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不會是摔壞腦子了吧?
總覺得他的神情有點古怪,彷彿聽不懂自己所說的話似的。若是摔傷了身子,只消靜養數天必會好轉,但若是摔傷了腦子……那可就很難說了。
不過這對她來說,倒也可以算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她可以不用動手殺了他,畢竟她真的挺喜歡他那一張臉,他實在俊得有點特別,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
好吧,就算他沒有摔傷腦子,也要他假裝是摔傷腦子,唯有這個辦法,她才能夠光明正大地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我……」
他很努力地回想著,可想了老半天,別說是他到此地的目的,就連這裡是哪裡他都想不起來,又怎麼會知道他到這個地方做什麼?而最可怕的是,他竟連自個兒的名字也想不起來。
他到底是誰?
總覺得有幾分古怪,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彷彿他壓根兒不屬於這裡,這兒不是他應該存在的地方,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看看這裡頭的擺設,他居然沒有半點熟悉感;別說是熟悉感,他甚至還覺得有一種很奇妙的陌生感在心底暈開,然此時的他卻想不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此外,他還很想知道,現下到底是什麼時候?不,或許他該問現下是什麼年代?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在看到她時,這個問題便浮現在他心頭。
「你該不會忘了自個兒是誰吧?」
朵顏微挑起眉,難以置信事情真的被自己猜中了,真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說自己運氣好?
「我……」
不行,他覺得腦袋裡頭一片混亂。
「這該死的狗奴才,你真是把本座的事給忘了?」
朵顏瞧他皺擰了眉苦心思付的摸樣,只能故作威嚴的大吼了一聲,倏地自床榻邊站起身,斂起笑的麗顏不怒而威。
「狗奴才?」他皺起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奴才?他是一個奴才?而且還是她的奴才!
為何他會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第二章
砰的一聲——
「真是對不住,都怪我沒把東西拿奸,砸了你一身,真是對不住。」
一道嬌嫩的嗓音突地響起,她立即蹲下纖柔的身子忙要將一籃子的菜撿起,更拿起手絹想將對方身上的菜渣和土屑拭去。
可她一抬眼卻愕在原地。
「你犯不著在意,我沒事。」男子笑得極為柔魅,勾魂的眸子瞬間懾住面前小奴婢的心神。
小奴婢張口結舌,圓圓的眼再也移不開他的臉,直盯著他那一張擄人心神的俊顏,彷若魂飛了、魄散了,心亂了,連身體都軟了,腦中也糊成一團,壓根兒忘了自個兒身在何處。
「姑娘?」他飽含磁性的聲音透著一股蠱惑人心的性感味,攝魂的眸子淡淡地泛著笑意,更是令人無以抵抗,莫不拜倒在他的腳邊,直想求他憐愛。
「你……你……」小奴婢「你」了好幾聲,話一直哽在喉頭,唇也不自覺地戰慄著,連續嚥了咽奸幾口口水,才狼狽地道:「敢問公子是校尉大人前幾日帶回來的人嗎?」
天,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之人!雖說大人之美姿宛若天仙,可這位公子的俊秀亦不比大人差,甚至略勝一籌,莫怪整個水房的奴婢會部為他傾心,整天迫不及待地想找機會往營帳去,儘管只是一瞥、儘管只是一瞬間的凝視,便覺得心滿意足。
更何況她現下居然和他面對面,而且……他還同她說話了!老天爺,她的心都快要蹦出胸口了。
他的樣貌看起來像個貴族一般,舉手投足間莫不讓人心生嚮往,讓人儘管羞赧不已,亦忍不住想多瞧他一眼;可為何大人卻要他當個奴才呢?難道大人會看不出他的不凡?
儘管他現下是侍衛的裝扮,卻更顯得英挺且卓爾不群。
「是的。」他一派斯文優雅,淺淺地笑著,順勢拉起她纖柔的手,以手撣了撣她身上的衣裙,不禁微蹙起眉頭。「你的裙上沾滿了沙塵,我想還是先到溪邊清洗一下較好。」
唉,在這兒待了幾天,他已經慢慢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不過說真格的,他仍是直覺這兒並非是他該存在的地方,儘管這些小奴婢不對他提起他被帶回這裡的事,他依然知道。只因他待在這裡並沒有歸屬感,待在這裡仍是心存疑惑,而這一份疑惑,他還找不出癥結所在。
或許待他恢復記憶之後,他便會知道這一份疑惑到底是怎地一回事了,然而在此之前,他只能順其自然地繼續待在這個地方。
「狗奴才,你在搞什麼?本座要你倒一杯茶來,都快一刻鐘了,你還沒將茶倒來,真不知道你是眼瞎了還是腳瘸了,難不成是存心要凍死本座?」
遠遠的營帳裡傳來朵顏毫不留情面的咆哮聲,渾厚而撼動人心的聲音令人聞之無不膽戰心驚,不禁令他苦笑不已。
唉,看來他是遇到了個刁鑽蠻橫的主子。
他不過才剛踏出營帳,她竟可以這麼快便給他安上罪名,真不知道該稱讚她聰穎,還是該說她不近人情。
「看來你得自個兒清洗了,我得去為大人泡壺熱茶。」他仍是笑著,典雅優美的勾出一抹笑,儘管看來風度翩翩,可卻也透著些許妖詭惑魂的氣息,霎時令小奴婢忘了呼吸。
或者該說是她屏氣凝神地注視著他,聆聽他性感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不、不,公子別這麼說。」小奴婢聽清楚他的話,連忙搖頭若博浪鼓。
「只是我覺得奇怪的是,公子為何不逃離這裡?畢竟大人的性子多變,難伺候得很,倘若讓她不高興,一天處死一 、兩個奴婢亦是常有的事;可你不同,你為什麼不逃?」
校尉大人的性子怪異極了,很難說這位美公子哪天不會惹得她惱怒,大人把心一橫,硬是將他賜死。
不,絕對不能讓大人把他賜死!
「放心吧,大人不會把我賜死的。」他說得極有把握。「倘若她想把我賜死的話,又何苦把我帶回這裡呢?」
這裡可是邊疆軍事重地,豈是他這種來路不明的人可以安身的?
倘若她真要把他賜死的話,犯不著等到現在,之前他同她頂嘴的時候,她就可以動手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罪名。
不過,要是真如這位小奴婢所說的,那這個地方也未免太沒有王法了!人命顯得不比一株草來得重要。
「可是……」小奴婢不捨得兩人的對話就此打住。
「我先告辭了。」他淡淡地笑著,隨即自她身旁走過。
唉,還是趕緊泡壺熱茶,好讓他的校尉大人別再有機會數落他才是,他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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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要你倒杯熱茶來,對你來說是那麼為難的事情嗎?」一見他掀開營帳的帳簾踏進營帳裡頭,朵顏隨即不客氣地大吼,宛若潑婦罵街。「怎麼,連怎麼謝罪都忘了嗎?你這個該死的狗奴才!」
她罵得一張粉臉泛上嫣紅的色彩,然而他仍是淺笑著,慢條斯理地將茶壺擱在床榻前的矮几上,隨即落座在一旁,等著她一天數次的精神喊話。
這幾天下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性子,她的脾氣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全然跟著她的性子走,讓他連個發作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很無奈地賭一賭自個兒今天的運氣好不好。
「本座說了這麼多話,難道你連怎麼回話都不會是嗎?」瞧他仍是一逕的淺笑,她的火氣幾乎快燒了營帳。
該死的笑容、刺眼的笑容,難不成他真是把腦子給摔壞了?
除了笑以外,他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表情?不管她怎麼無理取鬧、任性撒潑,他仍是一逕地包容她。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這幾天下來,她讓他到外頭走動,他應該也已經發現她當初隨口胡講的謊言有多爛,不過是幾天的光景便被戳破;然而為何他卻不願意當著她的面戳破她蹩腳的謊言,告知她他並不是她的奴才?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之前他不是她的奴才,今後也成了她的奴才了。
他的命是她救的,所以他的命便等於是她的,她要他怎麼做,他便得怎麼做,倘若真是惹惱了她,莫怪她要他的命。
「大人,不妨到這兒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他對她招了招手,語調上是極為尊重,可他的動作卻好似將她當成鄰家小妹看待似的。
「你——」她簡直快氣炸了。
他該不會是忘了自個兒的身份吧!
「不是大人說想暍杯熱茶的嗎?」他仍是淺笑著。
「你——」瞧瞧她到底撿了個什麼東西回來!他以為他是她的奶娘嗎?「這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狗奴才笨手笨腳的,倒杯茶倒了那麼久,本座今兒個被你氣得已經渾身發熱,哪裡還需要暍什麼熱茶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