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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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如意酒樓就「熱鬧滾滾、人聲鼎沸」,最常出現的聲浪就是──
「呸!這是什麼啊?」
「啊,這甜湯怎麼這麼鹹?你們是打死賣鹽的不成。」
「天啊!這百花釀魚肚竟然是甜的。」
「嗯!西瓜盅竟然是酸的。」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漸漸的,新的傳言又繪聲繪影的傳了開來。
聽說,鍾小老闆自從秘食錄遺失之後,廚藝大幅滑落,慘不忍睹,原來真正厲害的,是秘食錄,失了秘食錄,料理天才也只能變蠢才了。
「唉!阿彌,你真是……」三位二廚大哥苦著臉,這阿彌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動手腳,面對她那張嘻皮笑臉,再看看無動於衷的小老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再這樣下去,如意酒樓會被阿彌給搞垮的。
有鑒於此,忠心耿耿的他們來到鍾隨安面前訴苦──
「沒聽說我病了嗎?這種事找你們小老闆就行了。」坐在床上,鍾隨安已經答應兒子讓他全權處理,而他盡全力配合當個抑鬱成疾的病人。
病了?忠心耿耿兼忠厚老實的大伙全都一臉狐疑,不懂掩飾。老闆看起來紅光滿面,身形比起前一陣子是更加圓潤了,橫看豎看倒著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人啊!
可是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身為忠心耿耿兼忠厚老實的下屬,自然不會去質疑老闆的話。
因此,就變成了今日這般局面……
「啪!」甲高禮神准無比,掛在肩頸的毛巾一甩,正中桌上的蒼蠅。
「唉!連蒼蠅都沒幾隻,不夠咱們打發時間。」梁二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兩眼無神。
廚房灶火已經兩天沒點燃了,也就是說,如意酒樓已經兩天沒一個客人上門。
「妳還真的毫不手軟啊!」斜靠在門框上,鍾其揚雙手環胸,看著酒樓慘淡的狀況,萬分感歎。這就是所謂的破壞容易經營難吧!不知道等年宴過去,要重建如意酒樓的名聲得花多久的時間?
「哼哼,後悔了吧!」萬荏彌得意的用鼻子哼了哼。
「後悔倒還不至於,只是挺佩服妳的。」他故意道。反正連半個客人也沒有,再糟也不過如此了。而且,沒客人,她的破壞功力就施展不開,此時不氣她,更待何時?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啊,客倌,裡面請,要吃什麼要喝什麼,本店目前正在做半價優惠哦,請……」熱絡的招呼像被人硬生生的勒住喉嚨,倏地卡住了。
「嘖,真難得,竟然還有客人敢上門。」萬荏彌不懷好意的一笑,又準備大展身手了。
「不,小傢伙,這個客人妳不能動。」
「哼,我管你!」
「小傢伙,他是左宰相,妳敢動嗎?」
左宰相大人!
好吧,她是不敢。
「他現在來幹麼?人我們都自己救出來了,他來得太慢了啦!」念幾句應該沒關係吧!
「應該有事要談,我去去就來。」
萬荏彌聳聳肩,看鍾其揚上前,和那個據說是左宰相的人上三樓去。
「喂,你有沒有聽說,那左宰相大人因為一場意外,結果失去記憶呢。」
「我聽過不只如此,左宰相大人還整個個性都變了。唉!以前的左宰相大人是多麼完美的人啊……」
「唉!」同聲一歎,惋惜一個完人的消失。
歎歸歎,送菜、送酒還是照樣送上去,可是不到兩刻,樓上便有了動靜,原本還在嘰嘰咕咕說八卦的眾人立刻噤聲,一會兒之後,就看見小老闆領著左宰相下樓來,兩人在門口又談了幾句,左宰相大人便上馬,駕的一聲,策馬離去。
「哇!在大街上騎快馬,他就不擔心撞倒人喔!」萬荏彌不苟同的說。
門口,剛剛為左宰相大人牽馬過來的李成驚愕的瞪著她,先是因自己目前的工作覺得丟臉,可一轉眼,他想到,為什麼萬大小姐會在這裡?難道這一陣子如意酒樓的不順,全都是萬大小姐搞的鬼!
瞬間,他知道自己立功的機會來了。
「小老闆!」他立即衝進酒樓,來到鍾其揚面前。
「什麼事?」鍾其揚蹙眉。
「小老闆,我已經知道這一陣子咱們酒樓生意一落千丈的原因了。」李成興奮的說。
「喔,說來聽聽。」鍾其揚不動聲色。
「全都是她搞的鬼!」李成手一指,指向站在廚房門口的萬荏彌。
她一愣,倒忘了李成的存在了,不過何妨?鍾其揚早就知道啦!
「為什麼說是她搞的鬼?」
「小老闆,你被她給騙了,她是個姑娘,而且還是吉祥酒樓的大小姐,她女扮男裝混進酒樓,就是要破壞咱們酒樓的生意。」
「我知道。」鍾其揚聳肩。
「小老闆不用感謝我,揭穿她是身為酒樓一份子應該做……你知道?」正想高談忠貞不二言論的李成突然一頓,錯愕地望著鍾其揚,再望向一臉嘲弄笑容的萬荏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和他預想的狀況完全不同?
「沒錯,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兩件你絕對不知道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哦?」
「第一,她的確是來搞破壞的,這點你知道,你不知道的是,她一切的破壞行動,都是我默許的。」
「嗄?」
「第二件你不知道的事,就是,你、被、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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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左宰相大人帶來的是何清文的消息。
事情果然如他們所料,何清文得到秘食錄之後,巧手改造了它的封面,變成「宋氏食記」,然後將「宋氏食記」獻給皇上,並聲稱那是何氏祖傳的食譜。
皇上果然大為歡喜,馬上就命御廚依照菜譜烹調幾道美味佳餚,可御廚卻發現了食譜的問題,照其烹煮,吃了一定會造成身體不適。
皇上知道後大怒,立即下令逮捕何清文,關進大牢候審。
何清文恐怕難逃一死,現在就等著判輕判重,來決定他的家人能不能逃過一劫了。
一切算是告一段落,只不過,如意酒樓的災難因為萬荏彌的鍥而不捨,依然持續著。
午後,雪花徐徐飄落,直到入夜,積雪已經漫過腳踝。
鍾府裡,一道鬼祟的身影就著暗夜、冒著風雪,悄悄的往西廂的方向而去。
「奇怪,那天明明看見他放在這裡……」鬼祟的人低喃著,蹲在酒窖的入口旁,在數個花盆間摸索著。
「妳在找這個?」一隻大大的鑰匙掛著長長的繩索,「掉」在她的面前。
「啊,就是它!」鬼祟的人歡喜的一呼,伸手要抓,鑰匙卻被快速的抽走。
「萬荏彌,這三更半夜的,妳不睡覺跑到酒窖找鑰匙做什麼?」鍾其揚明知故問,早料到被他禁酒之後,她一定會走這一步。
「好吧,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沒話好說。」萬荏彌站起身,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你想怎樣?」
他好笑的看著她誇張的表情。
「我沒想怎樣啊!」
「那好,鑰匙給我。」標準的得寸進尺。
「不。」他笑著拒絕。
「鍾其揚,你別太過分喔,你憑什麼不許我喝酒?」
「如果我說,憑妳要喝的那些酒都是我的,妳覺得可以嗎?」這女人真的很囂張,不過他就是喜歡她這般直率無偽。
「你、你食言而肥,明明答應要每天給我一壺酒的,結果竟然言而無信。」
「我說過,只要妳別再搞破壞,我就一天給妳一壺酒。」再繼續下去,別說等到年宴,如意酒樓現在就差不多要關門啦!
「不行,我已經答應我娘一定要完成任務。」她猛搖頭,心裡掛著美人嬌。不成功,美人嬌就要成仁啦!
「那我也莫可奈何。」鍾其揚聳肩。
可惡啊!萬荏彌心裡交戰著,美人嬌和各家名酒在她心裡衡量著。啊,兩個都無法放棄。
好吧,硬的不行,她不會來軟的嗎?
於是她拉著他的手臂開始又搖又晃的撒嬌,「你不能這麼殘忍啦,沒酒喝,日子很難過耶,全身都不對勁了,你瞧瞧,我的臉色是不是又蠟又黃,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你忍心見我這麼一個大美人香消玉殞嗎?」
鍾其揚失笑,「妳放心,禍害遺千年,妳會長命百歲的。」輕輕攫住她的下巴,低頭給她一個吻,趁她怔愣的時候笑道:「考慮清楚再來找我,美酒隨時候著。」說完,便笑著離去。
「可惡,鍾其揚,你又偷吻我!」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的萬荏彌發現人早已經離開,只能懊惱的大喊。
「哈哈哈!」黑暗中傳來大笑,讓她氣得直跳腳。
「可惡,你別走。」她惱怒的追了上去,一縱跳上他的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哈哈,再左邊一點,對對對,那兒正酸呢,嗯……很舒服。」他當她是在幫他搥背。
厚!這傢伙。
她忍無可忍,一拳往他後腦勺給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