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啊?!」沈姐叫著。
欣欣笑著點點頭說:「兩個多月了。」
「哇!恭禧你!」依萱高興地拉著沈姐轉圈。
依萱很高興也很悲哀,因在她與祐明未來的計劃中,也有孩子的加入,而現在祐明卻是生是死都還未知。她強忍著傷痛,不願破壞這愉快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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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凌晨了,正彥才拖著滿身酒氣回到潘宅,他答應老夫人要等祐明回來後,再搬回他的新家。
潘玲趕快扶他上床,幫他脫衣換鞋,沒有一絲不悅,她只希望她的無限包容,可以喚回他的心。
她想下樓端杯水,駭然發現潘夫人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只開一盞小夜燈。
「媽,你還不睡嗎?」潘玲關心地問。
「那個小狐狸精回來了。」潘夫人面無表情地說。
「是嗎?什麼時候?」
「怎麼?你很高興嗎?」潘夫人的口氣冷得很。
「媽,我跟您講過好幾次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何況您們的婚姻早就出問題了,並不是因為依萱嘛。」潘玲勸著母親,坐在母親旁的小沙發上。
「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嘍?」潘夫人加重了語氣。
潘玲很無奈地望著風采不再的母親。她深愛著丈夫,但卻把自己變成了刺蝟,隨時為感情備戰。
「媽,我怎麼會怪您呢?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再捆綁自己了,不然您不快樂,大家也不快樂。」潘玲開導地說。
「不,我不甘心,你父親如此無情,我也無須有義,他是我的丈夫,我有權利去照顧他。」潘夫人寒著臉說。
「您打算怎麼做呢?」潘玲不再多說地問。
「明天去訂機票,我要帶他去溫哥華。」潘夫人停頓了一會說。
「媽,您瘋了!爸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坐飛機?您別折磨他了。」潘玲反對。
潘夫人想想也是,就不再堅持地說:「那等他狀況好一點,我們就過去,我想奶奶會樂於見到我們的。」
潘玲長長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就端著水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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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彥睡晚了,急著梳洗換衣服。
「昨晚喝多了?」潘玲已換好衣服等他。
「就是蘇董嘛,拉著我不放,如果不是為了那批出問題的玩具,我也懶得應付他。」正彥明明白白地表示他是為了工作。
「我瞭解。」潘玲賢淑地說。結婚後她的改變很多,她不希望她的婚姻跟父母親一樣。
「走吧。」正彥打好領帶說。
正彥晚上難得沒應酬,可以共乘一部車。
「依萱回來了。」潘玲淡淡地說,偷瞄著正彥的反應。「喔。」正彥面不改色地回答,掩飾得很好。
潘玲看他毫無反應的樣子,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掉了下來。其實有點罪惡感的,她曾希望父親就帶著依萱遠走他鄉共築愛巢。而現在,正彥的冷淡讓她已不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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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萱整理著大房子,電話聲突然響起,她放下拖把,隨手拿起客廳的無線電話。
「喂,依萱嗎?」
「是,阿迪嗎?」依萱聽得出那熟悉的聲音。
電話那頭停了幾秒,說:「是,好久不見了。」
「什麼事嗎?消息這麼靈通?馬上就知道我回來了。」依萱暗示地說。
「沒事,跟以前一樣,只是問問好。」
「那我也跟以前回答一樣,我很好。」
「剛回來,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或——我哥哥。」
「謝謝你。」依萱還是不願多說,只要跟潘氏有牽扯的,她碰都不想碰。
掛上電話後,仍繼續清理。她什麼都不願去想,她要在短時間內恢復面對曲折萬難的命運,她要掌握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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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萱打著一封封的求職信,她挑了幾間大型的、跟玩具有關的公司,毛遂自薦地寄自傳履歷過去。
她要去懂得祐明懂的事。
就在她專心打著電腦時,電話又響起,是欣欣。
「告訴你一件頗有問題的事。」欣欣又要危言聳聽了。「小姐又有什麼事你認為有問題呢?」
「潘氏的姑爺,我的學長——正彥,請我吃飯。」欣欣拉長著音調說。
「那沒什麼稀奇,前天他弟弟也打電話給我。」依萱也學欣欣的語氣。
「他弟弟?阿迪嗎?你有沒有搞錯,阿迪怎麼會知道你這支電話號碼?你太糊塗了吧。」欣欣頂她。
依萱的心一動,欣欣的話倒提醒了她。
「是吧,我有問他啊。」
「小姐,阿迪是同性戀耶,他對你可沒興趣啊。」欣欣再次點醒她。
「那,會是誰?」依萱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當然是正彥。」
「你那麼肯定?」
「我不跟你多說,反正是他。我是要告訴你,要你一起跟我去赴約。」
「沒有必要吧?」依萱停下打電腦的手。
「確實有必要。你想找祐明,又不知道他在哪裡,人海茫茫哪裡找啊?」
「你要我問正彥?」
「終於開竅了,我就是要你親自問他,除了他,沒有人會告訴你了。」欣欣恐嚇地說。
「這樣好嗎?」依萱遲疑著。
「這也許不是很好,但卻是目前唯一的方法。」欣欣斬釘截鐵地說。她不想把正彥一直在打聽依萱下落的事告訴依萱,她很清楚,正彥會約她吃飯,當然是為了依萱。
「好吧,只有這樣了。」依萱猶豫了一會,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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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欣欣和依萱出現在東方快車時,早到的正彥感到非常意外。他連忙站起身,招呼她們坐下。
依萱瘦了很多,未施脂粉的臉上多了幾分歷盡滄桑的惆悵。失去愛情的光環圍繞,她顯得鬱鬱寡歡。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想不到可以見到你。」正彥難掩他樂於看到依萱的心情。
「久違了。」依萱淡笑打著招呼。
服務生送來MENU,依萱沒有胃口,只點了咖啡。
「我想你要找的應該不是我,我乾脆把你想問的人帶過來,免得浪費時間猜謎語。」欣欣打開天窗說亮話。
正彥尷尬地笑著,他並沒有心理準備會見到依萱。
「阿迪最近好嗎?」依萱打破沉默地問。
「喔,阿迪啊,阿迪已去英國好一陣子了,短期間內不會回來。」正彥很自然地回答。他已不打自招,原來常常打電話給依萱的不是阿迪,而是他自己。
依萱同情地望著正彥,他的偽裝真的太辛苦了,她默然地喝著咖啡,不想去揭穿那個善意的謊言。
「我認為大家都是好朋友,也無需拐彎抹角地說些虛偽的話。其實,依萱有事想請你幫忙。」欣欣一字一句,很清楚地說。
「要我幫忙,我當然義無反顧。」正彥並未聯想到依萱想講他幫的是什麼忙。
「那就好。」欣欣還是吃她愛吃的牛排大餐。
「那請你告訴我祐明現在在哪裡?他傷得很重嗎?」依萱情緒突然失控地說。
正彥一下子傻了眼,他的眉糾成一線,淡淡的魚尾紋也因震驚而明顯地浮現。
他放下刀叉,雙手撐住額頭,兩隻手指拚命地在太陽穴上,一臉痛苦的表情讓氣氛陷入膠著。
「這就是你要我幫的忙?」他困惑地望著依萱。
依萱知道這對正彥而言太殘忍,但她仍勇敢、堅毅地點頭。
「正彥,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欣欣說。
「如果我不告訴你們呢?你們還想重演一年前的救人行動嗎?這太可笑了吧。」正彥苦笑地說。
「正彥,我求你。」依萱柔弱地懇求他。
「正彥,幫幫忙嘛。」欣欣也求著情。
「恕難奉告!」正彥起身離開,憤怒地丟下這句話。
欣欣聳聳肩,和依萱互望了一眼。她們對正彥的反應並不意外,這也是她們預料中的結果。
要找祐明,除了要潘氏的人幫忙外,在他們嚴密的控制下,要見到他可說是困難重重,尤其他已有一次逃脫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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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上回找不到祐明還嚴重,依萱的情緒幾乎是悲觀到了極點;更可憐的是,她經常不吃不喝地守在潘宅外。
她要自己堅強,但消極的心緒像個惡魔般啃噬著她,使她面對未來的勇氣時好時壞地左右她。
她用很多的時間祈禱,這是她目前所能做的事。
被正彥拒絕後,她更茫然了。突然她心一驚,突來的門鈴聲令她回到現實。
從窺視孔看出去,她很意外,找她的是周秘書。
周秘書行色匆匆地掩上門。他還看看窺視孔,確定有沒有被跟蹤。
他又走向大窗,看看有無可疑的人。
看他小心的樣子,依萱才知道她一直低估了潘夫人對他們的「關心」。
依萱請他坐下,禮貌地奉上茶。她並不確定他是站在哪一邊的人。
他喝了口水說:「我本想打電話,但我想想,也許你的電話也被監聽。」
「沒那麼嚴重吧」依萱也把音量壓得很低。
「總是要預防啊,潘夫人這次可是卯上你了。」周秘書表情很嚴肅地說。
「我也不願意啊,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面對她了。」依萱鎮定地說。
「我只見到老闆一眼,我感覺得到他要我通知你。其實潘夫人很狡猾,她認為你不會想到老闆還是會被安置在家裡,所以自那晚從台南回來後,他就在潘宅了。」周秘書小聲地說,也許是擔心這屋裡有針孔攝影機或竊聽器,因而他選在角落裡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