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眼眶泛出淚,但仍克制著沒流下來。
「這個禮物的代價,也太大了……」最後她喃喃低語,兩眼無神地望著盒中璀璨的鑽石項鏈。那耀眼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眶。
媛莘聽著她話裡的悲傷,無奈地望了徹原一眼。
黑徹原聳聳肩,白正天的執著不僅賠上了他的生命,也賠上了他的婚姻。但這是他的選擇,也許他曾經後悔,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黑徹原握緊媛莘的手,悄然地帶她離開。
任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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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莘,到底行不行啊?」梅遠山在電話那一頭歎氣地問。
媛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帶著堅定的語氣回答:「放心,我一定要他回去。」
「真的可以嗎?」他不是很肯定,二少爺的脾氣他很清楚,畢竟這些孩子都是他從小看大的,二少爺一向是說一不二啊!
「爸,你別操心了……」她看到樓上身影走下,連忙壓低聲音:「好啦,爸,不說了。」
另一頭的梅遠山立刻明白,說了幾句小心身體的話就收線了。
梅媛莘放下電話,回頭望著他道:「早餐我弄好了,一起吃吧。」說完,她率先走進餐廳。
黑徹原不發一語地跟著她走進餐廳坐下,看著她在一旁吃早餐,他忍不住想到這樣平淡的日子,讓他們看起來好像夫妻一般。
不過,事實和想像畢竟有點差距。自從上回在白家書房裡聽見她說「我愛你」以後,之後他再也不曾聽見。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改變心意了,但他不會容許她改變,每天晚上他都爬上她的床,不論有沒有做愛,他都要擁她在懷一起入睡。
一開始他以為他會滿足這樣的模式,但現在,隨著她沉思的時間愈久,他就愈不能滿足這樣的關係。
媛莘悄悄打量他陰鬱的臉,不曉得方纔他是不是聽見了她和爸爸的談話。她仔細想了想,最後用一種輕鬆的語調開口:
「快過年了,我要回家和爸爸一起吃團圓飯,想來我就覺得好高興。我和爸爸好久沒見面了。」
「去日本嗎?」他的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對啊,我和爸爸都過中國舊歷年的。」她微笑說。「你要不要一起去?爸爸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理論上你該去見我爸爸一面的。」
黑徹原挑眉看她。
「我相信梅叔就算沒看到我,也會知道我是誰。」他慢吞吞地說。
「……」
「也許,我們可以請梅叔來這裡聚聚,過年還是在這裡過比較有意思,對吧?」他意味深長地說。
看著他犀利的眼神,她心裡歎了一口氣。這男人又在迴避了,而他迴避的功夫實在好到家了。
「在這裡都住膩了,回去看看也好嘛!」她仍不死心。
「要真膩了,我們可以換間房子。」
媛莘放下手上的牛奶,若無其事地說:「好吧,算了,你不回去,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黑徹原煩躁地嚥下食物,想到未來的幾個夜裡要一人獨眠,他就忍不住皺眉。他實在太習慣有她在身邊了。
媛莘看了他一會,而後緩緩開口:
「徹原。」她喚回他的注意力。「你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愈來愈熟悉了?」
「那當然,白天和妳一起生活,晚上和妳一起上床,自然是很熟悉。」事實上他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也許是有些太熟悉了。」她低下頭攪動著杯子裡的熱牛奶。
聞言,他全身肌肉頓時緊繃。「這該死的是什麼意思?」
如果她膽敢說要離開,他會……他會……
「碰」地一聲,他手裡的杯子頓時破碎,他詛咒一聲,將手上僅剩的半個杯座重重放回桌上。
從頭到尾,媛莘只是聳聳肩,仍然沒有正眼看他。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只有性交的生活,是很容易令人厭倦的。」她回答他先前的問題,而這答案不僅無法消火,還更加令他火冒三丈。
「妳敢說我們之間只有……」即使在忿怒當中,他仍不願稱他們之間的美好性愛為「性交」。「該死的!我們擁有的不只是性,妳很清楚這一點。」他渾然未覺手上的疼痛,仍是一徑怒視她。
「我清楚嗎?」她反問。
「他媽的!妳當然清楚!別跟我說妳只是玩玩而已,妳說妳愛我,不要想否認。」他握緊拳頭,想控制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和焦慮。
她不會是玩玩的,在他將她放到心中後,他不准她只是玩玩而已。
她抬頭瞥他一眼。「我沒有否認,也不想否認,兩個月前在白家說的話我沒有忘。」她抽出一張面紙並拉過他的手,輕柔地為他拭去上頭的血滴。「當時我愛你,現在依然愛你。」
他一愣,她的坦然承認讓他腦袋忽然一片空白。他很高興,也很欣喜,但卻驚訝到不知該如何反應,滿滿的喜悅充斥他的胸口,讓他無法言語。
良久--
「既然如此,妳為什麼說我們之間只有……性?」他困難地說出最後一個字。
他從沒這樣看待過他們之間的一切,想不到她卻這樣認為?
如果說他們之間只有性交的話,那他又何必為她放棄他尋找刺激的嗜好?
從白家回來之後,他曾想要再接幾件案子來打發時間,但她表示他可以接任何案子,唯一的條件就是她要一起去。
想到她涉及危險的可能就令他心裡發毛,他無法忍受見她陷入危難,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這樣為她著想,而她卻說他們擁有的……只有性?
該死的,他對她從不只是性!
「或許,是你從未說過愛我。」她平靜地開口,但注意力全然放在他受傷的手上。她拭淨他的手,準備起身拿藥給他,但一站起來就讓他扯進懷裡。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亂動,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腿上,讓他有力的雙臂緊緊摟住她。
原來,原因就出在這裡,因為他從未說過愛。他扯出一抹笑,笑裡有苦澀、有無奈,還有一點……傷痛。
他曾對她說過,「愛不過是浪漫的想像」,難道就因為這樣,她才以為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有那該死的性?
可是,該死的,他真的認為「愛」不過是世人美化過後的想像而已,曾經,他也相信愛,他愛他的哥哥,敬愛他、尊重他,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為標榜,這份手足之情是他向來引以為傲的一件事:他們是大家族,但他們兄弟手足情深,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他們兄弟間的關係。
只可惜,美麗的夢想從來容易破碎,他心中以為的這份無人可比的兄弟之愛,終究毀在那個該死上一萬次的惡毒女人身上。
想到此,他握緊拳頭抗拒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忿怒和痛苦,當所有的指控和流言襲向他時,他的哥哥不僅沒有站在他這邊,甚至面色漠然地開口問他:「有沒有?」
有沒有?有沒有和他那美麗的大嫂有不倫之戀嗎?他的哥哥,他唯一敬愛且視為自己人的哥哥竟然問他有沒有做這種事?
沒錯,他的大嫂是曾經勾引過他,但被他疾言厲色地拒絕了,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和大哥告狀,不過他也不以為意,當時他信心滿滿地以為,就算她真跑去和大哥說,大哥也會相信他的清白--他,黑徹原,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大哥的事。
然而,家裡怪異的氣氛卻從此而起,下人們開始傳言他們兩人有染,而且說是他去「引誘」她的。
現在回想起來,他想一定是那個厚顏無恥的女人散播下去,目的就是為了報復他不受她的誘惑。
那個時候,他從未向他大哥解釋,而大哥也未曾問過他,他一直以為他們兄弟之情勝過種種蜚短流長。然而他對大哥的信任,一直到他大嫂死亡的消息傳來,轉眼就破滅了。他想不到,他真的想不到,原來大哥真的認為他和那個滿腹心機的女人有染!
在忿怒地向大哥咆哮完後,他立刻衝出家門並且決定再也不回去,當時,他一心一意要調查那個蛇蠍女人到底是要和誰偷情才把命給賠上,查到最後,他赫然發現,那女人的情人名單竟是一大串。
即使怨恨大哥的不信任,但他還是為大哥不平,婚前那女人處心積慮地接近大哥,還裝作一臉清純的模樣,沒想到一轉身她又和其它男人勾搭,這種無恥到了極點的女人,如果當時沒死,他也不會放過她!
媛莘動了動,喚回了他出遊的靈魂。
「徹原,我知道你不相信愛,我也沒要求你改變,你不需要……勉強自己來適應我。」
他放鬆身體,將她往懷裡貼去。
「我不會放妳走的。」他宣誓般低語。從一開始她毫不畏懼地站在他面前開始,她就留在他心裡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明白他不能放她走:以往他從不讓任何人接近,但對她,他卻沒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