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請跟我來。」
又來了,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懂得變通呢!不管了,一旦真相大白,她就是苦苦哀求人家叫她一聲少夫人,她們還會嘲笑她癡心妄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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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翩翩,笑容可掬──韋絲絲見到雲褚昊的那一剎那,忽然心生一股釋然,他並非她想像中那種剽悍威猛的英雄豪傑,而是親切迷人的貴公子,可想而知,他絕對不是那種唯我獨尊、霸道蠻橫之人。
「不知道少莊主見我有何指教?」她恭敬的行禮。
唇角掠過似有似無的冷笑,雲褚昊的口氣好像她是個三歲的小娃兒,「妳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君翡翠嗎?」
微蹙娥眉,她怎麼有一種被嘲弄的感覺?「我本來就不是君翡翠,怎麼可以硬說自己是君翡翠?冒名頂替太無恥了,我可幹不來。」
「妳是在怪我沒有親自到南京迎娶嗎?」
「這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何必怪你?不過,我也沒聽二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麼埋怨。」二小姐說不定覺得很開心,否則她哪能交換身份?
「妳不認為玩這種把戲是很幼稚可笑的行為嗎?」
「我沒有玩把戲啊!」
優雅的笑容從他臉上淡去,他顯然沒有耐性陪她兜圈子了,「我不管妳在鬧什麼脾氣,我只要妳明白一件事,妳再裝模作樣也無濟於事,對雲門山莊來說,妳是君翡翠,過些日子我們就會拜堂成親。」
他變臉,她也惱火了,「我真的不是君翡翠,你要我怎麼說才會相信?」
「妳若不是君翡翠,那又為何身著吉服?」
「那是因為我們兩個交換身份……」她嘰哩呱啦道出事情的經過,這下子誤會全解開了,他總該認清楚狀況了唄!
笑靨重回俊顏,可是任誰都瞧得出來他笑中有刺,「真沒想到,君二小姐也是個說書高手,不過,雖然妳的故事編得有模有樣,卻難以取信於人。」
「你不相信?」雖然他已經說得很明白,她還是想再求證一次,她又不是在賣藝討賞銀,幹啥編故事騙人?
「我為何要相信妳?」雲褚昊很客氣的反問。
「呃……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啊!」
「是嗎?可惜的是,這會兒恐怕沒有人可以證明妳說的是事實,除了妳,所有的人都死在山賊的手中。」
身子一顫,韋絲絲嚥了口口水,驚慌害怕的問:「你說什麼?」
「因為妳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原本是想過些日子再告訴妳,杭州鏢局的救兵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若非有人撐著最後一口氣指示妳的下落,妳恐怕會變成狼群的食物。」
不,二小姐不會有事的,像二小姐那麼好的人,老天爺怎麼可能對她如此殘酷?「那些人呢?他們在哪兒?」
「人都死了,豈有不埋葬立碑的道理?」
「那……二小姐,我是說,其中是不是有兩位姑娘?」
「妳以為故弄玄虛我就會信了妳的故事嗎?就我所知,妳應該只有一位陪嫁的丫頭,非常遺憾,她的屍首也在其中。」
這麼說來,還有一個存活下來,她相信一定是二小姐,她知道小杏會拚死保護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上哪兒去了?二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若非深陷困境,二小姐怎麼可能不來雲門山莊?
「你聽好,我真的不是君翡翠,我只是『千繡閣』的一名繡女,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是我有半句謊言,我會遭天打雷劈,死得面目全非!」她慎重的舉起手道。
「我若是信了妳的話,老天爺會笑我糊塗。」
「你……你這個人怎麼如此冥頑不靈?」韋絲絲不曾這麼生氣過,這個少莊主到底有沒有腦子?試問,誰願意自貶身份?其實,她也很樂意在這兒吃香喝辣,最好連她的家人全都一起接過來這兒享福,可是,她不能這麼卑鄙無恥啊!
「妳還是別再胡言亂語了,否則我真要相信大夥兒說的話,妳在摔下懸崖的同時也把腦子撞壞了。」
有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空白,眨了眨眼睛,她漸漸回過神來,她終於搞懂了,她們用那種怪裡怪氣的表情看著她,還有她們急於逃離她,兩位丫頭甚至寸步不離的監視著她……原來這一切的起因全是──她們以為她的腦子撞壞了。
「我們拜堂成親之前,妳就安安份份的把身子養好,最好別再讓我聽見妳裝瘋賣傻的言論,否則我會把妳當成瘋子關在房裡。」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令人生氣的人?「你別太欺負人了,我沒有撞壞腦子,我也沒有裝瘋賣傻,我說的都是事實,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話,你一定會後悔!」
「若是妳敢跟我作對,妳也一定會後悔。」雲褚昊禮尚往來的奉送回去。
「我瞧你文采風流,還以為你是個明理人,看樣子我錯了,你根本是個愚蠢無知的野蠻人!」她真是大錯特錯,錯得一塌糊塗,他根本是個唯我獨尊的蠻子!
「妳怎麼說都無妨,就是別再讓雲門山莊的人飽受驚嚇。」
怒火染紅了雙頰,韋絲絲氣呼呼的瞪著他,真正飽受驚嚇的人應該是她唄!
「往後的日子還很長,我希望妳早早習慣雲門山莊的一切。」
別開玩笑了,她的家人怎麼辦?雖然前去南京的時候,老爺給了她一筆豐厚的安家費,不過那些銀子頂多維持一年的吃用,往後的日子還是得靠她幫忙掙錢。還有,二小姐怎麼辦?憑她一己之力是找不到二小姐的,尋人的事非得仰賴雲門山莊不可,無論如何,她得想個法子逼雲褚昊跟她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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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說得那麼明白,那個丫頭絕對不敢再作怪了,可是,有時候姑娘家彆扭起來,沒有鬧到雞犬不寧,哪肯輕易說罷手?為能防患未然,他還是吩咐伺候她的丫頭們注意她的一言一行,天天都來向他報告。
「她是不是老調重彈,又對妳們不停的嚷嚷她不是君翡翠?」連續聽了兩天,雲褚昊已經認定她玩不出什麼新花樣,注意力還是兜著鳥籠裡面的綠繡眼打轉,牠們啾啾唧咿的叫著,他彷彿聽見「君翡翠」不肯死心的說著那句話,他忍不住伸出手指逗著籠中的鳥兒。
「少莊主,今兒個變了。」小桃兒的口氣好像天要塌下來了。
「變了?」
「少夫人今兒個靜悄悄的什麼話也不說。」
靜悄悄的?這倒是稀奇,他的視線終於離開鳥兒,「這不是很好嗎?」
「一開始是很好,可是一整天都不言不語,奴婢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會有事,她是故意裝模作樣想試探妳們的反應。」成天說個不停的人突然悶不吭聲,這其中肯定有鬼,他倒是挺好奇她的小腦袋瓜裝了什麼玩意兒。
「可是,奴婢真的很擔心,少夫人看起來像個傻子似的,無論我們怎麼叫她、逗她,她都不理我們。」
「她不想說話,妳們就別為難她,過兩天她就沉不住氣了。」
「可是……」
「放心,不會有事,還有,以後少夫人若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妳用不著再向我稟報。」手一甩,示意她退下,他又轉身逗弄籠中的鳥兒。
片刻沉靜之後,雲褚昊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陸風充滿疑惑的問:「有一件事我實在想不明白,少夫人為何非要堅持她不是君家二小姐?」
「姑娘家鬧起彆扭的時候,誰也搞不懂她們的心思。」
「可是,又何苦跟大夥兒唱反調?這對少夫人毫無益處啊!」
「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就是喜歡耍性子,她哪懂得深思熟慮計較得失?」在他的記憶中,君家兩位千金成天吵個不停,你來我往,比誰的嘴巴尖銳,比誰的氣焰凌人,她們從來沒想過自個兒的行為是否合宜。
「我仔細觀察過少夫人,實在瞧不出來她是個喜歡耍性子的人。」
「我也有同感。」童霄是雲褚昊另一位得力的左右手。
終於停止逗鳥的動作,雲褚昊不以為意的轉身道:「日久見人心,你們慢慢的就會瞧出她的真面目。」
沉吟片刻,陸風覺得此事絕非如此簡單,「就是耍性子,也要有個理由啊!」
童霄深表同意的點頭附和,「就是啊,其實少莊主不妨直接找少夫人問清楚,她究竟想要什麼?省得丫頭們成天為她提心吊膽。」
「我不是說了嗎?她就是想跟我鬧彆扭,理由很簡單──她不想嫁給我。」
「這怎麼可能?」兩人同時驚呼。
左邊眉峰微微上揚,他好笑的道:「你們以為每個姑娘都搶著要嫁給我嗎?」
「若是有幸被選上了,哪個姑娘不願意嫁給雲門山莊的少莊主?」陸風覺得換個角度問比較適當。
「這個姑娘正是君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