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想離開眾人呵護的家,只因她想逃到兀荊韃的懷裡;她永遠只想到自己要的是什麼,從沒想過周圍的人對她是如何的容忍和寬恕。
想了一下,玉瑾瑜決定說出心底話:「我有了兀荊的骨肉。」
「你膽敢直稱將軍的名諱?」術裟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她怎麼可以直呼將軍的名,這是她和苗袈姐姐都不可侵犯的界限,而她竟是喊得如此的順口?
「是兀荊要我如此喊他的。」玉瑾瑜不解地望著微怒的術裟。
她不介意她有了兀荊的骨肉,反倒是介意起她喊了兀荊這個名?
「你說……」在她身旁的苗袈則美目流轉,含淚的眼直盯著她,「你說你有了將軍的骨?」
「是的。」
聽著她如此單純無邪的承認,苗袈更是欲哭無淚,心裡的痛楚深得無以復加;她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會如此難受。
第7章(2)
「你有了將軍的骨肉!?」術裟這時才瞭解玉瑾瑜方才說那句話的涵義,氣得她美目圓瞠,直要將她吃下肚去。「早知道我就不救你,我該任你被那風雪掩埋,這樣才不會讓你傷了我和苗袈姐姐。」
「你不用擔心。」面對術裟的怒斥,玉瑾瑜倒也從容應對,「待我將孩子生下,我便要離開這裡。」
這也算是她對週遭的人的一個道歉吧。
她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任自己的固執將身旁的人傷得遍體鱗傷;這下子,她總算可以解除一些罪孽,卸下一些不安。然而她心頭卻痛得難受,彷彿有種被掏空的酸楚。
待她將孩子生下,她便要離開這裡,回到杭州,回到姐妹們的身邊;她們一定是急死了,她可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
「你有了將軍的骨肉,將軍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你又何必離開?」苗袈對於她的說法極為不信;這是唾手可得的幸福,沒道理就這樣放棄的;況且,即使她沒有將軍的骨肉,將軍也一定可以給她一個名分,這一點,自那一天將軍瞧她的眼中,她早已明白將軍對她付出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她也早已死心,不容自己再這樣虛耗下去;只要將軍開心,她便開心,只要將軍想要什麼,她定會誓死為他奪到。
「我想要離開這裡,是因為我不適應這裡的天氣,再則……」玉瑾瑜停頓了會兒,硬是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我無法接受與人分享自個兒的丈夫!」
是的,她真是難以忍受。
「你太自私了,我和苗袈姐姐都暗允了你和將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難道你想要一個人獨佔將軍,你想要我和苗袈姐姐趕出這裡?」直性子的術裟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潑辣辣的低吼著。
「你誤會我了。」玉瑾瑜可真是愛死術裟這般大刺刺的真性子,嘴邊沁著一抹醉人的笑。
「我誤會你什麼?」術裟這下子可真是發火了;取下斗篷,邁開步子,直走向玉瑾瑜的身旁,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吃似的。
「就是不打算害你和苗袈被趕出這裡,所以我才要離開這裡。」
「這意思是……」術裟想了一會兒才總算豁然明瞭,言下之意她是要將將軍拋棄,好讓她和姐姐能留在這裡?
「將軍知道嗎?」苗袈執起她瘦弱的小手,心裡頭明白將軍為何會為她著迷。
「我沒打算讓他知道。」
「可你現在的身子這麼差……」這一點可不能不讓將軍知道。
「放心,我是個大夫,我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玉瑾瑜漾出一抹笑花,澄瀅的雙眼蕩漾著水光。
幽暗的營帳內只點著一小把的油燈,透露出一股窒悶的氣流,夯夷同兀荊韃正在裡頭商議著大事。
「這一切只等冬令這一場大雪,似若中土的諸葛先生借東風般,咱們便可以獲得全勝。」夯夷對目前的情況,可真是滿意得合不上嘴。
「是啊,大明的糧餉已被我潛入斷絕,此時,大明兵不耐這酷寒的侵襲;這一戰,我們必定可以拿下勝仗。」兀荊韃的藍綠眸子在火紅的燭光下,顯得有點幽黑,不禁讓人錯覺他是個黑眸子。
「你能這麼成功地斷糧,可真是大快人心。」
夯夷站起身,由上往下地注視著兀荊韃嗜血的臉,極其滿意看見他那狂戾嗜血的性子昭然若現。
「這是兀荊該做的。」
夯夷自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罈酒,再走回和兀荊相對的位子上席地而坐。
「這可是我托人自大明帶回來的酒,你嘗一點吧!」夯夷自顧自的將酒罈上的小布條拿掉,須臾之間,整座營帳裡充斥著一股甜膩惑人的酒香。
拿出兩個瓷杯,斟滿後再將其一遞給兀荊韃,其一則捧在手中,抵在鼻下,將那醺人的滋味,盡聞其中。
「好酒。」淺嘗了一口後,夯夷不由得被這醉人的酒香所迷惑。
「嗯。」嘗了一口,兀荊韃也給予相同的評價。
這酒像極了大明特產的女兒紅,可是夯夷是怎麼托人帶回的?
「這我自有法子。」彷彿看清了他的疑問,夯夷爽朗的說道。
他可是瓦刺陣營中號稱頭號的軍師,運籌帷幄自有他的一套。
兀荊韃笑而不語地看著夯夷碧綠的眼眸;看著他的眼,他才能真切的發現他們確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倒是你,這一趟路可真是累煞你了。」夯夷話中有意,一雙清澈綠眸直瞧著兀荊韃。
「兀荊豈敢稱累。」兀荊韃迴避地道。
「你打算將那大明女子作何處理?」既然他不想說,他便直截了當向他問個清楚,免得那些無聊的小部屬直拿這話題同他周旋。
「我……」才剛拿起的杯子,兀荊韃旋即又放下,連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打算怎麼處置她。剛開始是想要她的醫術來幫助他們,但是他現在不想讓她拋頭露面;他想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可只是陪著而已嗎?
他也不太懂,不太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只求她別離開他罷了。
「你是中了那女子的蠱,想要將她留在身旁,是想要將她收在身邊當侍妾嘍?,夯夷輕輕地點醒他的迷惑。
「不,我不能這樣委屈她。」
當妾算委屈,怎樣才不算委屈?莫非是想將她娶作正室?
「你想要她當你的妻子嗎?」夯夷驚問。
這事非同小可,兀荊若是在此時娶了那女子,他的前途可就要葬送在她的手中,他怎可看著他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當他的妻?不,他連想也沒想過,娶一個外族女子當妻,他真的是會被同族的人唾棄呢。
不過,若是要給她一個不委曲的名分,似乎也只有當他的妻,才不至於讓她受到委曲。
「你先別管這些,先將眼前的戰事放在心上,別讓其他的事攪亂你的心神。」夯夷一杯黃酒再下肚,更加深他的決定,他可不允許兀荊韃任那外族的女子給破壞了輝煌的前途。
兀荊韃一聽,只好順從他的意暫忘這事;待他平定這一次的戰役,他再好好地想想這個問題也不遲。
待這戰事休兵,他便要離開這裡,離開這一片殺戮地獄;帶著瑾瑜四處遠遊,然後找一個美麗安靜的地方,與她共棲白首。
瑾瑜呀瑾瑜,為了你,兀荊必定力攻下這場戰役,帶著你遠離征戰殺戮。
因為,此生有你,夫復何求?
第8章(1)
漫天飛雪徜徉在天際中,像是要將這廣袤天地全染上了白。
一抹高壯的人影以極快地速度閃入一座帳包內。
「你還好嗎?」尚未脫下身上的裘衣,兀荊韃迫不及待地走向炕邊,一身的風雪淨落於炕邊的毯子上。
兀荊韃伸出壯碩的手臂,探向玉瑾瑜嫣紅的臉頰和額頭上,卻驚覺自己的手掌冰冷,趕緊將手縮了回來。
「外頭很冷吧!」看著他的手伸出又縮回去,玉瑾瑜便將自己的小手偎向他的手臂,以小手,著他凍僵的臂膀。
「你好點了嗎?我聽人來差報你病了。」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可真是急慌了;縱使縱橫沙場上,他的心也不曾似此刻這般地不安,急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著,只想著趕緊回來瞧瞧她,便放下夯夷一個人,獨自回來了。
還好,瞧她安然無恙的樣子,他的心總算是停止了過分的悸動;他知道她的身子微恙,可從沒想過會有多糟,一聽到差報的人說她危急,他可真是慌得一時失了主意。
待會兒他非得將那差報的人鞭打一番不可。
「喝了一點小酒,身子跟著暖和些,精神也好多了。」玉瑾瑜含癡帶醉的眼眸顧盼流轉,丰采燦爛。
「怎會有酒?」
兀荊韃一聽到她喝酒,心中詭異不解,不知是誰膽敢拿酒給她。
想著,他站起身先將身上早已濕透的裘衣脫下,再走回炕邊,一雙藍綠色的眸子直瞧著玉瑾瑜。
「是苗袈和術裟拿給我的,我祇淺酌了點,不礙事的。」玉瑾瑜喜孜孜地道,雙手直接攀上兀荊韃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