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服了他了。
兩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熟睡的韓炎,李嘉兒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好。
他說要更換飲料,結果是跑到酒吧狂喝酒,幾乎把酒吧裡的酒都搬光了,才被人扛回來,真是丟臉。
當酒吧的工作人員通知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當他們拿出賬單要她付錢的時候,她更產生一股殺人的衝動。
這敗家子一個晚上就喝掉一萬多塊錢的酒,當她的錢很好賺嗎?
她當場拿出白金卡丟給酒保,前提是他們必須幫地把韓炎抬回她的房間。為了順利收到錢,和賺取一筆為數不少的小費,兩個酒保一人一邊,幫她把他抬進她的房間,她才肯畫押。
可惡!
一想到白花花的鈔票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飛掉,李嘉兒就氣得想殺人。更令人氣結的是,其中有一半的酒是那些辣妹們幫忙喝掉的,她就更覺得不值,心裡超不爽。
「等你醒來後,我一定要你連本帶利還給我!」李嘉兒對著已然沈睡的韓炎發誓,越講越覺得好笑。
「……真受不了你!」醒著的時候像小孩,睡著的時候也像小孩,邊睡邊喊她的名字。
「嘉兒……」韓炎輕聲呼喚。
她的名字有這麼好聽嗎?她一直覺得她的名字好怪,雖然不像Peter的中文名字那麼誇張,但一點也不可愛啊!為什麼給他一喊,就像卡通影片中女主角的名字,處處充滿溫馨?
「嘉兒……」說著說著,他又喊了。「我想吐……」
……更正,她的名字一點也不像卡通影片女主角的名字,反而比較像垃圾桶。
人家既然都喊了,她只好彎腰探看他有什麼需求,因而聞到一股酒臭味。
「呿……」噁心死了,渾身的臭味好像廚餘,最好趕快清乾淨。
為了不使房間成為大型垃圾場,李嘉兒只好趕快到浴室拿毛巾,將毛巾打濕,再回到韓炎身邊。
她沒照料過酒醉的男人,一時之間還真不知怎麼下手。尤其韓炎人高馬大,光要讓他翻身就很難,她只得爬上床,使出蠻力。
「一、二、三!」她費盡吃奶的力,好不容易才將韓炎的身體轉正。平時和他打打鬧鬧,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壓力,現在才發現他真的很重,可見他和她玩鬧的時候有多節制。
「先從身體擦起吧,髒死了。」韓炎由於喝到最後已經沒力氣,只得任由啤酒浸濕他的襯衫,他則是呼呼大睡。
「呼呼呼……」他睡得還真熟,連人家脫他衣服了都不知道。她要是那個變態的老頭,早就得逞了,瞧他打鼾的!
李嘉兒一面幫他脫掉襯衫,一面想起小時候他差點被一個色老頭拐走的事,心裡升起些許不安。
他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女孩似的。住家附近的婆婆媽媽都喜歡他,就連變態老頭都來參一腳,想把他據為己有。
幸好那天她跟他在一起,而她也很機警,看苗頭不對大喊救命。附近鄰居聽見聲音連忙衝出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還來不及說話,Peter就已經先給那老頭一腳,並要大人們報警。從此Peter就成了他們那個地區的英雄,婆婆媽媽們心目中的男子漢,但由於他實在太酷了,人緣始終沒有韓炎來得好,這大概跟長相也有關係。
畢竟,人們還是比較偏愛嘴甜的漂亮小孩,而比較不欣賞冷眼看人的酷哥,這是Peter吃虧的地方。
「唔……」床上傳來的微弱呼聲,提醒她漂亮小孩目前正身處於痛苦之中,她最好動作快。
李嘉兒只得加快動作,將他身上的襯衫完全脫下來,開始為他擦身體。
他的身體線條跟她的相差好多,每一處都顯得非常剛硬。
男人的身體,都是這樣的嗎?
李嘉兒愣住。
男人的肌肉,都是像這樣一塊一塊,好像烏龜殼?
李嘉兒這一生沒見過男人的裸體,就算有男模特兒在她面前打赤膊,也完全是出於工作上的需要,她無心、也沒空理會。
可是韓炎就不同了。
李嘉兒不安地想。
她所熟知的韓炎,應該還是一個渾身細皮嫩肉、講起話來皮得讓人想踹他一腳的死小孩,而不是像眼前這具軀殼,完完全全就是男人。
真的是男人嗎?
她偷偷地按了一下韓炎的胸肌,發現它竟然彈回來,超神奇的。
再摸摸看。
她又偷偷按了他的腹肌幾下,無論是什麼地方,感覺都硬硬的,手感超好。
她不安地縮回手,總覺得自己這樣不對,但又忍不住好奇,想發掘他更多不一樣的地方,手越摸越上去,直至喉嚨。
他有……喉結耶!
李嘉兒第一次發現。
而且他的喉結好明顯,隨著呼吸高高低低,宛若是座小山。
李嘉兒從沒想過,昔日的小跟班竟然成長為有喉結的男人,一時之間難以適應。
「我長大了,嘉兒。」
她回想某日韓炎曾對她說過的話。
「妳必須正視這個事實。」
當時她嗤之以鼻,認為他在癡人說夢,如今看來,他沒有說謊。
他真的長大了。
結實的肌肉,突出的喉結,在在說明他已不再是昔日那個要她保護的小男孩,可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轉變。
長大的男人,會動不動就惡作劇嗎?
她怎樣都想不通。
長大的男人,會因為她隨便大笑幾聲,就將整打的養樂多丟進垃圾桶,然後找辣妹去酒吧喝酒?
如果是的話,那真的很奇怪,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孩子氣。
可是,她又不能否認他的身材很好,甚至比一般男人還結實……
李嘉兒的腦中糊成一片,腦漿和漿糊都和在一起。
他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她怎麼想,都無法把他和「男子漢」三個字連在一起。
可是他若不是男人,又怎麼說明他有喉結,身材又該死地粗獷結實,這不是很矛盾嗎?
然而最矛盾的是她的心情,她根本不該想這個問題。可此刻她的眼光竟無法從他的身上挪開,她是不是哪裡有病?
連續好幾個自問自答,把李嘉兒問得頭暈眼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看見半身裸體就這樣了,萬一讓她看到不該看的地方,她會不會當場流口水?想到就丟臉。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花癡,李嘉兒只得強迫自己的眼光從他的身體移開,轉到其它部分。
對,她還有臉沒擦。他的臉髒兮兮,到處都是未干的酒漬,她得幫他擦乾淨才行。
李嘉兒將濕毛巾移至他的臉上,小心翼翼地幫他擦臉。她先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他可能因為醉酒很難過,額頭上都是細小的汗珠。擦完了額頭以後,她換擦他的鼻子,他的鼻樑又直又挺,但不是鷹勾鼻,而是偏向希臘鼻,最完美的鼻形……
猛然察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勾勒起他的輪廓來,李嘉兒嚇得丟掉毛巾,大念定心咒。
怎麼會這樣?想完了身體,換想臉,莫非她真發花癡不成?
她越想越覺得離譜。都已經打鬧二十幾年了,什麼地方地沒見過?幹嘛現在才來心神不寧?簡直是自找麻煩嘛!
不信邪,李嘉兒再度拿起濕毛巾,繼續為他擦臉。她就不信她會瘋到這麼徹底,總會有清醒的一天,她就要挑戰自己的極限。
只不過,這項艱巨的任務,在她開始擦他的嘴唇就停止了。
他的唇……好性感哦!以前她老是嫌他的嘴巴太過有血色,從來沒注意到他的唇形,原來他的唇形這麼漂亮,難怪好多小女生都愛盯著他的嘴唇看。
來,嘉兒,親一個。
……過去他老愛用他那張豬嘴,作勢要親她,她也每次都把他打回去,根本沒有想過要跟他接吻……
接吻?
這兩個字有如晴天霹靂,「轟」一聲直劈她的腦袋,她腦中僅存的腦漿倏地化成漿糊。
和他接吻?
李嘉兒困難的吞吞口水。
和韓炎接吻?
她越想頭越暈。
他們認識了幾乎一輩子,也打鬧了將近一輩子,真要接吻起來,會不會驚天動地?
李嘉兒不確定事情是否真會如她想像中誇張,不過她倒很確定,此刻她很受韓炎的嘴唇吸引,他的唇好美。
偷偷吻他,應該不要緊吧?
李嘉兒像做小偷似地四處張望,事實上房內也只有她和韓炎兩個人而已。
反正他在睡覺,就算吻他了他也不知道,萬一不幸被逮到,再隨便編個理由唬卡過去,相信他也不會計較。
難得她心中的魔鬼探出頭來招手,李嘉兒也不抗拒,頭一點一點地壓低,終於碰到他的嘴巴──
「嘉兒!」韓炎又來個深情呼喚。不過這次稍微誇張點,叫她的同時還兼轉身,大腳一踢,硬是把她踹到床下,敲碎她的美夢。
這個死韓炎……
被他這麼一踢,她什麼好奇心也沒了,只想拿起枕頭,把他活活悶死。
……好吧!床被佔了,她又不想在椅子上過夜,看樣子只好換她去酒吧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