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惱火了,紅著眼眶瞪著一直沉默不浯的洛桑。
「我媽咪她好傷心,她在哭耶!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你快施展魔力讓她看見我。」她飄到他面前再度命令他。
洛桑歎了口氣,有點無奈的搖搖頭。「我沒有辦法。」
「借口!」她不相信地嚷嚷道:「你可以讓我爹地看到我的,也一定有方法可以讓我媽咪看到我的,拜託啦!求求你啦!」
洛桑再次歎了口氣,不是他想袖手旁觀,而是他指真的無能為力了。
即使是冥界也有嚴格的限制,他已破例一次了,絕對無法再破例第二次,這一切都是為了妮妮的未來著想。
可惜她完全不能體會他的苦心,跟他翻起臉來了。
「你是壞人,我不再喜歡你了!」她的喜惡完全不隱瞞。
他露出一抹淺笑,他不會把她無心的言語放在心上,有一天,她將會明白,而且就在不久之後。
「走吧!你不應該留在這裡。」他發現歐尼亞已朝這方向走過來。
「我要在這裡陪我媽咪,要走你自己走。」她拗起脾氣。
「你媽咪會有人陪的。」他朝她使個眼色,然後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是爹地,」妮妮興奮地想朝歐尼亞衝過去,無奈她根本身不由已,因為她的行動全由洛桑控制著,不管她怎麼抗拒,她也只能乖乖地隨著洛桑離開。
清晨,秋子心臟病發作,匆匆被送進醫院,經過一連串的搶救,終於把她從鬼門關再度救了回來。
一夜未眠,加上焦慮,矢澤傑身心疲憊的步出加護病房。
他才下定決定要再來醫院一趟,卻沒想到竟是隨著妻子坐救護車來的。
雖然他仍掛心昨天的那名女子,但此刻的他,卻無心去找尋她。
可他萬萬沒料到,她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沈琳並沒有注意到有人走近,直到一條手帕遞到她上時,她才抬起頭。
「你還好嗎?」
聲音依然是如此熟悉,令人魂牽夢縈,但是,眼神卻讓她感受不到以往的熱情。
沈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淚水一顆顆掉落。
她曾經心痛失去他的人,但是此刻,讓她痛徹心扉的卻是失去了他的愛。
她敢以性命打賭,他就是歐尼亞,但她不明白,他為何不認她?她根本沒有餘力去細思他為什麼沒死,只因昏迷不醒的妮妮讓她底崩潰了。
不過,乍然見到他的出現,她的內心仍忍不住升起一陣激動。
她有股想撲向他懷中的衝動,但理智讓她止住了腳步,只因他現在不是她的尼亞,而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我太太心臟病發,現在在加護病房,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他向她解釋他出現的原因。
沈琳心痛得無以復加,他眼中的的擔憂竟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而不是為了他們的女兒呵!哀默大於心死,她還能對他抱有什麼樣的期望?他不再是屬於她們的了。
她不發一語地把他的手帕還給他,起身就朝妮妮的病房走去。
「請留步,」矢澤傑快步跟上她,「我記得昨天你提到你女兒——她的情況好一點了嗎?」
沈琳停下腳步,含怒帶怨的看著他。「你會關心嗎?」
「我——我是真的很關心。」矢澤傑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指責、她那含怒帶怨的眼神,在在刺痛了他的心。
「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心,那你就去看看她她吧!」也許親情可以改變他,除非他拒絕,好在他並沒有讓沈琳失望,他,立刻跟著她走到病房。
醫生已經替妮妮做完檢查,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令沈琳的心跌到谷底。
雖然已經動手術將妮妮腦中的血塊取出來,但她仍未能完全脫離險境——如果她一直不醒過來的話。
沈琳被這一連串的打擊,震得差點暈過去。但是,她卻堅強的讓自己從暈眩中恢復過來,因為她絕對不能失去勇氣,她得為女兒而戰,她的堅強緊繫著妮妮生存的機率。
「你走吧!」她像個女鬥士般挺直背脊向及時扶住她的矢澤傑下逐客令,甚至不讓他接近妮妮的病床。
「我對於你女兒的事感到很遺憾。」矢澤傑停了一下,「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女兒,我——」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沈琳傷心欲絕地用力把他拉到病床旁,指著仍陷入昏迷的女兒叫道:「她也是你的女兒!她會變成這個樣子,也都是為了你,如果她不是為了要追你,她不會被車子撞倒,也不會躺在這裡,她……
矢澤傑凝視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小女孩,心口竄過一陣劇烈的心痛和震驚。
他一直以為昨晚自己只是作了一個奇怪的夢,但眼前所見到的,證明他不是在作夢。
這個小女孩昨晚來找過他,還口口聲聲叫著他:「爹地」,她的一舉一動是那麼鮮明活潑,他永遠記得她可愛的模樣。
可是,她現在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蒼白毫無小氣的模樣,令他的心都擰痛了。
他耳邊響起沈琳剛才對他的指控,他的視線調向床頭入院的日期……老天!雖然昨晚她來找過他,但她動手術的日期卻是在前天,也就是說,昨晚他見到的是——矢澤傑緊緊地抓住床欄,緊到指節都發白了。
腦海裡陡地浮現出一個女孩掉落海中,而一個男人快速游向她,想去救她的景象……他的頭好疼,但是回憶如同高漲的海水般將他淹沒了,他如靈光—閃,猛地記起落海前的一切,記起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情景,記起他和沈琳共度的甜美時光……
所有的記憶是那麼的驚心動魄、那麼的刻骨銘心,可他卻遺忘了五午,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淚水從他眼中滑落,他的臉上佈滿焦慮、關心、脆弱。「我真是個最差勁的父親,居然把你和你媽媽給遺忘了,我真是罪該萬死,該受懲罰的人是我。不是你!妮妮,快點醒來吧!和我說話,千萬別不理我,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淚水梗在沈琳的喉中,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你……」
歐尼亞回過身,將沈琳擁人懷中,哽咽地道:「原諒我,甜心,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是尼亞,而不是矢澤傑,你才是我的妻,秋子她不是。」
沈琳放縱自己大哭出聲,她靠在熟悉的懷中,嗅著熟悉的氣味,她知道,他終於重回她的身邊了。
第八章
氣息
松岡大宅的書房內。
松岡明二見到女婿進來,不禁臉色焦慮的站了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秋子她——」
「秋子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矢澤傑……不!現在他是歐尼亞。「那你怎麼不在醫院陪她?」松岡明二皺緊了眉頭。「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我會變成矢澤傑?」他立刻說明來意松岡明二震了—下,「你……你想起了什麼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歐尼亞靜靜的凝視著他。「我今天來,只是希望能知道我為何會從—『個失憶的人變成了矢澤傑?我又為何會和秋子成為夫妻?」
「秋子她知道你恢復記憶了嗎?」松岡明二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他先前震驚的態度立刻恢復了平時的鎮定。
「她還不知道,而且此刻她的情況也不便知道。」他雖然不諒解他們對他的不誠實,但他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即使他和秋於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她仍有一份感情存在。
松岡明二點點頭,對這個當了他五年的女婿更多了—絲讚賞。
打從他救回他的那一刻起,松岡明二就沒有後悔過,而他果然也如他所預料的,不只是人中之龍,更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可惜的是他那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女兒,沒有福氣可以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坐下吧!讓我慢慢的告訴你。」他拿起桌上的煙斗點起火,吐了口煙道:「五年前的一個夜晚,我開著遊艇出海釣魚,那天天色很暗,一點月光也沒有。正當我準備回航時,海仁警艇發出警笛聲,原來是有一艘載著偷渡客的漁船想靠岸被發現了;大概是漁船船主太過緊張,竟沒朝反方向逃逸,反而和前往緝捕的警艇相撞,漁船翻覆,許多人落海,情況十分危急又混亂。
「但是很快的,警察便將落海的人一一救起,並帶回去偵訊做筆。可是,當他們駛離後,我才發現海面上仍有一卜人在漂浮,我以為是一具屍體,但是駛近一看,才發現那人仍活著,」「那個人就是我?」
「對,就是你。」松岡喝了一口茶,再度陷入回憶中,「由於你當時全身受了重傷,基於救人第一的原則,我便將你送到我家,請熟識的近騰醫生為你救治。好不容易你終於清醒過來,才發現你竟失去了記憶!
「我本想把你送交警察,但是秋子卻希望等你外傷好了才將你送走,可沒想到,秋子竟然在你養傷的那段時間對你萌生了愛意。由於秋子從小就患有心臟病,她根本不適合婚姻生活,也許是出自為人父母的私心,希望可以讓秋子完成她一直想當新娘子的願望,於是,我便透過不正當的管道,替你偽造了—個新身份,矢澤傑。」「那為什麼我記不得我有跟秋子結婚的事?」他滿腦子的疑惑需要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