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告訴我是你的父母。」她現在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褚凱以外的麻煩。
戴維晃動了下食指,「妳這次猜錯了,是東菱企業的總裁,他為了妳昨天被困在電 梯的意外感到萬分歉疚,他特地要請我和妳一塊吃中飯。」
「我不去!」她想也不想一下的回答。
戴維的笑臉頓時成了苦瓜臉,「寧兒,可是我已經答應褚總裁了。」
「那好啊!你答應他那你去呀,順便替我轉告他,我不想替他工作。」
「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妳以前的脾氣不是這麼拗的。」戴維詫異地問。
海寧兒深吸口氣,她也明白不該把怒氣發洩在戴維身上,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放緩 語氣道:「戴維,我很抱歉,我不是想令你為難,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接這件CASE,如 果因我的緣故而使公司蒙受了損失,那我現在就提辭呈。」
「不會這麼嚴重的。」戴維一點也不怪罪她,甚至還安慰她道:「其實,如果妳『 真的真的』這麼不想接這件CASE,我也『不會不會』勉強妳的。」
他學著她說話的口氣令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他有但書。
「不過什麼?」她看著他。
「我希望待會兒妳和我一塊去赴約,由妳親自向褚總裁解釋,我想他不會為難妳或 我們公司的,妳說好不好?」
不好!她在內心高聲吶喊,她早瞭解褚凱這麼做的企圖,要她去向他解釋,那不就 等於羊入虎口嗎?
「寧兒,不是我故意為難妳,我不想失去妳這麼好的員工,但妳也不想讓我的公司 倒閉吧?」
海寧兒咬咬牙,還是點頭答應戴維的要求,她可不希望因她一個人的緣故而砸了公 司所有員工的飯碗。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出發吧!」戴維體貼的說:「我們可以趁前往途中想些好理 由來說服褚總裁,免得妳面對他時引來不必要的尷尬。」
他如果那麼好擺平,那麼天下就太平了!她知道要說服褚凱絕不是件容易的事,說 不定他還會故意刁難她。
海寧兒伸手取下掛在椅背上的皮包,哪知皮包卻不偏不倚地甩在玫瑰花上,使得過 矮的茶杯失去平衡掉在地上,玫瑰也因此而折斷被壓在玻璃碎片中。
這會不會是不祥的預兆?海寧兒朝下看著玫瑰的殘骸,眼中立刻充滿了懊悔,她生 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如此殘忍,雖然她不是故意打破杯子,但打從開始她就沒珍惜過 這朵玫瑰花。
她忍不住彎腰想拾起玫瑰,也許她不是林黛玉,但是她決定要將玫瑰花的殘骸好好 的保存起來。
「小心!」戴維的警告似乎來得太遲,一個不小心,一塊大的玻璃碎片劃過她的手 掌。
海寧兒驚叫一聲,反射性地縮回手,鮮血隨即從傷口滴流出來,顏色和她手中依然 握住的玫瑰一樣鮮紅。
戴維檢視著她流血不止的傷口,著急地拿出自己的手帕來包住她的手。
「妳的傷口需要消毒包紮。」他喚來公司的小妹找來急救箱。
海寧兒的手一點也不覺得疼痛,但她的胸口卻隱隱作痛,看著戴維把緊握在她手中 的玫瑰丟入垃圾筒,她竟感到一陣鼻酸。
「很痛嗎?忍著點,還好沒有碎片存留在裡頭,要不然就『慘歪歪』了!」戴維一 面仔細地為她的傷口消毒上藥,還故意說笑話來引開她疼痛的感覺。
但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傷口雖然不大,卻很深,仍汨汨流出血。
「我看,我還是送妳去醫院比較保險。」戴維不甚放心的說。
「少小題大作了,只是小傷口而已,隨便上個藥就行。」她拿出繃帶示意戴維為她 包紮傷口。
戴維的包紮技術實在糟透了,活像繃帶不用錢似地捆了又捆。
「妳真的不去醫院?」他似乎對自己的包紮技術也不甚滿意,「也許我去打電話給 褚總裁,取消中午的會面。」
她堅決地搖搖頭,看著自己被綁得活像木乃尹的手掌,忽然笑出聲。
「妳竟然笑得出來。」戴維一副不可思議的口氣。
「剛才你不是說要想些理由來說服褚總裁嗎?」她像欣賞藝術傑作似地看著受傷的 手,「現在不就正好有一個,而且還不用傷腦筋呢!」
「妳不會是早有預謀的吧?」戴維懷疑地睨著她。
「你以為我有自虐狂啊!」她試著彎曲受傷的手,天哪!還真痛啊!
不過,她寧願相信自己可以因禍得福!
當戴維把車開抵和褚凱約定的地點時,海寧兒手上的傷仍隱隱作痛,從繃帶看來, 並沒有嚴重出血。
餐廳的服務生隨即帶他們進入包廂,原以為他們早到,沒料到褚凱早已在裡頭等他 們了。
「抱歉,我們來遲了。」戴維向褚凱打招呼致意。
「是我早到了。」他雖然是對著戴維說話,但是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海寧兒,所以 他很快地就發現她包紮著紗布的手。
幾乎是忘情地,他越過了戴維就要執起海寧兒的手,卻被海寧兒快一步地避開。
「妳的手怎麼了?」他向前跨一步,她就退後一步。
「寧兒剛剛不小心打破一隻玻璃杯而割傷了手。」戴維完全沒察覺到他們兩人間詭 異的氣氛,誤以為褚凱只是禮貌上的詢問。
「為何如此不小心。」他皺起眉心,口氣中包含著濃濃的心疼,「看過醫生了沒有 ?」
海寧兒的呼吸梗在喉頭,她萬萬沒料到他竟如此不隱瞞地表現出他的關心。
戴維也附和道:「我也叫她去看醫生,偏偏--」
「小小傷口,死不了的。」她狠狠地瞪著褚凱,有些想報復的道:「要不是那枝可 惡的玫瑰花,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打破玻璃杯,還好戴維一直懂得如何照顧我。」
「真的?我倒想知道戴維先生都是如何照顧妳的?」褚凱平淡無奇的說著,但一雙 眼神卻犀利的望入她憤怒的眸底。
「我想戴維一定很樂意告訴你的。」她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笑,然後故意親暱的把手 放入戴維的臂彎。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恐怕此刻戴維已屍骨無存。
偏偏一向機靈、懂得察言觀色的戴維,今天卻出乎意料的遲鈍,不但察覺不出他們 兩人的針鋒相對,也沒發現褚凱那致命的眼光。
「寧兒就是不會照顧自己,像上次被一輛摩托車撞了,都輕微腦震盪了,還傻呼呼 地到公司上班,幸虧我及時發現她的不對勁,才沒出什麼差錯。」
海寧兒瞪著一雙驚愕的眸子看著戴維敘述她的糗事,她簡直恨不得現在地上有個洞 讓她鑽下去。
原以為她會在褚凱眼中見到嘲弄,但在他眼底流轉的是關心、擔憂,及一堆她無所 適從的情緒,令她的心臟不由得緊縮再緊縮。
「看來,真的得有人好好的照顧妳。」但這個人不會是戴維,而是我--他在心底加 了這麼一句。
第三章
海寧兒後悔到了極點,她真不該負氣參加這個餐會,她發現自己在褚凱面前像只被 戲耍的小老鼠,無所遁形。
在入席時,她特地選擇坐在戴維的身邊,不料,褚凱竟厚顏無恥的向戴維提出要她 坐在他身邊的要求,要命的是戴維竟欣然答應。
「顯然褚總裁真的很欣賞寧兒,我這個當老闆的也與有榮焉。」
榮個頭啦!都什麼節骨眼了,他還有興致在那兒咬文嚼字,說一些沒營養的客套話 。
海寧兒拚命用眼神示意戴維不要將她推入虎口,偏偏戴維今天像少了根筋似地,完 全沒發現她眼中的SOS。
「我不是什麼豺狼虎豹吧?」褚凱帶著戲謔加上挑釁的眼神看著她。
豺狼虎豹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也許毒蛇猛獸更為適合。
海寧兒根本沒得選擇地坐到他的身邊,他十分得意地笑了笑,招侍者點菜。
「不知妳想吃什麼?」褚凱幾乎打從見到她之後,便一直稱呼「妳」而不稱呼她「 海小姐」,顯然他並不避諱被戴維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客隨主便!」她極其勉強地扯著自己的嘴角,那幾乎在看見他之後便僵化了的神 經。
「我記得妳胃不太好,不能點太酸太辣的菜對吧?」他刻意用極度溫柔體貼的口氣 說話,似乎擺明了要讓戴維看出他們非比尋常的關係。
此時,海寧兒反倒慶幸戴維的少根筋,他只是驚訝非常的說:「這我倒不知道。」 沒有起疑心再追問下去。
什麼胃不好,不能吃太酸、太辣的食物,根本是他胡謅的。
一種惡作劇的意念浮上海寧兒的心頭。
她故意以甜死人不償命的嗓音向戴維說道:「戴維,你不是最愛吃帶辣味及酸味的 食物嗎?」
「啊──」戴維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似地張著口,在被狠狠一踢之後,似乎開竅了 似地點點頭,「是,是,我最愛吃帶這兩種味兒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