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麼特殊能力,這像是一種詛咒,每次只要我碰到這些東西,我都必須要用盡全身的自制力來控制自己,我根本不想接收那些忿怒又陰暗的力量,但偏偏拒絕不了。」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收藏歷史文物?」她皺眉提出問題。
他嘲諷地扭了扭嘴角。「因為我要控制它們,而不是受它們控制。」
媛莘聽出他語氣裡的強硬和抗拒,忍不住讚賞一笑。「永不服輸,是嗎?」
黑徹原沒有回答,只是一徑凝視她的笑顏。
見他專注的眼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那灼人視線讓她忍不住心跳加快,突然間,一股引人遐思的感受竄入心中,她忍不住尷尬地別開臉。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呢?」這是她老早就想問的問題了,但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管它的,直接問就是了。
他碧綠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眼裡的熱力也逐漸退去。「從事調查。」
「調查?」既然他不可能是公家機關的人員,那麼就只剩下私家偵探一途了。
「你是偵探?」
「可以這麼說,但我不掛牌的。」他徐徐一笑。
「我猜你不是抓奸的那一種。」她皺眉。
「眼力真好,我接的是商業間諜或其它特別的案子。」
聽到這番回答,她的心一沉。
「無疑這是你取樂的方式之一。告訴我,黑徹原,你是不是很喜歡冒險?」
「偶一為之了。」
「黑徹原,你明明有高等學歷,可以從事正當又不危險的工作,為何不做?」她忍不住板起臉訓斥道。
見她一臉正經,一副老師教訓學生的模樣,他不禁莞爾。
「既然妳再三強調我們處於平等的地位,我想以後妳直呼我名字就好,連名帶姓叫我,會讓我有被挑戰的感覺。」他挑眉一笑。「偵探這一途獲利不少,我的價碼很高,對工作也很挑剔,房裡的幾件寶物都是僱主無條件贈送的。妳說,有什麼工作可以這麼有趣又獲利匪淺?」
「你是黑家二少爺,要錢有的是,根本不必拿生命冒險。」
聞言,他目光一寒,方才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情愫已消失無蹤。「妳以為所有的黑家人都是光芒環繞嗎?」他譏諷一笑。
沒來由的,她臉蛋微紅。的確,她是不該隨意論斷,畢竟她不是黑家人,哪裡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好吧,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如果你能在其中找到樂趣的話。」
見她微惱,他眼裡的寒意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淡的興味。
「別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容我提醒妳,一開始妳不也在這屋裡找到很多樂趣?」他意有所指地說,似笑非笑的。
聽到這番話,再瞥一眼四周環繞的寶貝,她忍不住皺眉瞪他。雖然他說得沒錯,但她還是不服氣。
等著瞧好了,有她在這裡當管家的一天,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接到什麼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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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太滿了!
隔天下午,當她從房間出來卻不見他蹤影時,她就明白他又出去了。可惡!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他去當什麼福爾摩斯,偏偏他喜歡唱反調,才剛說完他隔天就消失不見,而且,最最可惡的是他根本說也沒說,就這樣出門去了!他到底……到底有沒有正視她的存在啊?
就算真當她是管家來使喚,但管家也有管家的基本地位好嗎?這點看她老爸就知道了,大少爺喚他一聲「梅叔」可不是叫假的耶!
她心中氣忿卻又無處可發,縱然她不喜歡他選擇的職業,但她也清楚她沒有權力干涉他。然而明白歸明白,心中的忿怒仍是揮之不去。
她重新回到房裡並埋首書堆,想藉著自己最喜歡的嗜好--看書,來打發時間,卻仍是心不在焉。
她不耐煩地拉扯身上層層包裹的衣服,寒流來了,穿的衣服也比平常多,她一向自認不太怕冷,但今年冬天怎麼讓她冷得難受?讓她渾身不舒服。
隨意瞄了眼時鐘,赫然發現已經九點鐘了,反正頭昏昏的也看不下書,不如早點睡吧!至於那個一天到晚愛惹事的男人就不理他了,她心中暗暗決定,未來三天她也要無視他的存在,不說話、不招呼也不做飯。
就這樣,她想著想著,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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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莘?」黑徹原微微傾身,伸手碰觸她冰涼的臉龐。他皺著眉看她動了下,但仍是沒醒。
他沒再出聲,只是悄無聲息地離開,沒多久再度回來,手上多了一條羽毛被。
仔細為她覆上被子後,他獨自來到桌前坐下,隨手翻閱攤在桌上的《西方近代史》。
倏地,一個輕微模糊的聲音響起,他回身,對上她半睜的眼睛。
「黑、黑徹原?」她語音模糊,很明顯還半沉在睡夢中。
是她眼花了嗎?還是在作夢?怎麼會看見他在她房裡?
「對,是我。」
她攏著被半坐起身,頓時,上面一層被子滑落,她怔楞了下,剛睡醒的神智還未回籠。
奇怪,被子不是她抓著嗎?怎麼會掉?
黑徹原端詳她不解的眼神,那蓬亂的秀髮垂在臉龐,樸素的白色睡衣鬆垮地套在身上,看起來像個傻氣天使,他不禁莞爾一笑。
「妳冷,我多拿件被子給妳蓋。」他起身,自動為她拉起外面那層羽毛被。
他臉上帶著極淡的笑,怕驚嚇到她似的,緩緩地,他伸手輕推她的肩膀讓她躺下。「繼續睡。」
「等……等一下。」不知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有點喘。「你為什麼在這裡?」
他揚眉,望著她澄澈的雙眼,暗自思忖該不該說出他幾乎每晚都會進來看看她。
「妳睡早了,我進來看看。」這應該也算是個好理由吧?
「喔。」其實她不是想問這個,她是想問……想問他上哪去了?
見他要走,她又喊住他。
他轉過來,雙臂環胸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要說什麼。
「你下午去哪裡了?」她半惱怒地問。
他聳聳肩。「工作。」
「工作?」雖然睡前已在心裡暗暗決定不理他,但現在,她馬上又決定要問個清楚。「你……你要工作就工作、要出門就出門,難道就不知道要先說一聲嗎?」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揚眉看著她。
「你……你要出去應該先說一聲,這樣……這樣我做晚飯才知道要做多少,不然,我……我一人哪吃得完?」她隨口提了個理由,自認一點破綻也沒有。
「妳沒有。」
呃……他說什麼?
「沒有什麼?」看他沒有解釋的打算,她反問。
「妳根本沒做飯。」他指出這個明顯的事實。
「你……」
「我找過冰箱了,沒有剩菜。」所以他只能喝一大杯牛奶填肚子,因為咖啡早讓她丟了。
「你、你……」她再度發出單音。
看他一臉輕鬆的樣子,好像這不過是小事一般,而她,卻表現得大驚小怪。
「沒事的話,妳早點睡吧。」是離開她房裡的時候了。經由過去幾天的體驗,他發現第一夜她在他體內激起的不單只是有趣而已--還有強烈的慾望。
「你還沒說為什麼沒告訴我?」極苦惱地,她皺著眉低聲問。
他回頭,挑起雙眉。「這才是重點?」
「當然。」
他再度聳聳肩。「我很快就回來了。」一句話,解釋完畢。
「所以呢?」看他一副極為無聊的樣子,讓她很想掐死他。
「說與不說,有何差別?」頓了下,他又補充一句。「我不介意吃冷菜。」坦白說,她的手藝極佳,冷菜他無所謂,再說,微波爐也很方便。
「但是我、介、意。」她強調似的說。「以後你要出門,不管是不是很快回來,能不能請你先通知我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一副她好像瘋了似的。
「黑徹原!」她叫他,要他應一聲就好。這奇怪的夜晚,她已經不想管腦袋清不清楚了,雖然她早決定要和他劃清界限,但現在她只想問個明白。
他重重歎了口氣,直接走到她面前。
「好吧,如果妳真這麼在乎,以後我說就是了。別再等我等到睡不好了。」
她的唇微微開啟,因為吃驚的緣故。「你……你你是自戀狂啊!誰等你等到睡不好……」接下來要說什麼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他的臉愈靠愈近,讓她心跳得很快。
「媛莘?」他用拇指及食指攫住她的下巴,輕輕抬起她的臉,翡翠色的雙眼閃了下。
「做什麼?」她喘不過氣地低語。
「妳是真的關心我。」
「我……我……我是管家嘛!」她不自在地說。她真的「太過」關心了嗎?她不知道。
「妳真是天使。」一個有點小脾氣的天使。他想,再加一點小固執。
太曖昧了,真的太曖昧了!媛莘心中的警鈴響起,她知道她應該別過頭,他沒有用力捏著她不放,她只要輕輕轉動頭部就能擺脫這個曖味的情況,但是,事情似乎有點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