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想掙扎,卻軟弱無力,他的身子已經在慾望中燃燒,快不能自持了。
為什麼?
他的眸子對上她的,眸中閃爍著這個疑問。
「因為我愛你。」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附著他的唇耳語,「我等了你一個冬天,就盼著今天……我對自己說,如果能再見到你,就不會放掉你,即使你已經有了妻子,我也不放!」
她吞下隱藏的淚水,嘴裡鹹鹹的。
為了他,她不惜當一個淫婦,不惜當一個壞女人……只要他平安。
「玄熠哥哥,你不想要我嗎?」翩翩繼續挑逗道,「把這根細繩解開,我就是你的了……」
他深深地喘息著,左手緊緊掐住椅子的扶手,快要掐進木頭裡了,而他的右手則被她執意地握著,觸碰著那弦一般的細繩。
只要一撥,只要輕輕地一撥,兩人肉體之間的阻隔就不復存在了……可他不能,他好不容易才堅持到今天,為的就是不跟她有任何牽扯,怎麼能因為這區區一杯酒,前功盡棄?
「玄熠哥哥,你不愛我嗎?」她吻上他的唇,「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
柔荑悄悄探索,摸撫著他堅實光潔的肌膚,逐漸燃燒他的慾望。
在一幅最令人羞怯的春宮圖上,她曾見過這樣的情景,那是妃子取悅皇帝的做法,如今,身為皇帝女兒的她,卻用這方法來取悅皇帝的敵人。
她不在乎,不在乎這樣是否低賤……她只要他平安。
「呵--」玄熠再也忍不住了,五指一抓,一扯,那片肚兜便飛到了老遠的地方。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他狠狠地壓住她,把她壓在毯子上……
冬夜的景陽宮,寂靜無人,惟有風吹進偏廳,吹起一道道綠色的帳子,吹響一串串銀鈴。
他倆,就在這偏廳之中,在紗帳的輕拂中,抵死纏綿。
第六章
他作了一個迷醉的夢。
記不清夢見了什麼,只覺得自己似乎躺在春風和暖的山坡上,大片大片的流雲從眼前飛過去,耳邊有她的輕笑聲。
十歲之前,他被寄養在一戶農家,撫養他的老夫婦對他非常好,雖然粗衣素食,但他卻是快樂無憂地,整天在山上追逐雪白的羊群。
自從進了宮,這樣的心情就消失了,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有……沒想到,擁著她入眠的此刻,往昔的快樂又回來了。
他微微笑著,想把她抱得更緊些,卻忽然感到懷裡空空的,一陣涼風灌了進來,讓他驟然清醒。
翩翩……翩翩妳在哪裡?
他瞪大矇矓的眸子,景陽宮裡的一切漸漸地清晰起來,他從夢境跌回現實。
翩翩不在他的懷裡,她正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
她披著他的長袍,而赤裸的他,依舊躺在地毯上,下身裹著她的衣……雙方衣物的對調,使旁人一看,便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何況,他還打著赤膊。
旁人?
玄熠整顆心一震,驚得立刻坐立起來。
沒錯,他的身邊除了翩翩,還有旁人。
只見南桓帝和蘇姬就站在他的面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他。不遠處,還有一長隊太監和宮女,神情緊張地垂著眉,雖然鴉雀無聲,但很顯然,他們也看到了不該看的事。
「把衣服穿好!穿好以後跟朕到御書房來!」姜公公已經把散落了一地的衣物拾好,南桓帝將它們往玄熠身上一擲,怒吼道。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兒說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翩翩卻鎮定地道:「御書房是商量國家大事的地方,父皇不覺得在那兒討論今晚的一切,似乎有點可笑?」
「妳還好意思開口?」南桓帝一巴掌甩過去,狠狠地打在她臉上。
她嬌嫩的臉蛋頓時浮現出鮮紅的五指印,但她卻無視疼痛,只淡淡一笑。
「我做錯了什麼事嗎?」她語氣輕鬆地問。
「妳……妳還敢說自己沒做錯事?」南桓帝氣得臉都白了。
「我喜歡玄熠哥哥,從小就喜歡,為什麼不能跟他親暱?」她把頭高高地抬起。
「妳也知道他是妳哥哥,妳也知道他已經成親了,妳居然還敢說『能』?」
「第一,他不是我的親哥哥;第二,天底下哪個男人沒有三妻四妾?成了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妳……」南桓帝高高揚起手,似乎想再打她一掌,手卻不斷地顫抖著,怎麼也打不下去。
「皇上請息怒!」姜公公連忙道,「這事兒也許並非公主的錯,總該問過玄熠公子之後再發落吧?」
「公公這話的意思是指玄熠公子強姦了我?」翩翩側睨他,「我可真得多謝你幫我說話。」
「公主殿下,老奴只是怕您受了什麼委屈卻不好意思開口。」宮中誰人不知,南桓帝最疼翩翩,所以一旦發生了什麼,他總希望過錯在不翩翩身上--所以,做為奴才,自然要幫聖上達成這個心願。
「嘿嘿……」翮翩聳肩一笑,「今晚的事我最明白不過了,但玄熠公子似乎還有很多疑惑,姜公公,不如你來為他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在洗塵宴上待得好好的,卻忽然跑到這兒來了?」
「呃……」姜公公支吾道:「夜深了,皇上倦了,想與公子干最後一杯便回宮安歇,誰料怎麼都找不到公子的蹤影。這時,公主您身邊的婢子橘衣跑進來說、說公子在妳這兒,所以我們便一塊兒來了。」
「你們來個人召公子回去便是,怎麼勞師動眾地全跑來了?」
「因為……」姜公公眼珠子轉了兩轉,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橘衣告訴你們我與公子正在做苟且之事吧?」翩翩爽快地代他回答,「所以你們就全跑來了,甚至,連蘇嫂子也一併跟著來了,對不對?」
橘衣?
玄熠心頭更為迷惑--橘衣身為翩翩的心腹,怎麼會出賣她?
「因為是我叫她去的。」翩翩轉頭望向他,似乎很明白他心中所想,朗朗地答道。
「妳叫她去的?」他費解地瞪著眼睛,「為什麼?」
「為了把父皇和你的妻子全招來,為我們做個見證!」
「見證?」這話把南桓帝也給弄糊塗了。
「我怕你不娶我呀!」她蹲下身子,俯看著玄熠,緩緩撫著他的肩,「所以,我要讓人們都知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這樣你就不能抵賴不娶我了。」
「妳……」玄熠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她一直愛他,但她一向是那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為何忽然採用如此激烈而瘋狂的手段霸佔他?
先用春藥引誘他,再引來人群圍觀威逼他,弄得他沒有退路可逃……這一刻,她不再像他從前認識的那個可愛純真的翩翩了,竟如書上描寫的壞女人,充滿心機,毒如蛇蠍。
「妳不能嫁給他!」南桓帝顫聲開口,「朕不答應。」
「難道父皇以為女兒這破瓜之身還可以嫁給別人?」翩翩淡笑,「有誰會願意娶我?父皇若強行把我嫁出去,世人會恥笑父皇以權壓人的!」
「那我就剃了妳的頭,讓妳當尼姑去!」
「父皇,別說氣話了,你捨不得的。」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不如咱們坐下好好談談婚事吧。」
「談婚事?」南桓帝推了推身邊的蘇姬,「那她怎麼辦?妳下嫁玄熠,把她置於何地?」
「讓她做妾好了!」揮了揮指甲,她雲淡風輕地道。
「妾……」蘇姬霎時一張花顏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對呀!」翩翩笑咪咪地瞧著她,「妳跟本公主搶男人,本公主不把妳賜死,算便宜妳了。」
「放肆!」南桓帝喝道。
「那父皇教教我,告訴我該怎麼辦?難不成,讓我做妾?」她盯著南桓帝晦暗的表情。
「朕……」面對愛女,事到如今,即使身為九五之尊,即使有人間再高的智慧,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既然父皇想不出解決的法子,大夥兒都想不出解決的法子,那就照我說的辦吧!」她掃視一眼大廳中的諸人,「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知公主打算何時辦婚事呢?」姜公公最善於見風使舵。
「明天吧!」
「明天?」這話驚得老奴差點跪下,「明天哪來得及呀?」
「我又不求婚禮奢華,怎麼來不及?」
「可該有的總得有才像樣呀……」
「不用那麼麻煩!我只要在宮外置一座宅子,跟駙馬搬進去便好。」
「可一時半會兒,老奴到哪兒去找這樣一座宅子呀?」他搖頭歎氣。
「咦?這話可奇怪了,京城裡那麼多華美的宅子,難道你還買不到一座?就算買不到,叫父皇擬一道聖旨,還怕得不到?就這樣定了,明天把婚事給我辦了!」
她不知道玄熠究竟定在幾月幾號起事,所以一天也不能拖延……惟有早早成為他的新娘,她才安心。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翩翩站起來,整了整凌亂的衣衫,「沒有要問的,我就去沐浴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