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無聲地笑,這難得的悠閒,他可以和情人老婆慢慢磨蹭。
「震倫……」她軟軟嬌喚。
「嗯?」他啞啞應聲。
「晤……那個古海牧……昨天晚上又打電話來了。」
「那傢伙又想幹嘛?」他語氣陡硬。
這古海集團也實在神通廣大,他娶老婆,完成人生大事,應老婆大人的要求,只低調地宴請女方的幾位親友,湊湊人數還不到三桌;那個該下地獄的古海牧也不知在他身旁安插了多少眼線,喜宴才吃到一半,已接到那傢伙打來的越洋電話,說是為了祝賀他新婚,決定將古海家族在台北陽明山委託私人購得的一處豪景別墅充當禮金,要掛在他名下。
他直接掛了那傢伙電話,不想再和古海家有什麼牽扯,可惡的是,對方轉移了目標,開始三不五時來「騷擾」他的親親老婆。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舒寶琳抬起眼睫靜謐地笑了笑,手指輕撫著他糾結的眉心,一遍又一遍。
「他說你個性彆扭,脾氣好壞,但好歹也是他弟弟,結婚結得這麼不像樣、這麼寒酸,已經夠委屈新娘子,你不要那份禮金,他只好把那份禮金送給我,聊表古海家一點點心意。」在她一改雲淡風輕的姿態,兼之死纏爛打之下,好不容易才從他口中逼問出他和古海家的愛恨糾葛。
「呵呵呵……你知道嗎,那份位在陽明山仰德大道旁的大禮金如果折合現金,至少值兩億市值耶。」她比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動。
會積極地去弄懂,只因為她想明白他心底沉藏的秘密。
他說,他的母親愛上古海家的男人,那男人早有妻室,給不起她任何承諾,卻用感情將她鎖困。
她想斷,男人不肯,牽扯糾纏了許多年,直到後來母親帶著十幾歲的他避回台灣,然後,他分赴美國和德國求學,之後又長時間在各處流浪,對於古海家和那個他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早喪失了情分。
他說,他對母親的感覺很複雜,有愛有恨,也帶著愧疚,母親是堅強的,但面對男女感情時,卻太過優柔寡斷、太失個性。
然而,在他體會了箇中滋味後,似乎能夠明白母親當時的心情,愛上一個人,很多時候是奮不顧身的,不能容允你縝密思緒。
「怎麼不說話?」舒寶琳乾脆趴在他胸上,小嘴湊去親親他鐵青的臉,「生氣了?」
「沒有。」口氣超悶。
「沒有才怪。」捧住男人的兩頰,對準他抿成一線的唇重重地啵了一下,「我們說好了,生氣時,不把話藏在心裡,你想違背諾言呀?」
他深黝的瞳盯住她,僵持了幾秒,終於掀唇,「妳要陽明山的豪景別墅,我自認有能力買給妳。」
她心裡偷笑,有只小惡魔在裡頭跳舞,「唔……也對啦,你是有那樣的能力呀,可是如果要背貸款,那很累耶。」
「我可以把之前投資的基金和股票脫手,和銀行解掉幾筆定存,再把美國那邊的一棟海邊小屋出售,加上目前手頭的現金,應該只需要再貸款三千萬左右,就能湊足妳要的兩億。到時,妳想在哪裡買大房子,都隨妳高興。」
她玩著他耳邊的發,用手指卷弄著,不住地溫柔卷弄。
心房啊,已被他嚴肅的神情擰得微微發痛,跟著,那只長角的小惡魔得意還不到幾分鐘,就被天使降臨的聖潔光輝電得不支倒地、口吐白沫了。
「唉……」她軟軟歎氣,眸光柔得像要滴出水來,瞬也下瞬地望進他抑鬱的眸裡,唉唉唉,怎麼辦?她就是抵擋不了他憂鬱又性格的模樣。
「傻瓜……關震倫,你這個大笨蛋……」她又是歎氣,菱唇勾起笑了。
「我要那麼大的別墅幹什麼?那整理起來很累耶,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還有,如果請歐巴桑來清掃,又是一筆花費,何必?乾脆省起來養小孩。那個古海牧差點在電話裡哭著求我,我還是狠著心腸,沒答應呢!」她發出咯咯笑聲,「晤,不過我告訴他,如果他願意天天幫我們清掃別墅,我或許會考慮接受他那份大禮金,結果,他竟然破口大罵,說我和你一樣彆扭,唔……我好可憐。」
關震倫濃眉高高挑起,發怔地回視著她。
她依舊笑咪瞇的,俯下娃娃臉,軟唇微掀,在他耳畔吐氣如蘭道:「我只在乎你,我們現在這樣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我覺得很快樂,愛上你是一件快樂的事。」她愛的只是他,簡簡單單的,多好。
忽然,她驚呼一聲,下一秒,人已被他整個鎖在身下,他火熱的眼直勾勾燃燒著她,比春陽還暖,將她的心融化。
「妳故意逗我,看我笑話?」他瞇起漂亮眼睛。
「哪有?我好認真呢,我在乎的只是你這個人,喜歡的也只是你這個人,難道你又以為我在作面子給你呀?」她蔥指刮著他的俊頰。
他臉微赭,「不是這件事,是別墅,妳妳……我以為妳想要。」
她但笑不語,搖了搖頭,靜望著他片刻,小手繞到他頸後,將他緩緩拉向自己,用柔情似水的眸光蠱惑著他。
「我想要的只是你……你明明知道的……」
隨即,她的瑰唇被他的氣息融含了,兩人四目近得不能再近,瞬間穿透了對方的靈魂,然後,輕輕地為對方合起,唇舌間的交纏卻激動起來,彼此吞噬,毫無保留地分享。
陽光這麼暖,氣氛這麼悠閒,河濱公園的青草坡上,兩條身影彼此攀附著、撫觸著,在草香瀰漫的翠綠地皮上滾過來又滾過去,一下子女的在上面,一下子又讓男的奪回主控權,動作越來越大膽,行為越來越十八限,野火燎原似的,要喊「卡」還真不容易。
直到,桃紅色的三吋高跟鞋踩在柔軟草地上,一路走來,無聲地踱到他們身邊,站著三七步,遮住他們上頭那片暖洋洋的日光。
「兩位這麼做,都不覺得過分了點嗎?」來人先是假咳了咳,猛地丟下爆彈,炸得正纏綿悱惻的一男一女低吼加驚呼,愛撫的手僵在對方身上。
「胡黎晶?!」關震倫揚首怒吼,齜牙咧嘴,「妳來幹什麼?」
全身桃紅、充滿過年氣氛的大美女兩手扠在蠻腰上,瞇眼瞪回去,「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這塊冬天用來曬太陽的地盤還是我和寶琳先開發的,你是鳩佔鵲巢耶,懂不懂呀?」
「哈哈。」男人鐵青著臉,冷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寶琳現在是我家的老婆,版權已經賣給我,只有我能用,誰是鳩、誰是鵲,妳到底了不了?」
大美人氣呼呼嘟著嘴,乾脆一屁股挨著舒寶琳坐下,兩手還過分地搶來舒寶琳一隻手臂,緊扯著亂蹭,好哀怨地嚷著:
「妳嫁了人,不要變得有異性沒人性啦,嗚嗚……妳好討厭,在機場辦公室隨隨便便貼了一張紙條,結果現在全base的空、地勤都在找妳,那些人找不到妳,我就慘啦,一直逼問我是不是有去參加妳的婚禮,還問我新郎倌什麼模樣,嗚嗚……我好慘,為妳吃了那麼多苦,替妳瞞了那麼多事,妳家老公還來惹我生氣、欺負我,嗚嗚……人家跟他不對盤,他好凶,一點也不懂得愛屋及烏,妳不要理他啦……」
哇哩咧!存心搞破壞啊?關震倫幾乎要瞪出兩顆冒火的眼珠,磨磨牙正要開罵,卻被舒寶琳警告的「溫柔」眼神給制止了。
「跟冠儀吵架啦?」她問,抬起手揉揉大美人烏黑亮麗的卷髮,瞥見老公氣悶地抿著嘴,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害她心裡一陣失笑,只好悄悄伸出另一手,悄悄地握住他溫厚的掌,隨即,感受到他有力的反握。
胡黎晶粉臉貼著她的上臂,搖搖頭,「沒有哇,我和冠儀妤得很呢!」提到愛人,嗓音甜蜜蜜,忽然不再嗚嗚亂嚎了。
「那怎麼突然跑來我這兒,還可憐兮兮、沒人疼似的?」她眸光帶笑,凝向男人,後者臉色稍霽,也定定的、深刻的凝視著她,許多情感盡在不言中。
大美人根本沒察覺氣氛的微妙變化,嬌憨地輕扯舒寶琳的手臂,軟軟地說:「我們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那一種咩,雖然妳結婚啦,身為好朋友的我還是三不五時要來看看妳,確定妳嫁的這個傢伙能讓妳過得幸福又美滿呀!」
「妳別來搗亂,我們就能過得幸福又美滿。」關震倫冷哼,終於忍無可忍,「戰事」一觸及發。
「喂,姓關的,你能追到老婆,我出的力氣可不少耶。」大美人調過小臉瞪人,「你不懂感激,你你你你……可不可恥?」
「可恥的是妳,別來跟我搶寶琳,放手、放手!她是我老婆,妳巴她巴這麼緊,想幹嘛?」
「要你管!我我我……我就是要巴著她!」
「妳們給我分開!」