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已迫不及待想看邾理失去心愛女人的模樣了。
「少主!」士雷知道這將又是一場戰役的開始。
女人!禍水!
※ ※ ※
伊暖欣騎在馬背上,身旁跟著巴夏族的大隊人馬。
微風輕吹,扯動她的衣袂,她用純白的大頭巾把自己娟秀的臉蛋包裹起來。一身純白的衣棠,像珍珠般潔淨光滑,她那罕有的純淨自然之美,一舉手一投足都教人目光流連、無法離去。
邾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令她羞怯的垂下眼,臉上飛過一抹紅暈,比天邊的晚霞還紅、還要美。
「苡荏,我們啟程吧!」巴夏族族長說著。現在每一個人都已經把她當成苡荏了。
「等一下。」邾理快步至馬前,伸手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不顧所有人驚訝的眼光,給了她深深一吻。
「吾愛!」他在她耳邊低語。「這三天將會是如何難熬?教我如何能忍受得了?」
「邾理!」她輕喚著他的名字。
如果你有了最鍾愛的人,請你永遠緊緊地擁她在懷裹……他已不記得是誰曾說過這麼一句話,但是他現在的心情正是如此。
他如何捨得讓她離開他身邊?而且不知為了什麼,他總怕這麼一鬆手,她就會從此離去,永遠失去了她。
上帝!這是多可怕的想法。他絕不會讓她離去。
「少主!」卡爾巴走了過來。「天色已不早了,還是讓公主早點起程吧!」
「告訴我,妳是愛我的、妳是我的、妳不會離開我。快說!」他霸道的抓住她的肩。
伊暖欣嬌羞地看了他一眼,蜻蜒點水似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雖然只是如此,但已足夠了。
這一吻代替了她的回答,也酥軟了邾理的心,甜蜜了他的靈魂。
他依依不捨地將她抱上馬背,看著她的離去。
三天!很快就會到了,是不是?千萬別出什麼差錯才好。
他一心只掛念著伊暖欣,卻沒發現一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卡爾巴此時已消失了蹤影;而跟在卡爾巴身後的,是阿登族的伊恩和士雷。
山區的路並不好走,尤其是漫天的風沙,對伊暖欣而言實在很不好受。
她騎在馬背上,全身既酸又疼,但卻不好意思說要休息。辛虧巴夏族族長夫人發現她的異樣,連忙叫停。
「很累是不是?」雖然這個女兒有點陌生,可是她一直很慈祥的對待她,想辦法拉近母女間的感情。
這一點讓伊暖欣深受感動。
「苡荏公主!苡荏公主!」卡爾巴的喊叫聲隨著達達的馬蹄傳來。
「卡爾巴!」八成是邾理不放心,派他來保護她的。
「苡荏公主,」卡爾巴躍下馬。「少主吩咐我帶一樣東西給妳。」
「什麼東西?」她實在不知道邾理有什麼東西要給她。
當卡爾巴把鏡子遞到她面前時,她整個人只覺得一陣暈眩。
是鏡子!郎嬤嬤給她的鏡子。伊暖欣不敢置信地看著卡爾巴手上的鏡子。
「你說這是少主要給我的?」她顫抖著聲音。
原來這面鏡子早就在邾理手中,但是他卻遲遲不肯還給她。而現在,他卻又把它還給她,這是為什麼?
難道他--
她伸出手將鏡子接了過來,只是輕輕地一碰觸,一股電流迅速竄遍她全身上下。就在一剎那間,風雲驟變,漫天風沙,驚呼聲和馬嘶聲劃過了天際……
※ ※ ※
陳姿伶站在蘇長賢家門口,一隻手在電鈴前上上下下,掙扎徘徊了很久。見了面要怎麼開口?告訴他,她是關心伊承諺而來,他可會相信?
他當然不會相信,因為如果她真是為了伊承諺而來,她該按的是伊家的門鈴而不是他家的門鈴。
想想,她還是決定算了。
正當她轉身準備離去時,蘇家的大門打開了,蘇長賢走了出來。
「陳姿伶?妳怎麼會在這裹?」他叫住她。
「喔!我跟我父親到台南來辦事,順便過來看看伊承諺。他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大家都很關心他。」她心裡狂跳著。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面對他,她整個人就全不對勁了。
「承諺應該熬得過去的。明天我會陪他們兄弟倆一塊兒回學校。」
他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了。」一見到他的笑,她整顆心更跳得沒有規律。
鎮定點!千萬鎮定點!
「陳姿伶,妳急著趕回去嗎?」
「嗯,是……不是。」上帝!她怎麼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蘇長賢凝視著她。
再傻再呆,他也看得出她的異常是為了什麼。其實他早就知道陳姿伶在偷偷的喜歡著自己,只是--他的心中除了伊暖欣,再也無法容得下另一個女孩子。為什麼上天總愛如此捉弄人?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伊暖欣的思念與日俱增。他知道,這輩子除了伊暖欣,他是不會再輕易愛上另一個女孩,所以--他只有對陳姿伶感到抱歉。
「有時間嗎?陪我到一個地方去,好不好?」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陳姿伶還會說「不」嗎?
不要說陪他到一個地方,就算陪他上刀山下油鍋,她都願意。
明知道這份感情即使強求得來,也只會是痛苦、會傷人,但是愛一個人永遠是盲目的;永遠沒有理智的。她的這份感情可以打動天地,卻無法打動他,但她還是不後悔。
蘇長賢帶著她來到郎嬤嬤的住處。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見到郎嬤嬤,現在才知道她臥病在床。
郎嬤嬤似乎已經感覺到他會來找她。
「孩子,我有話要告訴你。」她親切地拉著他的手。
「郎嬤嬤,妳的手為什麼這麼冰冷?」蘇長賢摸摸她的額頭,頓時一陣心驚,郎嬤嬤的體溫冰得幾乎沒有溫度。
「你別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非走不可,但是在我臨走前,我一定要把話告訴你。」她看了他身邊的陳姿伶一眼,浮起個欣慰的笑容。「你是個好孩子!人的緣分固然重要,但是有緣無分一樣強求不得。你一定記住我的話,多注意自己身邊的人,千萬別辜負了好女孩的一片癡心。」
陳姿伶滿臉紅暈,她沒想到這個老婦人竟能如此看透人心。
偏偏蘇長賢卻一句也沒聽懂似的。
「郎嬤嬤,妳別說了,我還是送妳到醫院去吧!」他著急地。
郎嬤嬤拍拍他的手,眼角沁出淚水。「在這個世上沒有人像你這麼關心我,現在我真的很高興、很滿足,但是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留下了。」
「郎嬤嬤!」
「孩子,如果伊家那個小姑娘回來了,你一定要讓她回去,千萬別強留她,否則她不會有未來。只有在前世,才有屬於她的幸福。」
「不!我不相信!」
「孩子,這對你或許是殘酷了些,不過為了她好,你千萬別做傻事,否則你會永遠的失去她。」郎嬤嬤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彷彿空氣稀薄得無法滿足她。
「蘇長賢,我們必須載她去醫院」
「好孩子!」郎嬤嬤伸出手握住陳姿伶的手,再把她的手交到蘇長賢的手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她才是你宿命中的女孩,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一定要--記住。」說完,她雙眼閉上,帶著一抹笑,彷彿沉睡過去。
「郎嬤嬤?」他們兩個被她給嚇愣了。
「你們別叫她,她已經走了。」門口走進一個陌生男人,他走到郎嬤嬤身邊,將她抱了起來。
「你是誰?你要把郎嬤嬤帶到什麼地方去?」蘇長賢問。
「你別管我是誰。她從哪裡來,我就帶她回哪裡去。」男人來得悄然,走時也無聲無息。
當他們追出去時,根本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蹤影。
他們都不相倍有人可以如此健步如飛,就算他可以,那他身上還背著郎嬤嬤呀,行動也不可能如此快速。
正當他們感到疑惑時,有個婦人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蘇少爺,你們在看什麼?」叫他們的婦人是伊家的老傭黃媽。
「黃媽,妳怎麼會來這裹?」
「是二少爺叫我出來找妳的。因為剛才警察局打電話來,說在安平港邊發現有個女孩昏倒,很像是我們家小姐。」
「暖欣?你是說--」
「大少爺和二少爺已經趕到警察局去了,你也快去吧!」黃媽催促著。
「好!我馬上去。」他的心簡直雀躍得要飛上天了,完全忘記身邊還有個陳姿伶,急急地就跑開去
一陣悵然、失落滑過陳姿伶的心底。
在他的心中,她一點地位也沒有,是不是?現在伊暖欣回來了,那她更是沒有希望了!
心中的酸楚讓她真想痛哭一場,但她還是忍住了。
「這位小姐,妳是--」黃媽打量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是陳姿伶,是蘇長賢和伊承諺大學裹的同學。」她吸吸鼻子,自我介紹。
「陳小姐!」黃媽懷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道:「妳和蘇少爺來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