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求求你,我知道我們做錯了,請你將土地買回來吧!"村民們一個個上門來請求。
然而,江水德卻不想理會他們。
"把門關上!閒雜人等,不得進入!"
一日,有一位打從蘇州來的信差帶來一封信,江水德仍是將人排拒於門外。
"蘇州?我哪兒有蘇州的朋友啊?"
不過,他還是看了信差帶來的信,覺得信上的筆跡眼熟得很————
敬愛的爹親、娘親:這些日子讓你們擔心了,女兒現在過得很好,和長松一起為了振興東方家而努力。爹親、娘親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為何我們會與東方家扯上關係。
這件事說來話長,希望我們能見個面,再詳談這些日子的點點滴。
總而言之,現在的長松是個普通人,不過,他的身份不再是歸長松,而是東方震。
女兒現在過得非常幸福,公公、婆婆也待我極好。因為有一些事,無法親自返回,所以托信差帶回此信。
如果爹親、娘親方便,可否來蘇州一聚?
不肖女兒水蓮叩上興奮的情緒再也無法克制,江水德大聲嚷嚷著,"夫人、夫人!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大家快點準備,我們要搬到蘇州去了!"
【全書完】
終曲
細雨霏霏,無名佇立在樹蔭下,抬頭望天,神志飄得好遠好遠……
那個時候,他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男孩,有個美麗的娘親,也有個英俊的爹親,雖然爹親常常外出工作,一家人不常在一起,但每次爹親回來的時候,他總是看到娘親的臉上綻放出最美麗的光芒。
他最喜歡那個時候的生活了,因為,娘親一定會吩咐下人煮滿一桌爹親愛吃的好菜,等著爹親回來。
爹親回來後,也一定會高高興興地摸著他的頭髮,滿足地道:"淨兒又長大了,太好了,趕快長大,好幫爹的忙。"
"嗯!我會的,"他總是天真無邪的點頭答應。
哪知道,在他十五歲生辰的時候……
"喂!無名,你還要站多久啊?雨都停了耶!"驀然把神志拉了回來,無名伸手到樹蔭外,雖然有一絲絲的陽光照了下來,但他的心情還是陰霾的,因為他又想到了從前。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啊?"化為人形的赤梟跳下樹,站到他的身邊。
"今天我哪兒都不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名說道:"今天我想要獨處,你不要跟來,就留在這裡吧!我晚上就會回來了。"語畢,他踏出樹蔭外。
"你要去哪裡呀?"赤梟不高興的問道。不是他愛跟,他實在是不喜歡無名有事瞞著他。
"不干你的事。"無名的腳步依舊不停。
"喂!什麼叫不干我的事啊?你不說,我就跟你跟到底了!"赤梟馬上變身為梟,飛到他的肩膀上。
無名歎了口氣,"我要去祭奠一個故人,不要跟來,我不希望你看見我的樣子。"
原來是害羞,早說嘛!赤梟立刻變回人形,"好吧!我就不跟去了,你早去早回啊!"一個翻身,他又躺上了樹幹,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無名苦澀的微笑,輕輕地踩著步伐走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看著滿山掃墓的人潮,無名與他們擦身而過,他的手上沒有拿著香奠,也沒有拿著牲禮,將道袍換下,換上普通的男衫,他兩手空空地茫然一刖進,腦子裡不斷的回想著以一刖的往事,想著娘親的笑靨、娘親枯等爹親回來時的愁顏、娘親總是若有所思的梳著他的頭髮低聲自語著。
來到湖邊,他惆悵的停下腳步,想起他十五歲生辰的那一夜——
娘親舉起雪白的刀刀向他一步步地走來,臉上滿是淚水,"淨兒……對不起……娘對不起你……娘不該嫁給你爹、不該生下你,更不該讓你爹有機會顛覆天地……淨兒……為了世間所有的人,娘不得不……不得不殺了你……"她握刀就要揮下。
"不要!"他驚駭的大叫。平日和藹的娘親為什麼要殺他?
"你要做什麼?"
爹親突然出現,抓住娘親的手,他的神情變得猙獰、變得無情,使勁甩了娘親一記巴掌,他大聲吼道:"不准你破壞我的計畫!"計畫?!他只是爹親處心積慮的計畫而已?
他的存在是多麼可悲啊!
無名惆悵的望著平靜的湖水,回想著往事。
"娘親,你放心,我沒有妥協,我沒有幫他……"
"公子……"是誰在叫他呀?聲音竟然如此熟悉。
無名陡然回頭,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氣。眼前這個夫人的面貌,竟然與他的娘親如此神似。
"公子,你怎麼了?"
他急忙回過神來,"沒有什麼,請問這位夫人,找我有何貴事?"他在心裡暗自警惕,這位夫人不過是剛好貌似他的娘親而已。
婦人神色緊張,從袖子裡掏出幾錠銀子,"我想請你幫個忙,這些是報酬,請你幫幫我的忙。"
"夫人想要我幫什麼忙?""我跟我的兒子走失了,我到處找不到他,你可不可以幫我一起找?"婦人倉皇的說道。
"當然可以,請問令公子今年多大,長得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
"他今年五歲,長得很可愛,臉蛋圓圓的、眉毛濃濃的,穿著綠色的短袍、黑色的短靴,他叫做淨兒,乾淨的淨……"
淨兒?!
無名突然一愣。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公子,你怎麼了?"
他回過神來,"沒事,我幫你一起找。
"這位大爺、這位大爺,你醒醒呀!"
"幹嘛?吵死人了!"睡得正香甜,被人這麼一打擾,赤梟火大的吼了出來。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個道士站在樹下。"幹什麼?想收我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長相和穿著看起來很像妖怪。
"不敢、不敢。"道士拱手作揖,甚是恭敬地道:"貧道早就已經看出大爺不是妖怪,乃是天上謫仙,全身散發出不可忽視的仙力……"
"哼!放屁!"赤梟跳了下來,抱胸站在道士的面前,他上下打量著道士,"你是打哪兒來的?吵我睡覺幹什麼?"
"貧道西成子是受無名道長所托,前來找大爺的。"
"哦!"赤梟懷疑地問道:"無名死到哪裡去了?他為什麼叫你來?"
"他被一個厲害的妖怪困住了,要我趕快來找你,希望你幫忙他脫困。"
咦?這倒是奇事喔!無名的道行如此厲害,很少有對付不了的妖怪,除非是……
不過,如果是遇到對手,以無名的個性應該是寧願自己戰死,也不會拖他下水的。
可是眼前這個道士沒有任何妖氣或鬼氣,應該是個人,但他總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我憑什麼相信你?"赤梟大剌剌地質問。
"無名道長也有考慮到這一點,他要貧道告訴你,你就是'方天君',你就會跟貧道走了。"
笑話!一個"方天君"的稱呼就要他跟一個陌生人走,未免也把他看得太呆了吧!整個天界誰不知道"方天君"就是違背玉帝旨意,請辭仙職、私自下凡的笨蛋。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赤梟的嘴角還是泛著親切的笑意,"走吧!"
反正一直睡覺也很無聊,他就跟去看看這個臭道士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就不信,這個道士能將他這個落難神仙怎麼樣。
"淨兒、淨兒,你在哪裡?淨兒、淨兒,你回答娘呀!"婦人倉皇的奔走在山路間,持續的叫喊著。
無名跟著她,一路向路人詢問,但是都沒有人看過婦人口中的小男孩。
天色漸漸黑了,人煙也漸漸稀少了,四周是看不到人的荒野。
"淨兒、淨兒,你在哪裡?淨兒、淨兒,你回答娘呀!"婦人似乎陷入瘋狂,頭髮散亂,衣履磨損。
再也看不下去了,無名抓住她,溫言勸慰著,"夫人,你冷靜一點、鎮定一點,想想看你兒子會去什麼地方。"婦人狂亂的搖頭,"我想不出來、我想不出來,我得快點找到他,他一定哭著在找我。淨兒、淨兒……"她想要掙脫開來。
無名還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夫人,不要這樣,請你再想想你兒子喜歡吃什麼,說不定他正在店裡呢!"
"我不知道……"婦人面露疑惑,"我為什麼會不知道呢?"她緊緊地抓住無名的手臂,臉上露出狂亂的神情,"我是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是不是一個壞女人?不然,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兒子喜歡吃什麼呢?"
無名的表情吃痛,因為婦人尖銳的指甲指進他的肌膚。"不是這樣的,你只是太過慌張而已,你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一定會想起來的。"
"不!我想不起來!我真的想不起來!"婦人的表情更顯得狂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她尖銳的指甲更深的指不對!真的不對勁!"那你住在哪裡?"無名還是保持著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