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他輕哄著她。「只是一句話而已。」他暗暗警告自己下次絕不可以再大意了。
「可是它對我好像不只是一句話而已……它好像有某種意義存在……」她定定的看著他一會兒,突然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他緊張的追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記不起來。」她搖搖頭,不明白為什麼剛才看著張耿桓時,會產生一種恐懼感。
張耿桓暗暗吁了口長氣。
「你別急,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
「嗯。」她溫順的微笑。
張耿桓眸光一暗。但他會阻止它的到來,用盡所有的方式。
第四章
輕舞飛揚牧場
一望無際的草原綠野,乳牛、綿羊、大樹與白牆紅瓦的農舍點綴其間,四處可以見到翩翩飛舞的彩蝶與蛾娘,令人忍不住陶醉在這自然浪漫的氛圍裡。
「這裡好美!」沈羽瞳完全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
「曉得這個牧場的人並不多,所以沒有太多嘈雜的遊客;而且牧場主人堅持每個禮拜只接受一對情侶訂房,所以在這裡可以盡情享受兩人世界。」
他的話使得沈羽瞳的心跳漏了一拍。享受兩人世界……這是多麼引人遐思!
「以前我們來過嗎?」她好奇的問。
「沒有,這次是朋友介紹,所以我才決定來這裡的,我們都是第一次來。我是想這裡的環境應該很適合你休養身體。」
「那我就無法記起一些過去的回憶了。」她充滿沮喪的說。
「餓了嗎?我帶你去吃牧場女主人拿手的佳餚。」他岔開話題,「醫生說你必須放輕鬆,其他的先不要想好嗎?」
「嗯!」不想讓他擔心,她決定暫時拋開一切。「那一片紫色的花海好美,那是什麼花呢?」她完全被左邊那片花海給迷住了。
「那是薰衣草。」他說:「聽說牧場的女主人會用薰衣草泡茶、做菜、做甜點,這也是他們牧場最大的特色……」
他們邊聊天邊朝農舍走去,只見兩隻拉不拉多大由草坪的那一頭飛奔過來。當兩隻狗來到沈羽瞳面前時,張耿桓害怕她會受到驚嚇,馬上將她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她的面前。
「它們好可愛!」但沈羽瞳不但一點也不害怕,還向那兩隻狗走近,蹲下身子抓起狗兒的腳,搖了幾下,表示友好。
一個小男孩尾隨著兩隻狗狗跑了過來,由於跑得太快了,一個不留神摔倒在草地上,她馬上跑了過去,將小男孩扶起來。
「摔疼了嗎?」
小男孩一邊喘著氣,一邊以靦腆的笑容搖著頭。「不疼。」
這時候他突然看見沈羽瞳的上衣上印有自己的髒手印,不禁哭喪著小臉,「哇!完蛋了……怎麼辦……」他媽媽一定會很生氣他把客人的衣服弄髒!
「啊!這沒什麼,我正想著這件上衣如果再加個花樣會比較好看呢!」她試著安撫小男孩不安的情緒。
小男孩馬上鬆了口氣,笑了。
「你叫什麼名字?」張耿桓彎下腰詢問小男孩。
「我叫愷慶。」小男孩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回頭指向遠方朝這裡走近的父親和哥哥。「那是我爸爸和我哥哥。」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帶著另一個小男生走了過來,看到沈羽瞳上衣上的「花樣」,男人向她露出歉意的微笑。
「這小傢伙真不像話,這種歡迎方式真是失禮,希望你不介意。」
「當然不會介意,我很開心交了一位新朋友呢!」沈羽瞳拍拍愷慶的肩膀說。
牧場的主人康文愉快的向他們介紹他自己和他的大兒子愷信,接著熱情的領著他們朝屋子走去。
「阿姨,你看,我媽媽就在門口等我們呢!我媽媽很漂亮對不對?」
隨著愷慶指的方向,沈羽瞳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於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很高興見到兩位,快請到屋內喝茶。」女主人ANY笑容親切的拉著沈羽瞳進屋。
屋內的擺設十分純樸,但隨處可以見到主人的巧思,牆上還掛著一幅幅充滿天真童稚的圖畫。
「阿姨,左邊的畫是我的作品,右邊是哥哥的,爸爸說它們是無價之寶,非賣品。」愷慶得意洋洋的介紹著。
「是呀!你們畫得很棒。」沈羽瞳從每張畫中看到孩子的想像空間,與不矯情的那一面。
「這兒還有爸爸送給媽媽的禮物。」愷慶獻寶似的拉著她到一個矮櫃前,裡面都是些陶製品,一個個小動物看起來栩栩如生。
「媽媽喜歡動物,爸爸說現在有狗、牛,馬……以後還要養小鹿班比,因為這是媽媽今年的生日願望。」
沈羽瞳可以從孩子的談話中以及康文送給妻子的作品裡,看出他對妻子的愛,這份愛令她深深感動,得此丈夫夫復何求呀!
張耿桓對她的愛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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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餐後,張耿桓帶著沈羽瞳到薰衣草園散步。
微薰的風,柔柔的吹拂過每一株薰衣草,輕巧的擺動腰肢;而遠處,正有一隻藍羽毛的小鳥,啄食著掉落在地面上的小果實。
沈羽瞳偷偷瞄了身邊不語的張耿桓一眼,發現他正直視前方,臉上有一種莫名的落寞,他深邃的眼眸裡有著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情愫……彷彿正在思念某一個人。
是因為失憶症嗎?有時候她覺得他距離她好遙遠,即使近在咫尺,中間卻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倆隔開。
張耿桓收回眺望遠處的視線,偏過頭正好捕捉到她凝視他的目光。
她連忙別過頭,躲開他那灼灼逼人的視線。
「你剛剛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他饒富興味的問。
「我哪有……」她雙頰迅速的飛上了兩朵紅雲。
「有啊!我看到了喔!」他嘲弄的揚起唇角。「說謊的小孩,鼻子會變長。」
他有些促狹的捏了下她的鼻尖。「嗯!果然變長了。」
不理會他的胡鬧,她正經八百的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好。」他是會回答,但老不老實可不一定。
「前些日子……嗯……我在你房間看到了一個女人的照片,她……她是誰?」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存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她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他不想隱瞞。「她叫夏琪。」
「你很愛她?」
「如果我否認,你也不會相信,但我必須告訴你,我跟她已經過去了。」
雖然他說已經過去了,但親耳聽到他承認他愛那個女的,沈羽瞳的胸口還是被狠狠一擊。
「以前我就知道她的存在嗎?」
「嗯。」他敷衍的回答。
「但我完全不記得了呀!」她苦笑,「你們分手不會是為了我吧?」她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三者。
「不是!」他肯定的回答。
「那你們為何分手?」
「她想飛,我只好放手。」他一向很避諱提到他與夏琪之間的那段情,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感覺得到心口隱隱作痛。
「那你沒試著留住她嗎?」
「該說的、該做的,我都說了也做了,但她既然堅持離開,我就不會再勉強。」他對夏琪一向縱容,縱容到連妹妹都看不過去了,要他別讓夏琪爬到他頭頂上。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問夏琪是否爬到他的頭頂上時,她的回答竟是——我從未下來過。
他的容忍、疼惜竟成了她離開的決心……
「那你剛才又想到她了對不對?」
「我……」
「說謊的孩子鼻子會變長。」她學他說話的口氣。
他沉默了,她定定的看著他,不自在的氣氛圍繞著他倆。
沈羽瞳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打破沉默。
「剛才,你在想她對不對?」雖然他說已經過去了,但他卻留著對方的照片,這代表了什麼?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當他是默認了,心頭頓時不是滋味。
他既然對那個女的念念不忘,那他為何又跟她在一起?
他把她當成了什麼?替身?
「你在想什麼?」
輕風拂過,把一些頭髮吹到了她的眼睛上,他直覺反應的替她將那些髮絲撥到耳後。
「別碰我!」她拍掉他的手。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不習慣而已。」她自嘲。
「你生氣了?」
「我沒有。」她才不會這麼無聊。
「沒生氣,那是在吃醋囉!」他笑。
她很想甩他一巴掌,甩掉他臉上的笑容。
「真的在吃醋?」他伸手將她擁入懷裡。
她用力推開他。「放開我!」
他更用力的擁住她不放,她則死命的掙扎,兩人彷彿在做一場力量的拔河,她越想推開他,他就越加重力道。
「放開我啦!」她氣憤的叫道。
他低沉的笑著,「別耍性子。」
他的笑聲讓她更加怒火中燒,—陣拉扯之後,她的頭突然感到暈眩,雙膝—軟,她癱靠在他的胸前。
「怎麼了?」他趕緊扶住她。「哪裡不舒服?」
「你……欺負人。」淚水浮上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