搖搖頭。「孩子並不是長賢的。」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隱瞞陳姿伶。
陳姿伶傻住了。孩子不是蘇長賢的,那會是--
「妳應該知道我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伊暖欣垂下眼簾,心中悶悶而來的痛又開始了。「可是我卻完全忘記在那一段時間裡,我曾發生了什麼事。」
「妳完全不記得?」這太教陳姿伶訝異了。「那妳肚子裹的孩子……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沒關係,我也不知道這對我而言是不是幸福的。」她淡淡地說。
陳姿伶雙眉攏緊,耳邊驀然響起郎姥姥曾對蘇長賢說過的話
孩子,如果伊家的那個小姑娘回來了,你一定要讓她回去,千萬別強留她,否則她不會有未來。只有在前世,才有屬於她的幸福……
既然她的幸福在前世,那麼她和蘇長賢怎會有幸福?
「暖欣,妳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嗎?」陳姿伶握住她的手急急說道:「妳並不是失蹤,妳只是回到妳的前世。因為郎姥姥給了妳一面鏡子,而使妳回到了前世,妳不記得了嗎?」
陳姿伶的話如雷轟頂。
前世?郎姥姥?鏡子?
伊暖欣驀然甩掉陳姿伶的手,雙手抱住頭部,腦海中的知覺與記憶如潮浪般衝擊著她
阿沙拉卡山、哈撤族、坦伊、沙月、瑪蘭……邾理!
「暖欣!妳怎麼了?」陳姿伶被她的模樣給嚇壞了。
「鏡子!郎姥姥給我的鏡子呢?」伊暖欣的手冰得讓陳姿伶打了個寒顫。
「我不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是不是?
「我要去找那面鏡子。」說完,伊暖欣像發了瘋似地就要衝出去,任陳姿伶使多大的勁兒都拉不住她。
伊暖欣已經被突來的記憶給沖昏了頭,她什麼都看不見,完全無法思考,唯一想得到的只是那面鏡子,那面繫著她前世、今生的鏡子……
「吱」一聲,一輛出租車在她面前緊急煞住車。
「妳找死啊!」出租車司機探出頭破口大罵,但她仍沒停下腳步。
只聽得「砰!」的一聲,伊暖欣和轉角開來的一輛小貨車撞個正著,她像顆球,被彈得好高、好遠。
陳姿伶的尖叫聲卡在喉嚨中,眼前一黑,她的雙腿一軟,身子慢慢往下滑……
※ ※ ※
邾理一到阿登族宮中,馬上覺得有些不對勁。
「歡迎邾理少主的到臨。」伊恩的笑容藏刀。
「苡荏呢?」他開門見山。
伊恩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神情,雙手一擊,侍女馬上端出早已備好的酒。
「邾理少主,先喝一杯酒吧!」他把酒遞到邾理面前。
「我不是來喝酒的。」邾理的警覺性已然提高,但一心又掛念著伊暖欣的傷勢。「我要馬上見到苡荏。」
「苡荏?!那一個苡荏?!」伊恩裝蒜。
「巴夏族的苡荏公主,也就是我的妻子。」他就知道伊恩是只狡猾的狐狸。
伊恩狂笑。「誰告訴你苡荏公主在我阿登族?」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伊恩,你--」邾理十分震篤,不敢置信。
「我怎樣?」說完,伊恩吹了一聲口哨,一張大網馬上由四處降下,不偏不倚罩在邾理的身上。
「伊恩!」邾理憤怒得猶如一頭受困的獅子。
「省點力氣吧!我還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死,你是我稱霸阿沙拉卡山的一張王牌。」他轉向士雷吩咐道.:「士雷,別怠慢了我的客人,嗯?」
「是!少主。」士雷一臉無奈地看著邾理在網中作困獸之鬥,卻幫不上一點忙。
※ ※ ※
伊承諺像母雞護小雞般地擋在陳姿伶身前,如果不這樣,他怕蘇長賢會忍不住衝過來掐死她。
急診室外的紅燈一直亮著,而陳姿伶的顫抖也未曾停止過。她因受到過度的驚嚇,原本就不大的臉彷彿縮了水似的,其剩下一對充滿惶恐的眸子。
伊承諺將她的心手包握在自己掌中,不斷輕聲安慰著她說:「放輕鬆一點。」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在祈求每個人的諒解。
伊承諭歎了口長氣。看到陳姿伶已嚇成這副模樣,他怎麼忍心再苛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