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要沈琳。」安迪一聽母親要趕走沈琳,馬上嚎胸大哭起來。
雖然捨不得讓安迪傷心難過,但沈琳還是狠下心決定離開。
「好,我走。」
她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甚至將顧少芬的叫喚和安迪的哭聲都拋之腦後,沈琳冷然的挺直背脊,頭也不回的傲然離去……
沈琳一步出別墅就後悔了,但她並不是後悔自己頂撞顧太太,或是丟了工作一事,而是她後悔自己竟如此魯莽,居然連行李、護照都沒帶就跑了出來,現在她若是回去,一定又得面對顧太太的譏諷。
只是,就算有行李、護照又怎樣?她也沒有機票可以回台灣,而且,她身上所有的錢連買張單程機票都不夠……她究意該怎麼辦才好?
在關島這樣一個充滿熱情的島嶼上,她卻連個落腳之處也沒有。
剛才的激憤在此刻化為沮喪和茫然,眼見天色漸暗,她連今晚要如何過都不知道,要明天,還有後天……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沙灘上,關島雖然是個觀光島嶼,但一人了夜,大部份的人都會回到所投宿的旅館,或是到附近的餐廳用餐。
而她卻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沙灘上走來走去,任由無助和傍徨爬上心頭。
「轟隆!」一聲,夜空閃過一道銀光,瞬間,豆大的雨便從天而降。
難道連老天都不幫她嗎?沒了工作,身無分文,就連棲身之處也刁;知道在哪裡,現在又下了這場雨,將她淋得像落湯雞,這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最佳寫照嗎?
下吧!盡量的下吧!沈琳張開雙臂,毫無畏懼的讓雨打在她的身上。
從母親把她丟在孤兒院的那一剎那起,就注定地是孤單的,不被喜歡的。
但她從不因此而自卑,她常常告訴自己要比別人更堅強,絕對不能讓人瞧不起她。
雨愈下愈大,地卻像個頑皮的精靈,隨著雨的節拍,翩翩起舞。就在她舞得正開心之際,一雙強壯的手臂突然由背後環住她的腰,她的身子在一個騰空之後被抱入一個溫暖、寬闊的懷中。
「是你?!」地用手背抹去落在眼前的雨水,十分吃驚地瞪著抱著她的人。
「你瘋了!」歐尼亞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氣急敗壞」四個字來形容。
當他接到顧少芬的電話,得知沈琳因和他出海而遭到顧太太責備,不但丟了工作,甚至還離開別墅時,他就心急如焚地開著車到處尋找她的蹤跡。
他怕她會遭到不測——雖然關島的治安還算不錯,但各種令他害怕的情景不斷的侵蝕他的心,那種害怕與恐懼是他這一生從未經歷過的。
在他如此擔心害怕之際,她竟不懂得保護自己,讓自己淋得像落湯雞不說,還在雨中跳起舞來?!老天!他真該把她按在膝上狠狠的打幾下屁股不可。
「喂!你快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晃動著雙腳。
天哪!她的鞋……她的鞋掉了!
「如果你不想得肺炎死掉的話,我奉勸你給我乖一點!」
像扛米袋般,他把她扛向車子的停泊處。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地塞人車內,並吩咐司機開車。
「我弄髒你的座椅了。」她不安地看著被她弄濕的「皮座椅。
一句咒罵差點就由歐尼亞口中進出,他在為她的健康擔心,她卻在煩惱弄髒了車內的座椅……他真是被她弄得啼笑皆非了。
「把這杯喝了!」他打開小酒吧,倒了一杯白蘭地給她沈琳正覺得口渴,沒問清楚就一口氣喝光杯中物,卻被熱辣辣的液體嗆得猛咳。「咳、咳……這是什麼?好難喝喔!」她像只小狗似的伸長舌頭,井用手扇動,試著驅趕殘留在舌頭上的刺麻感。
價值不菲的白蘭地居然被她批評為難喝?歐尼亞覺得自己簡直快被她打敗了。
沈琳發現車子不斷地往前駛,不禁慌張的瞪著歐尼亞。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我的別墅。」他又取出一條乾淨的手巾,順手替她擦拭髮絲上的雨水。
「不!我不去你的別墅。」
「那你想去哪裡?」他一句話問得沈琳啞口無言。
車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低落,半晌後,歐尼亞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的事顧少芬全告訴我了。」
「既然你知道廠,那我更不可以去你的別墅,免得落人口實。」她苦笑著說。
「我在乎別人說什麼。」
「那你會因顧太太的行為而不喜歡顧少芬嗎?千萬不可以喔!少芬她很善良的,她跟她母親完全不一樣。你不能以偏慨全。
唉!這下子,歐尼亞真的徹底被她打敗了!
她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惦記著要為少芬說話,所以說,真正善良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這個小傻瓜!
車子很快地駛入歐尼亞宅邸的庭院內,當車子停妥後,歐尼亞九行下車,沈琳卻有些猶豫不決。
「 你要自己下車,還是要我抱你下車呢?」他站在車門門斜睨著她。
「可是——」
「一、二——」歐尼亞的「三」字尚未出口,沈琳便乖乖的步下車,然而,她的雙腳才一落地,一陣暈眩感便朝她襲擊而來,眼前一黑,她就昏倒在歐尼亞的懷中了。
你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你是個卑賤的孤兒。你勾引別人的男朋友,你是狐狸精、婊子……顧太太猙獰的臉孔不斷的農沈琳腦海中浮現,令她嚇得冷汗直流,突然,一陣強烈的倦怠感流通全身,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而那一聲比一聲惡毒的咒罵卻像刀在割她,她覺得好疼……卻又不知道哪裡疼……
「沈琳?」
有人在叫她,很熟悉的聲音,但她只覺得眼皮垂得像頂著一大塊鉛塊似的睜不開。
「沈琳。」
一隻溫暖的手將她的劉海撥了上去。
她掙扎著想要脫離思想與身體所陷入的泥淖,但她卻無法使出力氣來。
「沈琳,你覺得怎麼樣了?」又是那個深沉,充滿關切,熟悉的聲音。
那語調掠過自己的身體,感覺著那溫暖的手不斷地拍撫自己的臉頰。
「小美人,醒一醒。」
「唔——」她勉強發出一個呻吟。
「睜開眼睛,讓我知道你沒事。」
歐尼亞?
她認出聲音的主人,用力的吞嚥了一下口水,卻發現喉嚨又乾又澀;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努力張開了雙眼。
映人她眼簾的是歐尼亞焦急的臉,他深邃的藍眸裡充滿了關切,憂慮的皺紋佈滿額頭,他的手掌仍然輕撫著她的臉頰。
「你覺得怎麼樣了?」
「好困、好熱。」她的聲音並不比耳語大聲多少,她覺得眼皮又緩緩地垂下。
「你發了高燒。不過,醫生已經給你打了針,目前也開始退燒了。」他俯向她,輕輕地說。
「哦!我生病了。」她舔了一下嘴唇,已經完全清醒了。
「謝天謝地,你沒並發肺炎。」
「我很少生病的。」她閉上雙眸,唇邊浮起一抹虛弱的笑,令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放心吧!醫生說燒退後,流流汗就沒事了。」
「我覺得好多了。」她再度睜開雙眸,發現自己身處在完全陌生的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他的手指輕輕拭去她眉心的汗珠,「你睡在我的床上。」
0H!老天!他那熟悉的體味使她覺得即溫暖又充滿誘惑。
「你把我嚇壞了。」他的拇指滑過她的眉心,令沈琳的心在胸腔中激烈地跳動起來。
「對……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傻傻地道歉。
「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嚴令她吃驚的是,她看見他的手指伸向她的耳朵,撫弄著她的頭髮。
「以後不許再淋雨。」
「嗯……好。」是退燒的因素,還是他靠得太近?她覺得好熱,幾乎快透不過氣來了。
「你流了好多汗,想不想洗個澡?」
「好……好的。」她怎麼連說話的能力也變得那麼遲鈍?
他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當被單滑至沈琳的腰際時,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天哪!她竟然是一絲不掛的。……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手忙腳亂地抓回被單,遮住自己的身體、「醫生說你高燒不退,必須用溫水擦身子,所以——」
「你就脫了我的衣服?」她瞪大雙眼。
「你發著高燒,而我又不想讓你得肺炎。」他露出一副無辜狀。
「OH MY GOD!」她羞得差點把自己埋入被單中。
「別墅內就只有我和皮耶,我想,你不會希望是皮耶替你脫衣服、擦身體吧?」他說話的口氣十分輕鬆,令人無法察覺到當他在為她脫去衣服、擦拭身體時,所受到的嚴苟考驗。
沈琳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她只覺得自己在歐尼亞眼前已毫無隱私可言了。
「我想過有一個方法可以解除你的難堪。」
她準備洗耳恭聽。
「我們可以結婚。」
「什麼?!結婚?!你跟我?!」沈琳覺得自己又要暈過去了,而且,她也很希望自己可以昏倒,但事與願違,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